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与城镇
拉着星光灿的手，我穿过了城门。
让我没想到的是，只不过是一墙之隔，视野和风景都变化了那么多，踏到卡赞西娜的第一步，我便对这里大大地改观了。
工厂，烟囱，城堡，雪山，还有一路延伸过去的石板路。
各个山脉参差披拂，少许的平地上搭建着一些温室用于种植。不过，这里的庄稼少得可怜，我记得这是因为失魂者无需进食所造成的。
道路状况维持的相当不错，到处都有商店但却不显拥挤。家家户户的窗口与门前都没有任何装饰，就连一些孩子，也像幽灵一样嗖嗖地跑过去。
啊，每个人当然都不是常人。
他们像是故事里的幽灵一样，没有情感，肤色惨白，基本都像是异形。
身体扭曲的人几乎和一团高级西装融为了一体。少年没有手脚，但却依然在半空中幽幽地飘浮。看上去像是老师的人左手握着讲义，右胁下夹着文件，慢悠悠踱着步子，那没有器官的脸上象征性的卡住了一只眼镜。
我尽量不想把它们当成怪物看待，毕竟韩亦清这家伙对此熟视无睹，我不太好意思问东问西。
只是星光灿嘛......
她像是失了魂一样，整张脸左顾右盼，看着街上的人们。她对市民们骇人的模样似乎有着相当大的抵触，不过那些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星光灿，而后僵硬的挥了挥手。
“哝，你又开始慌了，对吧？”
“啊？我、才没有！”她发觉我正在盯着她，那苍白的脸也开始扭曲了，为了显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慌张，她傲岸地挺了挺胸脯，哼哼往前走了起来，甚至比我还快。
只是，她的眼神一直再往后瞄，似乎在期待什么其他的东西。
啊，这丫头还真是倔强。
“算了，到我身边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拉到了怀里。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依然发觉星光灿似乎不怎么愿意示弱，就像是被劫匪劫持时那最后的挣扎一样。
当然，就在她要脱离我的掌控时，我伸出了手指戳了戳她的鼻尖。
“你还真是虚荣心旺盛啊。能拜托别人的时候就尽管拜托。”
“唔......”她的视线像是蝴蝶一样，紧紧地绕着我的指尖，最后才落在我的脸上，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拎着猎枪端着弓箭跑到林子里把我一箭射死。
可是，她看上去镇定了不少。可能是我的态度渐渐让她无心害怕了吧？
“啊，真是的。”
就在我悲叹完，叹了一口气的同时——
“哟哦哦哦哦~我们的巅佩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弯着腰，一副微妙的笑容。韩亦清对着我挤眉弄眼。
“我就是一段时间没注意你俩，你俩就变得这么恩爱了？”
啊，这个魔鬼。
“没、没有。是流离先生他自己搂住我的。”星光灿在我怀里不安的扭动着，喂喂喂，别动啊，你现在的姿势很不妙啊！
那该死的女魔鬼！
最后，拜韩亦清所赐，星光灿这一路都十分难为情。啊，本来就不该这样的。
等我们到了住处后，天色早已暗淡下来了。
现在是暗时计九刻。不知道凝他怎么样了。
她有好好吃东西么？
不知为何，出行第五天，我才想到凝。
（......我想她了。）
拿着住处的固定电话，拨通了凝的号码。
嘟———嘟———嘟—
“你好，这里是凝。”
略显无力的细小声音传了过来。
“啊，凝，是我——”
我开心极了。
“五天没能联系你，你现在——”
啪！
听筒那边传来了可怕的声音。
啊。不用说。凝肯定是把座机狠狠砸下去了。
她还没消气啊。
“真他妈该死......”
回头望向卧室里的星光灿，她睡得正香。因为今日我和她接触时间足够，所以今天似乎没有同床共眠的必要了。
现在的我，有相当充裕的自由活动时间，而且——
我的心情很不好。
（出去走走吧。）
就这样，离开了住处，我只留了一张字条，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夜里的卡赞西娜比想象中的更冷。
工业用的煤油味直冲鼻腔，啊，明明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味道。
但那，真的是这里的味道么？
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沉重的色调和熙攘人群相互勾勒，并用蜡烛点缀，萦绕出了一副幽灵城一般的繁华都市。
一些人带着面具，一些人带着假肢，还有一些人在浑身刺满了神话故事的纹身。
入乡随俗吧。
我随意地走着，找到了一家商铺，在门面处挂着不少的面具。
骨质的、钢铁的、木雕的。这里的面具应有尽有。
而我，选择了一枚用整块鬣羊骷髅头雕刻的雕纹面具。
“老板，这个怎么卖？”
我望着那个浑身上下都绷带缠满的人，期待他的言语。
“那是，店里的，优品。五十卡莫。”
“啊，五十卡莫啊。”我笑了笑：“你们不会骗人的，对吧？”
而后，我从口袋里抽出了五张钞票，递给了那个绑的严严实实的怪人。
“......你的内心、满了波动。外来者。”
冷不防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能看到我的想法？”
“无法、看见想法。但能，嗅到你的情绪缥缈，能看到，你的情感。”
“如果下次还有外来者到你这来买面具，千万别再好心询问对方的心思了。”我将面具戴上，静静地望着他：“这样只会让对方更恼火。”
“逃避、紧张、后悔。”他继续说着：“如此强烈的气味。让我，难以不去注意。”
“那你也别说！”我愤愤地，就这样走了。
（这里的人真是够了！）
明明都是怪物，却能做出极为超乎想象的事情。
真是，这里的人真是可怖。
抬眼望，远处的山峦处有一个豪华的城堡。
像是......书中记载的那样宏伟的建筑，让王子与公主生活的地方。
（先往那里走，然后去城堡里偷点东西吧。）
不知为何，我......感觉胸口闷痛，宛若想要呕吐一样让人压抑。
也许，偷点东西就能好了。
我天真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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