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站在道德顶峰
又是一天清晨,菜农们大清早的挑着担子赶着牛车汇聚在城门口,等着进城。
守了一晚上,准备交班的城门卫哈欠连天的和来接班的人打招呼,疲惫不堪的挪着步子准备回家睡觉。
一切都好像很正常,可等小贩安安静静的进城准备去西市摆摊了,开早餐铺的人也开始忙活起来,大家才有些疑惑的左右看看,老感觉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咦?这墙上贴的都是啥?”
总算有敏感的小贩反应过来,原先光秃秃灰仆仆的街墙上,怎么突然多了许多告示一样的东西?
不怪他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实在是这些写满了字的纸贴的太过整齐,十步一张,顺溜的跟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数量又多,放眼望去所有空白的墙上都贴着,真是和城墙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啊。
随着疑惑的声音传开,生意还没开张的小摊小贩们,都忍不住好奇的就近围在告示下边儿,指手画脚的干着急——他们不识字……
“有没有识字的啊?来念念,上边儿到底写的什么啊?”
对随便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翻来覆去聊半个月的大乾百姓来说,这些贴满了城墙的告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啊!他们知道的越早,不就能越早的和别人吹牛了?
“哎,那谁家的娃不是送书院念书去了吗?快叫来看看,上面到底写的什么啊?”
大家熟识的,识字的人就那么几个。很快被大伙儿点名道姓的拉出来,也不管大清早的人家衣服穿好了没,就干脆的被拉出来,一群人眼巴巴的等着他解惑。
穷书生无奈的苦笑两声,享受着乡亲们的期盼的注视,轻咳两声,眯着眼向告示上看去。
这一看,眼睛就瞪圆了。
“这……这是……”
“别这啊那的,上面到底写的啥啊?”
有不耐烦的小贩连声催促,穷书生缓了半天,面色古怪的道:“上面写了首歌谣,内容嘛……”
“内容是啥,你倒是说利索点儿啊!”
深吸一口气,穷书生也不照着歌谣的字念,十分体贴的用大白话给大家翻译了一下。
“上边儿写的,简单点儿说,就是佛道两教明面上大慈大悲,实际就是些骗子!”
见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穷书生不爽他们刚才的催促,冷笑道:“我可没看错,意思就是这样的。寺庙道观里,单香火钱每天就能有数十上百贯,还不算富商、大官偶尔的大手笔在内。”
“吃的饭菜都是寺庙道观下边儿自己的田里产出的,偶尔加点儿蔬菜豆腐之类的罢了,能用的了多少钱?”
“冬日里烧的火炭,那都是先紧着他们分配的,他们唯一的花销就是那身僧袍道袍,除此之外,大笔的钱财全用来扩建寺庙道观、用金子塑佛像金身,或者折腾些贵的吓人的法器来招摇撞骗!” “现在两湖水患,他们一没施粥布药,二没去灾区给死去的百姓们超度念经祈福,连新来的天神教都忙前忙后的,那还是色目人!他们这些吃咱们的,喝咱们的这么多年的教派,却一下子当自己没事儿
人一样!”
说着说着,穷书生也来了真火气,皱眉不满道:“虽然歌谣有些夸大,但说的也是实情啊。”
“现在满朝文武都向城外的难民伸出援手,大家看外边儿那整齐的排屋就知道这是花了大价钱的。可一向乐善好施的佛寺和道观,怎么这次反而没动静了?”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完,整个京都就炸开了锅。
百姓都是些实在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捐款自愿,也不懂什么叫帮你是情分,不帮你也是本分。
他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淳朴思想,就是你有钱,你宣扬仁善,别人没像你这样把仁善挂在嘴边的都有实际行动了,而你没有,那你肯定就有错!
单单觉得佛寺道观做的不地道还不算什么,可偏偏,在有许多人聚集的地方,就会突然冒出那么一两个“不合群”的,苦口婆心的跟大家解释。
“不是白云道长不作为,不是高僧们不慈悲,肯定是他们下边儿的其他道士僧人推三阻四,阳奉阴违啊!”
“大家想想,别说灾年,就算是平日里,高僧道长们都经常施粥布药,开坛给大家祈福啥的,这次两湖受灾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大家还是别冤枉了好人啊!”
说到这儿,一般的民众也就不情不愿的安静了下来,小声讨论着到底有什么误会,可马上,就有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混混,大声对呛起来。
“能有啥误会能误会这么久的?满朝文武、各家商铺在外边儿的粥摊他们是看不见啊?怎么一个和尚道士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想给钱给粮就直说,咱们就当以前给的香火钱都喂了狗了,以后多拜祖宗,自己在家多念念佛也就是了,何必弄的跟咱们图他们那点儿钱一样?这是看不起谁呢?”
“就是!人家天神教怎么没误会啊?是不是看人家天神教啥都做了,他们刚好就省了心了?这不明摆着欺负新来的吗!”
节奏带起来,刚平息下去的民愤又像泼了油的大火一样,燃的“噼啪”响了。
群情激愤的时候,人群中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不管是不是误会,咱们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那就像龙有了头一样,密密麻麻的人群呼啦就跟着走了。
挑着担子推着车,一边愤怒的面红耳赤,一边还不忘给路边不知所措的行人兜售自家的东西。
要是从空中俯视此时的京都,就能看见分裂成数十团的人群,乌压压的往最顺路的佛寺道观滚去。
像滚雪球一样,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实在走不开的,看见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那一定是要跟着去看看的。
还算幽静的皇城中,李广孝颇为紧张的听着皇城外乱糟糟的呼喊,感觉动静比造反还大啊……
“常瑞,这势你是造起来了,现在如何收场?”
理理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江浅夏随意的丢过去一个“看我表演”的眼神,连话都没多说一句,攀上自家夫君结实的后背,夫妻两就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夫君可是连夜从港口赶回来的,要是今天不把大户的口袋榨干,那可就成赔本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