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暗波汹涌的一夜
一群人死寂的走出古府的大门,无论林凯宇文听涛还是鬼一,都想先把江浅夏送回拾慧馆——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别折腾了,拾慧馆离京都这么远,明天还要让我跑一趟不成?把人带好了,咱们去驿馆。”
江浅夏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众人心里更没底了。
“你快去劝劝啊!”
不会安慰人的林凯一个劲的推宇文听涛,可平日里出口成章的才子,面对这种情况,却比笨嘴拙舌的林凯好不到哪儿去啊!
心里又急又慌的宇文听涛都快哭了,扶着江浅夏的马车,结结巴巴的道:“先生,您真的没事吗?”
白他一眼,江浅夏故意把右脸上的掌印对着他,尽量保持最小动作的道:“没事你个头,你挨一巴掌试试,都快疼死我了。”
“挨!只要先生能高兴点,您打几巴掌学生都受着!”
错愕的看着宇文听涛把脸凑过来,用眼神催促她快打的焦急样,江浅夏心里一阵一阵涌来的酸涩,让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的滑落。
“你小子就是个没用的,让你去劝人,你怎么还把人给说哭了!”
林凯暴躁的把宇文听涛推到一边,看着无声哭泣的江浅夏也没什么办法,脑子一懵,竟然也学着把脸凑了过去。
“先生你打我的!我脸皮实!”
冷着脸的鬼一再也看不下去了,两脚踹开这两个蠢货,跃上马车把江浅夏往车厢里一推,把帘子放下来。
“主子,是去驿馆对吗。”
“……嗯。”
有了遮挡的空间,江浅夏带着鼻音的声音缓缓传出,比刚才那种木偶似得无声流泪来,要好多了。
“我让鬼奴去找些冰块来?”
“不用了,我这副模样,贺鲁应该很乐意看见。”
鬼一握着缰绳的手青筋直冒,扭头最后看了古府一眼,狠狠的挥动缰绳,“驾!”
马车凌厉但平稳的奔驰而去,林凯和宇文听涛对视一眼,知道自己不宜出现在驿馆,只能消沉的让鬼奴把亲卫们送过去,他两肩并肩,唉声叹气的各回各家,愁该怎么向家里说今晚的事儿了。
带着被绑亲卫抵达驿馆后,江浅夏直接让鬼奴把人放了,然后自己去见贺鲁。
明亮的烛光把屋里照的亮堂,贺鲁阴沉着的脸,在看见江浅夏的一瞬间,变成了带着一半怀疑的惊喜。
他脸色变的实在是太直接了,江浅夏没绷住的白了他一眼。
“你不用怀疑了,我脸上的巴掌印确实是古黎下的手,不过虽然我对我夫君失望了,但将门大妇的位置我暂时还不能让出来。”
江浅夏的意思是要一段时间安排“交接”,可在贺鲁看来,却是没了人也要位置。 “呵呵,我懂的,你是一个十分注重权利和财富的女人,无论是在滇州还是在两湖,甚至在你沦落到疫区的时候,你都会本能的先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自然,将门大妇这个最重的权利,我当然不指望
你会放弃。”
默契的放弃了那些虚伪的尊称,贺鲁半卧在软垫中,抬手招呼江浅夏在对面坐下后,还体贴的叫人准备冰块和伤药给她先处理伤势。
在脸上涂了薄薄的一层药膏,那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被压下的感觉,让江浅夏忍不住惊奇的看了看手里的药膏,然后理直气壮的把用剩下的整盒都塞自己怀里了。
失笑摇头,贺鲁举起酒杯,不等江浅夏开口要求,就直接道:“肖酒的事我明天会派人去找礼部说情,只不过能不能放出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男人都赔进去了,要是谁还敢阻拦肖酒的释放,那就是在逼我发疯了。”
意有所指的看贺鲁一眼,他连忙举起手来,示意自己绝对不去当这个导火索。
解决了肖酒的事儿,江浅夏起身离开,贺鲁也不挽留,只派人护送她出去。
驿馆重新安静下来后,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慢慢从角落的屏风背后走出来。
“主子,这可是策反江浅夏的最好时机……”
“影先生说的最好时机,本王怎么没看见?”轻笑一声,贺鲁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低声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但还不是时候。”
江浅夏那女人太理智了,理智的都不像女人。换做别的女人,此时哪儿还有心思来跟他谈条件的?早大吵大闹或者埋头争宠、铲除新人了。
况且,只要她还惦记着手里的权利,就不会轻易倒向他这边,他也不希望她彻底倒过来,他一点都不想把手里的权利分给这个可怕的女人。
不过,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合作呢?呵呵……
“那何时才是时候?”
“本王也不知道,不过本王敢肯定的一点是,大月的王子就要来了,到时候可能有好戏看啊……”
江浅夏设计救肖酒,反被古黎误会挨了一巴掌的事,不等天亮,基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这一夜注定漫长而混乱,回家报信的宇文听涛和林凯,前者被嫌弃没顾好大局才酿成苦果,后者则干脆被吊起来打了一顿——动作太慢了,要是他抓人的动作快点儿,古黎不就来不及发火,也不会怒
急动手了吗!
说来好笑,这一次,变成将门这边集体沉默,而文官那边,则难得的全数站在江浅夏这一边。
不为别的,就为大朝见近在眼前,她能忍辱负重的平事儿,没带头搞事情,这些文官就谢天谢地、感激不尽了,而古黎和穆汐,则被文官们贬斥为祸端,一晚上骂人都快穷尽毕生所学了。
已经睡下的李广孝和长孙皇后同样被得到确切消息的司晨从床上挖了起来,听完来龙去脉之后,李广孝把桌子都掀了。
“这么大的事,拖延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禀告朕!朕要你们这些暗内有什么用!”
跪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司晨少有的苦笑,“陛下息怒,奴婢本觉着这是私事不太好插手,也想着以贵女的手段,对付一个有点姿色的普通女子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想到,没想到!”须发皆张的李广孝气的快升天了,快步走过去直接抬腿踹到司晨身上,厉声道:“现在你总该想到先把祸端给除了吧!”
“那个叫穆汐的女人,朕不想让她看见明天的太阳!”
“陛下万万不可!”
同样气急的长孙皇后勉强拉住李广孝,柔声道:“臣妾知道陛下护着常瑞,可要是现在杀了穆汐,容易落人口舌不说,古黎和常瑞这两个孩子中间的结,还怎么解开?”
“解铃还须系铃人,穆汐作为这个结,别人动不了,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了啊,否则旧情难复……”
无力的跌坐在椅子里,李广孝怨江浅夏作为正妻不能大度一点,又气古黎不顾尊卑的为了个还无名无分的女人动手打了江浅夏这个正妻。
来来回回想了半天,两人他谁都不能下手罚——就像司晨说的,这毕竟是家事……而且还是不能外传的家丑!
想到这里,李广孝冷声道:“朕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常瑞和古黎今晚闹腾的事儿,不许任何人外传!只要朕在外边儿听到一丝风声,就摘了你的脑袋!”
司晨低声领命后,又听李广孝道:“不管怎么说,今晚是常瑞这孩子受委屈了。”
“……这样,拟旨,封她为常瑞公主,位分等同长公主!钱家嫡系血脉统统纳入皇室,许着锦衣、带玉佩!再把拾慧馆边上的土地划三千亩给她,想盖公主府还是扩建拾慧馆,随她!” 眼神凌厉,李广孝沉声道:“朕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给朕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