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决裂
云老王爷难以置信看着燕珏，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当着一个杀害自己全家的刽子手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燕珏，那是你亲生父亲的长眠之地，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云老王爷直觉得一阵血气上涌，不受控制的剧烈猛咳起来。
亲生父亲？朕才是燕珏的亲生父亲，皇甫靖冷冷看了云老王爷一眼。
收回视线，他走向燕珏，得意的伸出手想要轻拍燕珏的肩膀，然而，接触到他那双没有温度的星眸后，又悻悻抽回了手背转在身后。
“好，还是燕世子识大体，既如此，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这算是意外之喜，原本还担心如何拉近与燕珏的关系，没想到，他不仅主动找上自己，还愿意出面去取燕子文的尸骨，现在世人眼中，燕珏还是燕子文的儿子，这件事也只有他做才更合情合理，到时，等
心瑶复活，他们一家人便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
皇甫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对凡世生活的向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就是个渴望家的烟火气围绕的普通人。
燕珏不动声色将皇甫靖的神色变化纳入眼底，低垂的眸眼下，是怒浪翻涌永恒极夜的恨意，不过当他抬起头后，眼底便是潮退无痕后的一片静谧。
因了燕珏的主动请缨，皇甫靖一高兴，不仅当众赦免了他的刺杀罪，还将他归入燕氏一族谋反的不知情者中，将功折罪，恢复了他的世子荣耀，并将燕王府重新赏赐给他。
出了御书房，燕珏似一刻也不愿在这皇宫中多待，步履飞快。
“燕世子——”
云老王爷紧随其后，出声唤他，可惜，燕珏反常的没有停步，脚速甚至越来越快，就像是有意回避他一般。
“燕珏！”
云老王爷调动内力提步去追，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却被他反手一个侧摔，重重摔在了地上。
燕珏用的力气很大，云老王爷感觉自己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一道阴影将他笼罩，他抬头看向那个曾经明朗如朝阳，此刻却面布阴翳的少年。
“燕珏，为什么要答应皇甫靖，做那样的事情？”
还是那样一副说教的口吻，燕珏听的一阵心烦，刚才他来到御书房后不久，凑巧听到了云霆与皇甫靖的谈话，他，一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说教他！
“云霆，你刚才跟皇上说的话，本世子全都听到了。”
他俯身凑近云老王爷，一字一句，面上的表情无悲无喜。
“你……”
云老王爷微怔，他没想到，燕珏居然知道了，所以，看他眼中的目光，那是，恨？
“燕珏你听我解释？”
他“啪”地一声挥开他欲待抓向自己的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眸中是野兽咆哮般的狂躁，“听你解释什么？怎么助纣为虐，怎么害我家破人亡的吗！”
陡然提高的声调后，燕珏嫌恶的一把将云老王爷丢开。
“燕珏，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补偿，用我的后半生来赎我犯下的错……”
云老王爷神色痛苦的一下一下重重锤向自己的胸口，当年一念之差，因为贪恋权力才被皇甫靖利用，犯下了这滔天罪行，如果可以，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弥补。
“赎罪？”
燕珏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怎么赎？因为你的贪欲，我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受尽同龄孩子的嘲讽羞辱，云霆，
我的父王、母妃，我的爷爷他们都回不来了！”
他曾经多么渴望父母的宠溺和骄纵，可每每午夜梦回泪沾襟，他都会心痛的发现，那些点滴的幸福温馨，不过是黄粱一梦，易碎的泡影。
燕珏的面上静静的流淌着悲伤，正是因为平静，才愈发让人感到那潜藏在心底歇斯底里的痛楚。
云老王爷怔怔看着眼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他分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因为对燕珏的亏欠，这些年他一直想方设法的补偿，哪怕自己最宝贝的孙女受伤，他也让她第一时间保护燕珏，但凡芙丫头与燕珏起争执，他永远是向着燕珏，以至于，芙丫头总说他偏心，燕珏才是他的
亲孙子，或许，在这日久的牵绊中，他也早就将燕珏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也正是因为看重，他才不能由着他犯不可挽回的错。
“燕珏，不要做傻事……”
尚沉浸在回忆中的燕珏，因这句话瞬间被浇的清醒。
“云霆，这世间最没资格教训我的就是你！”
他指着他，字字凌冽锥心，曾经他尊他为云爷爷，曾经他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可往昔，那些付出的情感有多深，他此刻的恨意就有多沉。
不再看他，燕珏怕继续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杀了他。
“燕珏——”，不甘心的吼叫，“为了活命，你当真要任皇甫靖践踏你父王的尸骨，让你爷爷在天上也不瞑目吗！”
云老王爷是气疯了，哪怕他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但，原本步履不停的燕珏，停了脚步，也就眨眼的功夫，闪电般掠至云老王爷身前，紧紧捏住他的脖颈。
“咔咔”他的手掌在不断收紧，面上全然是必杀的冷冽。
云老王爷扯了个苦笑，这是他欠他的，若拿命来偿他才能心里好受，那便来吧。
呼吸逼仄成一线，云老王爷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燕珏却倏忽收了手。
“若不是看在小太阳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冷冷瞥他一眼，燕珏大步离去。
云老王爷匍匐在地，看着燕珏的背影，心一寸寸的凉。
燕珏变了，那个曾经明朗如朝阳，笑容如阳光的少年已不复存在，是他，将一个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拖入了地狱的深渊……
摄政王府内，
云清芙正在为尚在昏迷中的凤君澜喂药，药见底后，正要搁下药碗，谁料没放稳，那瓷碗“嘭”然坠地，四分五裂。
她有些心绪不宁的看向那碎裂的瓷碗，墨玄闻声而入，一眼看到满地的碎片，连忙吩咐下人来清理。
“墨玄，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燕珏那边怎么样了？”
墨玄的眸光有些不自然的闪了闪，而后笑道，“王妃放心，燕世子已经得救，今日入宫皇上还赦免了他的罪！”
他刻意没提燕珏答应开棺的事，毕竟，现在主子状况非常不好，原谅他的自私，只想让王妃心无旁骛的守着主子。因是墨玄所说，云清芙不疑有他，压下心底的不安，只当是自己过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