第四百三十九章偷菜意外
小七自外边平民百姓那里听来的几样中秋节习俗,其中有一样特别有趣。
白青亭蠢蠢欲试。
于是与君子恒发了天灯之后,也便拉着他偷偷摸摸地出了君府后门。
君子恒无奈问道:“这是做什么?怎么不从正门走,而是要悄悄自后门走?”
白青亭示意他小声点:“因为我们待会要做的事情就是得悄悄的做,不得喧哗!”
直出了都城,白青亭与君子恒来到了小七所说的那一片偷菜圣地。
远远地便可见到高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白青亭奇怪道:
“这么亮,还怎么偷菜啊?”
听到她这样说道,君子恒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相传在中秋夜,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若是能偷得别家菜圃中的蔬菜,就表示她将来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
也不知出自何处,反正也就这样在民间一代一代地传了下为。
皇族或官宦之家的贵胄千金并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在中秋夜偷菜的事也只在民间相传,并有民间闺阁女子偷偷去做。
君子恒问:“谁告诉你中秋夜还有这样的习俗的?”
白青亭转身一指身后跟着的小字辈们:“小七说的!难道不对么?”
小七被白青亭突然这么一指,心有些卟卟跳,以为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惹自家公子生气了。
然君子恒随后并没有说小七什么,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这让小七很是安心。
君子恒道:“对是对的,不过你已然嫁给了我,还来参与这样的偷菜盛做什么?”
白青亭讶道:“谁说我要偷菜了?”
君子恒挑眉:“不是么?”
白青亭当下理直气壮地否定道:“当然不是!我都有你这么一个如意郎君了,怎么会再参与祈求月神送个如意郎君这样的盛事呢?”
说完她还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她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看得君子恒渐渐眉开眼笑。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即便她有这样的心思,他也绝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何况她没这样的心思,她不过是贪玩罢了。
既然白青亭想来凑热闹,君子恒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那偷菜圣地其实也就是两亩左右的菜田,绿油油的时令蔬菜被大红灯笼照映得火红一片,
尽管周边为了方便姑娘们偷菜,并不致使夜黑田径不好走而不小心摔了,已然高挂灯笼让姑娘们不必提着灯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姑娘们的神态也是做足了像是要偷菜的神色。
可禁不住好笑,没装多久又是一哄而笑。
白青亭梳着妇人鬓,身边还站着温润如玉的君子恒,她没法下菜田去,只得站在边上远远瞧着,看着菜地里的姑娘们那样状似小心翼翼又忍不住自已发笑的模样,她不禁也看得很开心,嘴角始终带着笑。
君子恒看她这样笑着,也由着她去,觉得中秋夜来这么一趟倒也算值得。
突然间,意外发生了!
菜田那边的灯笼全灭了,在菜地里偷着菜的姑娘们顿时尖叫成一片。
小字辈们已将两人团团围住,
附近有灯笼且还亮着的地方,仅余白青亭与君子恒所站的小土坡。
小土坡即是高处,也是唯一的亮处,姑娘们即时个个蜂涌着向这边跑来。
白青亭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君子恒下意识地攥紧了白青亭的手:“我们回去!”
这是一种直觉。
他觉得是有人冲着他与她夫妻俩来的。
白青亭拉住作势要走人的君子恒:“不能不管她们!”
君子恒道:“她们不会有事!”
白青亭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君子恒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白青亭又问:“你觉得这样的意外是冲着我们来的?”
见她自已已然猜到,君子恒轻点了下头:
“嗯,有这个可能。”
小二一听忙道:“少夫人,公子说得对,奴婢也觉得这事甚是蹊跷,还是快些回府吧!”
小三也道:“少夫人也不必担心这些姑娘,公子定然另有安排!”
白青亭看向君子恒:“你有什么安排?”
君子恒道:“小一与小四留下,待确定这些姑娘安全了,他们再回来。”
小一即刻现身:“是,公子!”
小四也应道:“是,公子!”
有小一与小四两人留下善后,白青亭方放心地随着君子恒下了小土坡,退回郊外小道上,君府的马车便停在那里,只一个是君家下人的马夫守着。
上了马车,马夫即刻将马车往都城里赶。
小二与白青亭、君子恒同坐在马车里,小七与小三则坐在马夫两侧,一路马车狂奔。
君子恒所料不差。
马车还未到都城,更别说进城门,在完离城门尚有百丈余的官道上,便让数十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白青亭掀起窗帘往外看了看,觉得她这辈子大概与黑衣人,及什么乱七八糟的刺客十分有缘,时不时便得出现一下来供她消谴。
这消谴若是在她未孕之前,她定然没什么好抱怨。
可现今不同,她身怀有孕,且还未过头三个不稳的月份,她必须安静老实地养胎,而不是动刀见血。
像是看出她的思虑,君子恒将窗帘放下道:
“别看了,这些人交由小字辈们去处理。”
小二已然早出了马车,与小七、小三一同对敌。
马夫不会武,连手都是抖的,但还是紧紧守着马车帘门。
白青亭道:“这足足数十名黑衣,他们的身手若只是中等倒也罢了,只怕……”
君子恒握住她的手:“还有小八、小九!”
这倒叫她惊诧,白青亭问道:
“不是说小八、小九在出任务么?”
君子恒道:“她们戌时便完成任务回来了,不过那会你正歇着,她们便也没敢扰了你,正好外间有些事情,我便派她们出去了,在我们偷偷自后门出君府的时候,她们已经回来,并跟着我们出来。”
她有点呆了。
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她们好歹也是她四大丫寰中的两个,虽不比小二、小七与她亲近熟悉,可也是她的人啊!
白青亭有点小不高兴:“那她们一路跟着为什么没有现身?还有你,为什么没与我说一声?”
