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洞内乔逸然捂着秦楠的嘴，洞口团子尾巴一夹住，敏锐地察觉到身边气息过于危险，简直不敢抬头看系统的正脸。
乔逸然毫无所觉放开手，秦楠眨眨眼，识趣地没有把是谁说出来，不过看乔逸然这反映，秦楠已经笃定，那人就是系统。
虽然有了傀儡的身子，确定能称为人？男子相恋也就罢了，竟然连种族都不同，小乔做事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各种意义上。
但是啊，能让乔逸然思考到这份上，证明他是真动了心，那系统呢？已经拥有健全的人类感情了么，能够回应乔逸然么，千万别小乔一头热啊。
秦楠十足担忧，乔逸然好不容易喜欢一回人，作为友人她自然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系统和团子出去找了些野果野菜，还打了两只山鸡，系统把其他东西放下，提起两只山鸡，“我去把山鸡处理一下。”
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抑制一下情绪。
没想秦楠看着系统背影从洞口消失后方从白沉怀里爬出来，“我也去。”
白沉自然也要跟着去，却被秦楠按下，“你坐着，你们哥俩好好聊聊。”
两人相处多年，早已达到难以言喻的默契，心有灵犀，白沉就真不起身了，“好。”顺便还帮着把似乎想追过去看看的乔逸然拦了下来。
“小乔，我们哥俩许久未见了，来聊聊呗。”
乔逸然直觉不对，“楠楠想干什么？别说她是去帮忙的啊，以她的做饭天赋，我觉得就是穿了也改变不了。”
白沉笑的纯良，“兴许是想学学吧。她做菜……不提也罢，我们聊聊这些年怎么过的呗？”
系统到水潭边处理山鸡，他没想到秦楠会一个人跟过来，嘴上没说什么，下手拔掉鸡毛破开鸡腹的力度却大了许多，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我不爽生人勿进的氛围，但秦楠是什么人啊，她装作完全没看懂，就在系统身边跟着蹲下了。
系统往旁边挪了挪，秦楠也跟着挪了挪。
系统：“……”
“噗嗤！”
秦楠忍不住笑了，“你这个人真有趣……果然不能当人工智能来看，你应该是个人了。”
系统没有接话的打算，他心里本来还盘着阴郁，这原本是怪不到任何人头上，却又觉得任何人都有错，都是挑起他心头怒火的罪魁祸首，干脆谁也不理，图个清净。
秦楠看着他手下灵巧将山鸡开膛破肚，以清水洗净，不由觉得手痒，但想了想自己的本事，还是决定不要插手，这毕竟是再次和乔逸然见面后第一顿饭，要是弄到令所有人难以下咽，还是挺扫兴的。
就算是傀儡，系统的身体也过于完美了，从五官到细节，连手指分分毫毫都这么好看，真不知道这是谁炼制的傀儡，起码审美当真无可挑剔。
秦楠捧着脸，“系统？”
系统手指一顿，片刻后，还是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你好像不喜欢我，或者说不喜欢我跟大白？”
系统没有作声。
秦楠在系统上游，她伸手拨了拨水，“老实讲，如果你是个傀儡，对我这么木然我觉得完全正常，但你之前透露的情绪太明显了，让我根本没法把你当做一根木头对待。”
秦楠忽然突兀道：“小乔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系统停下手中动作，看来秦楠是无论如何也想撬开他的嘴，让自己说话，他再燃还是不耐的，但脑里不由自主想起乔逸然这些年的事，系统大爷终于是舍得开了他金贵的口。
“挺好的。”
长征第一步，可喜可贺，秦楠再接再厉，“穿越来之前也过得好么，我知道他个性，挺担心我们走后他钻牛角尖的。”
“我被制作出来后就穿了，所以那段日子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
“……这样啊。”秦楠眼里露出了一丢丢失望，不过她很快释然，“现在好就行了。”
“系统。”撬开了嘴巴之后自然要往正题上引，秦楠道：“你觉得小乔怎么样？”
不得不说秦楠很会说话，句句撩到点子上，涉及到乔逸然，系统就是想忽略她的话都做不到，系统十分纠结，不愧是小乔放在心上的，果然有点本事。
系统：“他很好。”
这就完了？秦楠不满意。
“我也知道他好啊，小乔啊，凡是纳入他心头那个圈子的，他都千般百般对人家好，从小就这模样。对看不上眼的他不放在心上，有人说他薄情寡义，我都说，你是不知道他的好，也得不到他的好呢。”
