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记忆
未成家的孩子去世是不能办葬礼的,何况施云还是个庶出女,不过因为是惨死,加之施丞相对这个女儿还算疼爱,所以丞相夫人特地请了高僧过来做做法,超超度。
却没人知晓似她这般死去的,早已是魂飞魄散,哪还可能有来生。
按理来说,施灵这个“出嫁”的女儿怎么也该回来一趟,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死了,不过最近不怎么太平,丞相夫人怕她出门会遇到危险,便特地让人带信给她,叫她好生在家里待着,千万别出门。
施云一死,施灵的目标立刻转向了方庸方尚书。
本来方庸和她无冤无仇,她一开始心底还是有些不忍的,可最近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身体中有某种东西在躁动,她想吸血,还想杀人。
每当杀人时,她都能从心底感受到快乐,她觉得,她是彻底变成了怪物,变成了一个怪东西。
可是这又怎样,只要她的父母亲人是平安的,就够了。
要想杀方庸,还有些困难,因为方天一就在府中,若是一击不中的话,只会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杀他就更难了。
所以,她要好好筹划筹划。
就在她筹划期间,施府忽然送来消息,让她回府一趟。
就在施云死后的第二天,方天一在城西一间空置的旧房子里,抓到一只僵尸。
城中百姓得知后瞬间放下心来,走亲戚的走亲戚,喝花酒的喝花酒,再没有顾虑。
而方天一也闲了下来,听说她要回娘家,他便也屁颠颠的跟了过去。
因为施云的原因,施皓也回来了。
等回到施府,施灵才知道爹娘叫她回来的意思。
据说因为施云的惨死,赵姨娘哭晕了好几回,施丞相这个父亲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是不是庶出,那都是自己心里落下的一块肉啊。
当天就请了高僧回来做法,高僧做完法后,赵姨娘又开始哭,七拐八拐的,才说明白是想去寺庙里给施云点一盏长明灯,让她好好去投胎。
丞相夫人也是有女儿的,见赵姨娘这凄惨样儿,也是心有戚戚,便同意了,为此施丞相很是欣慰。
然后当夜里,施丞相竟然去了赵姨娘的院子,要知道,在这之前,施丞相已有好几年没踏进赵姨娘的院子了。
等早上出来时,施丞相便跟丞相夫人说,让她把施灵也叫回来,说是她们姐妹关系一直很好,这施云去了,施灵这个姐姐怎么也该来一趟。
明天(也就是今天)正好要去寺庙做法,所以便叫了她过来,去送送她妹妹,也给她除除晦气,做个平安福啥的。
丞相夫人其实心底有些不怎么乐意,不过是个庶女没了,自己高僧也请了,还花大把银子给她点长明灯做法事,现在还得寸进尺,还要她的宝贝女儿来给这么个死人送行,她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奈何施丞相发了话,她也只好答应。
施灵看着娘亲絮絮叨叨不太开心的脸,笑着道:“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
尽管她如此说,丞相夫人还是不怎么高兴,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想说什么,却惊讶的皱了眉,“你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你别以为开春了就会暖和,这春天冷起来不比冬天好多少!”
丞相夫人一边说一遍摸她胳膊,又嘀咕道:“你这衣服也不少啊,你手咋这么凉,冰凉冰凉的,是不是病了。不行,我去和你爹爹说,让你别去了,我给你找大夫看看。”
施灵闻言有些头大,这若是叫了大夫来,一看,哇塞,没有脉搏!那她不是全暴露了。
她连忙拉住丞相夫人,摇头道:“娘,不用不用,我刚刚手有一点脏,就打了点冷水洗了手,这一时还没暖回来,您不用担心,天一他不仅会道法,还会些岐黄之术,我要真有什么问题,直接让他给我开药就行了。”
丞相夫人对方天一的能耐似乎十分认同,连忙点头道:“对,你回去和他说说,弄点补药喝喝,补补身体,早些怀个儿子!”
“……嗳~好好好。”施灵不敢瞎搭话,只能草草结束话题。
母女俩话才说完,便有小丫鬟过来请,“夫人,小姐,马车早已套好,老爷让小姐快些过去。”
“娘,那我去了,对了,等下回来我就不过来了,我和天一直接回去的。”施灵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丞相夫人闻言有些失望,“不过来吃饭啦?我还特地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呢。”
施灵头也不回的摇头道:“不了,天一黑寒气就重,所以还是早些回去。”
见她如此说,丞相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目送她离开。
府门处,方天一和施皓站在一处说话,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显然相处的很和谐。
待她一到,大家便都上了马车,朝着城外的法陀寺驶去。
马车上,施灵和施寻坐的一辆。
施灵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所以车上很沉默。
而施寻则有些反常,以往见到施灵都会微笑搭话,可今天却一句话都没有,全程低着头。也对,自己的亲妹妹死了,任谁都笑不出来。
偶尔施灵会觉得她在看自己,可等她抬头看过去时,她却又低着头看着某处发呆。
马车晃晃悠悠跑了近一个时辰才到法陀寺。
马车一停,便有丫鬟在车边摆好矮墩,撩开帘子扶她二人下车。
可能是出于心虚,施灵竟破天荒的让了施寻先下车,施寻扶着丫鬟的胳膊下车后便在车边立着,等她下车。
她随手拿起帷帽戴好,过长的袖口包着手搭在丫鬟手上优雅的下了马车,还未站定,忽觉一阵疾风袭来,她只觉眼前一亮,只是松松戴着的帷帽一歪就要往下掉。
施灵心中一惊抬手就想按住,斜地里却伸来一只柔软的小手将她的手抓住。
此刻就算她甩开,那帷帽她也来不及接了。
热辣的阳光直直往脸上拍过来,似一盆滚烫的辣油泼了过来,让她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