听着她质问的口气,君子恒解释道:
“她们一路跟着没有现身,就是为了以防这种情况,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我们的人不能全暴露在明处,小一在暗处这一点对于我们的敌手来说,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他清楚我们的人有几人,有哪一些人,甚至清楚这些人的身手,我让她们隐着,就是想藏着点实力,才不至于事到临头乱了阵脚。”
好有道理。
每一回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好有道理,令她一开始想找个楂的心总在无形中被灭个干干净净。
他瞒着她不说,暗中安排小八、小九隐在暗处,也是为了两人的安全。
出于这样的考虑,她实在再说不出什么旁的质问来。
白青亭下了心中那口小不高兴的气问:“你所说的‘他’是指……”
她看着他,并未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可他知道,点了点头确定了她的猜测。
白青亭微叹道:“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其实若是他想,他是可以安安稳稳等到陛下退位,从而顺顺利利继位的。”
君子恒道:“世事总是难料,他怕的便是这一点‘难料’,何况陛下的心思谁也没摸个通透,你以前在御前侍奉,你觉得陛下真的对他这个太子完全满意么?”
完全满意么?
当然不是。
可就所有皇子而言,至少皇帝对龙琅还是较为满意的。
白青亭道:“就因着这一点点‘难料’,他害怕了,继而铤而走险,最后若是胜了便罢,若是败了,那他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君子恒一边注意听到外边的打杀声,一边道:
“以前皇后尚在中宫的时候,他信口尚足些,现今皇后身陷冷宫,他这是在为自已早做打算,只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龙琅会紧紧盯着她?
不知从何时起,龙琅竟算计起想要抢他的人!
这一点君子恒没有说出,只在心里想着如何尽快拉龙琅下太子宝座。
他的犹言未尽让白青亭好奇起来,即便耳边尽是刀剑相击、惨叫痛呼的声音,她还是颇有闲情地问道:
“只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了?”
君子恒轻点她的鼻尖道:“没什么。”
说后他掀起窗帘往外瞧了瞧,她也一并往外瞧了瞧。
夜色中,小二、小七、小三穿着正常的衣衫容易认些,倒是许久未见的小八、小九一身黑色夜行衣,想来也是为了方便隐藏于暗处。
这会一混打起来,白青亭想要瞧得她们的身影在哪儿,还真有点费眼力。
君子恒放下窗帘,她眼前便又一片马车内的晕黄灯光。
马车中间矮几上放着盏油灯,很小巧精致,是被几上一个类似卡槽的凹糟固定在几上的,怎么快跑狂奔也没倒或灭。
白青亭好奇地看了起来,岂料双眼还未靠近些,马夫突然便大喝一声,吓得她又坐回位子上。
君子恒也是皱了眉头,起身掀起厚重的车帘布往外看去。
马夫感到身后有动静,便回头来看,见是君子恒忙道:
“公子快些进马车里去!”
君子恒目落在马夫被砍了一刀的右臂上,再看了看黑衣的数量,心中一下子有计量。
安慰了马夫两句,让自车里拿出止血散与纱布出来,在马夫两番说道没事后,君子恒干脆道:
“把你这右臂绑好了,待会进城回府,你才力气赶车。”
明明是好心好意,却非说得是为了他自已似的。
白青亭头一回见到君子恒好心好到这样别扭。
他为马夫绑好纱布后回马车里坐好,白青亭便问道:
“我记得以前给你赶马车是水伯,可这回回来却未再见到水伯,他上哪儿了?”
君子恒眉心微乎其微地一拧,随即道:
“水伯的儿子不争气,受了旁人的圈套,输得一无所有,上回上门来找水伯,水伯便取了积蓄,全给了他的儿子,岂料才过两日,他的儿子便又找上门来,说是在赌坊输了上万两,让水伯想想办法,若是无法交上输掉的银两,赌坊的人便要砍了他儿子的双手……”
说到这里,白青亭隐隐觉得该是要发生坏事的前兆了。
果然又听君子恒道:“水伯哪里有上万两的银子可供他儿子拿去还赌坊,于是他儿子建议只要水伯每日报告我的行踪,赌坊的人便会放过他儿子。”
报告他每日行踪?
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虽说他身边时刻有小字辈护着,可若是有人存心设下圈套,他是很容易受伤,甚至送命的!
白青亭看着豆大的灯光:“没想到他的手竟然已伸到君府里的下人来了……水伯可有听他儿子的?”
君子恒垂目,神色黯然。
白青亭觉得大概是水伯不好了。
君子恒道:“没有,水伯给我当车夫已当了十余年,自我还很小的时候,水伯便十分护着我,他哪里肯做这等出卖我的事情?”
白青亭道:“那……”
君子恒道:“水伯不肯这样做,他儿子哭着喊着,用性命威胁也没有用,最后水伯亲自去见了赌坊的老板,他想着去求一求,让赌坊的老板放过他儿子,可是自那日起,水伯再没有回来……”
待到君子恒察觉,再让小四去探查并找到水伯的时候,已然晚了。
水伯与他儿子两人皆死在赌坊里。
白青亭安慰道:“不要难过,水伯……下辈子定然能投生到非富即贵的人家……”
君子恒道:“不求水伯下辈子富贵荣华,我只求水伯下辈子能安平喜乐,平凡安稳地过一辈子,子孝孙绕,享尽天伦,再不要因着谁卷入这种争权夺位的璇涡里来……”
他沉声说着,神色淡漠。
但她想,他的心一定是很痛的。
十余年的情谊,即但不是亲父子,大概也如同父子了,何况水伯十余年照顾侍候着君子恒,最后还是为了君子恒而横死。
这样的缘法,换做是她,大概也会记水伯的恩,记上一辈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