系统深以为然，虽然依旧气恼秦楠和白沉的出现，但他发现竟然与秦楠有共同语言，这让他心里的敌视消退了些。
“所以啊，你觉得他哪里好？”
“他那里都好。”
秦楠：“……”
系统的回答总有种让她无力的感觉，但转而一想，系统觉得乔逸然很好、哪里都好，这要是当着面说，再配上一张深情款款的脸，那算得上情话范畴。
秦楠转转眼珠，“你跟在小乔身边，对他好，仅仅因为他是你主人么？”
“一开始是的。”
秦楠迫不及待道：“那现在呢！”
系统诚恳道：“不知道。”
“不知道！？”
秦楠深吸口气，乔逸然不知道，怎么又是个不知道的！
系统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不明白秦楠为什么如此大反应，他皱了皱眉，似是不快，“我还没想明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想？秦楠转了转眼珠，往系统身边凑了凑，“你跟我讲讲呗，别看我这样，我对人心还是有几分了解。作为正统的人类，我可以大胆断言，我对人心的了解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深入得多，没准你没想明白的东西告诉我，我就帮你想明白了呢。”
系统转过头来打量秦楠，虽然外表是小女孩儿，但内里两辈子加起来，年龄也算是大妈级别的人物了，自己直到方才明明还在迁怒于她，这人却浑然不觉……不，或许是察觉的，可她依然不舍不弃凑上来，哪怕自己甩脸色给她看，也想更多的了解与乔逸然有关的事。
秦楠询问自己的话语里半数离不开乔逸然，十足表现出了对乔逸然的关心，反过来看看自己呢，从他们出现就开始置气，竟然就没有想过问问秦楠和白沉，了解一下曾经的乔逸然。
系统懊恼的情绪压下了嫉妒，感觉自己太失败。
系统一瞬间想了许多，也总算是散去了不少暴戾的情绪，他若有所思看着秦楠，或许她真能帮上自己？
系统犹豫半响，慢慢开口，这回的语言里总算是再没有针对秦楠的冷冰冰的意味，他缓慢而清晰地道出了心中所想。
“最开始觉得因为是主人，我要跟着他，可后来觉得，就算不是主人，我也愿意跟着他。”
“……我真觉得他什么都好，我原本应该是不会有感觉的，可这里，似乎渐渐有了所谓的心动，似欢愉似是痛苦，第一次尝到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我就想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就想待在他身边，别的都无所谓，只要有他，我就觉得够了。”
秦楠一双眼睛是越听越大，并且越来越亮，都能当电灯泡了，同时从这话语里她推测出几分，系统看不惯她和大白，没准是因为“重要的人”这个位置。
诶哟还是个醋坛子，比大白还爱呷醋，起码大白不会吃她跟小乔的醋！
秦楠越听越乐，系统一口气说完，末了做出陈述总结。
“我觉得这超出了对主人的情感，至今没想明白到底该用什么定义。”
“……”
秦楠飘在云端的心戛然而止，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都到这份上了，你告诉我还没想明白！？还什么主人啊！
秦楠拍拍心口，恨铁不成钢道：“少年我告诉你，这除了爱情还是爱情，只能是爱情！”
系统一愣，“爱？”
急死个人！好吧，毕竟人家不仅是新手，连感情都是刚刚拥有，秦楠告诉自己，要体谅，要有耐心。
“你觉得不可思议？但爱情就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它可以没有理由，不分时间场合地点，来了就是来了，谁都挡不住。你若是觉得难以理解——你脑袋里有资料库没？把你对乔逸然的所思所想所念，嗯我看看……对着话本来比较好了，那比数据更易懂。你要是没有话本的资料，我储物器里有几本，借你看看？”
“不用了。”系统道：“话本的资料，我有。”而且是种类齐全应有尽有，只是他还这没想到与话本对比，这块资料他也从没动过。
系统浏览起话本资料，所有资料过一遍不过是秒秒钟的事，但就这么秒秒钟，系统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秦楠：“怎么样？”
系统摸摸自己心口，“难道真的是……”
秦楠还没来得及振奋，系统却先泄气，“不行。”
“什么不行？”
难道真是小乔单相思？秦楠不由揪紧了心脏。
系统张张嘴，有些颓废，“……我连人都不是，小乔不会对我产生人类的爱恋，所以我俩，不行。”
完全不是啊！听系统说话，今儿几番大起大落饶是秦楠也快绷不住，但是面上要保持微笑微笑……绷不住了！
“你就问你自己小乔对你好不好！他既然能用人类的感情来对你，有什么不可能产生爱恋的！关键是你对他是个什么心思！”
秦楠插着腰大声数落，系统的回答却让人没了脾气。
“他对我很好。”
“我……喜欢他。”
原来……就是喜欢，如此简单，不是主仆，不是亲情，就是喜欢，哪怕不该想不能想，但如秦楠所说，谁都挡不住，就是喜欢。
秦楠松了一口气，“这就行了。”
“你回头把这份感情传达给小乔吧，有的话不说清楚可容易产生误会，作为过来人我告诉你，爱情啊，它也是个不讲理的东西。”
系统起身，郑重给秦楠道了声谢。
“谢谢。”
秦楠看着他手上还提着山鸡，衣服上还沾着两根鸡毛，连连发笑，“谢就不用了，只是啊你可别再乱吃我和大白的醋，我俩对小乔而言就是家人，家人的醋有什么好吃的。你那眼神冷起来我都招架不住，如此漂亮的眼睛却冷冰冰对着我，想想都伤心。”
“抱歉。”
“唔行了，我不要你道谢也不要你道歉。”秦楠俏皮的眨眨眼，“祝你感情顺利。”
系统点头，“借你吉言。”
秦楠揣着愉悦的心情回到洞内跟大家一起吃过饭，闹腾了一番，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却拉着白沉出去了，顺便带走了团子。
“我们去外面搭帐篷。”秦楠眨眨眼，“晚上果然需要给恋人独处啊。”
团子被揪着尾巴心里委屈啊，你们两个人要独处为什么要把我拖出去！我是主人的魔兽不是你们的魔兽啊！
“呵呵呵，”秦楠愉快地把团子也拖走了，“你俩也有话说，对吧？”
系统跟乔逸然对视一眼，气氛迷之尴尬。
在秦楠和白沉的帐篷搭好之后，团子曾想过奔回山洞，结果被秦楠按着尾巴拦了下来。
“嗷嗷尾巴！”
“嘘——”秦楠笑眯眯给他顺毛，“听话做个好孩子，你要是这时候去打扰你主人，会被惩罚的。”
团子一脸奇怪，“主人和当家的正在做什么吗？”
秦楠笑得高深莫测，“谁知道呢。”
她本来想过听墙角，结果还是忍住了，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就等着天亮，倒是一开始嚷嚷着要离开的团子在帐篷里呼呼大睡，秦楠跟白沉起身才把他闹醒。
“这才刚刚天亮啊楠楠。”
“我迫不及待了嘛，昨晚没人出来没什么大动静，应该结果是不错的吧？”
秦楠站在洞口深吸口气，大声道：“起床啦懒虫——！！”
白沉机智得提前捂住了耳朵，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便成了团子，被这一嗓子河东狮之吼震得脑袋发懵，麻痹不能。
良久后洞里两个人终于走出来，晨间没醒透的精神本来就弱，本秦楠这么一吼整个山洞回荡着中气十足的声响，乔逸然只觉得自己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楠楠你的功力真是……越发深厚了。”
系统一脸不愉地看着秦楠，秦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嚯嚯笑了，“你俩不错哈？”
乔逸然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脸上难得出现羞状，这对两个死党来说可是难得一见，因为着实太熟，也注定了厚脸皮的相处模式，居然能让乔逸然在他们面前露出羞赧状，当真值了。
乔逸然被两死党目光灼灼注视，越发脸热，尴尬摸摸鼻子，“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
秦楠蹦起扑过来，乔逸然只得伸手把她接住，秦楠舞者两只小手捧住乔逸然脑袋：“亲，干脆点，直接点，果断才是你的作风，知识储备不够的话，我当你军师啊。”
乔逸然急忙打断她：“还没那么快呢！咳咳，女孩子，矜持点。”
“嘿嘿怕什么，在你们面前装什么矜持。”秦楠扭头朝系统道：“他就拜托你啦。招呼打在前头，我俩可是站在小乔这边的，谁惹他不开心，我们帮亲不帮理。”
“最后那句话，原话奉还。”
“呵，口气不小。”
秦楠挑起嘴角，心里却着实替乔逸然开心，看乔逸然的表现她就知道，小乔是真中意系统，这可是她两辈子的一个大心愿啊，也总算有人愿意只看着他，永远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