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节这也有抢劫的?
清州城外。
赵公廉带着妻子送祖母、母亲离开,满眼的不舍。
他和宁老太君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母亲偏爱弟弟,他在感情上就越发依赖祖母。
老太君瞅着长孙恋恋不舍的目光,欣慰地笑着摇头,伸手宠溺地摸摸长孙的脸,笑道:“这么大人了,镇守一方,统率千军万马,还需要祖母照顾你不成?
乖乖在这边做好你的事。
老家时常有官吏来访,不是李助他们能应付的,祖母不能久留这里不回去。小花姿怀着身子呢,在老家养胎也需要照顾,不能有闪失。祖母也离不开老家。那是咱家的根。”
老奶奶现在越来越相信无量道长当初给赵庄算的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离开老家的。
赵公廉点头,又和母亲告别。
张倚慧拉长子到一边,笑着拍拍长子,感叹一声道:“傻孩子,你觉得娘偏心你弟弟,不疼爱你。你现在也是当父亲的人了,儿女好几个,难道还不能体会到父母的心?”
“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所谓偏爱,更多的是哪个更年幼更让父母操心担忧,就会格外关注哪一个。你和你弟弟都是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不用父母多费心的。只是你弟弟比你小太多,做的事却需要我和你爹格外多关心。他的想法又和人不同,胆子又太大,性子冲动,常常急于求成而冒险强行而为,比不得你沉稳理智。娘哪敢不时刻留意?”
“唉!偏心不偏心的。娘又有多少精心放在你弟弟身上?
你们兄弟俩都远在这边。娘的心思还不是大多放在你在那边的儿女身上?”
“咱中国人一代代就是这样。照顾完儿女,接着就要照顾孙儿,盼着孙儿长大成才。”
“你要是心里抱怨娘偏心,就想想你妹妹明月吧。
那丫头到现在也时常会提当年的事,说没人在乎她的童年,小时候一点不幸福快乐。你知道娘每次听她随口抱怨,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不要再想偏心不偏心。娘不是什么王后,就是个普通母亲,和普天下的母亲一样,唯愿你们能一生平安,和和美美。你们哪一个有个三长两短,也要了娘的命了。”
赵公廉看母亲心情不好眼睛湿润了,不禁惭愧道:“娘,是孩儿长大却想不通透,让娘伤心了。以后不会了。娘回那边,孩儿不能在膝前尽孝。你要多保重身体,少操劳些。”
张倚慧听了这话叹口气道:“能少操劳吗?
那些小家伙没一个象你和你弟弟小时候那样懂事省心的,环境也不同了,接触了解的是世界,见多识广,脑子活跃,都聪明顽皮得很,小脑袋复杂得多,太难管了。你弟弟也是个头疼的事,长大了却越来越胡闹了。娘这次要把他拘回那边。不然说不定啥时候就出事了。”
感叹着,张倚慧不禁烦恼地拍拍额头。
赵公廉却笑了。
他一想到弟弟在母亲的手掌心闷着怎么也折腾不出去的郁闷样,就越发笑得难以抑制。
张倚慧转眼也猜到了长子为什么乐呵,不禁笑骂道:“有爹娘长辈在,你们呐再长年纪也是没心没肺长不大啊!”
“呵呵,”
赵公廉笑道:“娘,孩儿觉得你这种心态不好。你得跟祖母和我爹学学,忽视细节,只抓大面。我弟弟也好,你孙儿和咱家那些皮孩子也好,你不要管得那么细。放羊管理未必不是教育的好方式。我觉着吧,正是我爹给了我们宽松的氛围,祖母让我们自己应对事情,我和妹妹弟弟的童年才过得自由开心,反而磨练出独立思考和做事的能力,长大了更能担事。”
这话引起张倚慧深思。
赵公廉又笑道:“就算要抓品行细节。那不也有下面的人盯着做?
娘就管好良好风气大环境,看孩子们哪个品行太不象样跑太偏了,下狠手修正让他深刻吸取教训就行。”
赵公廉这么说着,心里则嘀咕:“弟弟呀弟弟,哥委婉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这次到底能不能被娘下狠心修理后证明你吸取深刻教训,让娘放你一马,由此跳出娘的五指山,剩下的就看你小子的表现了。”
张倚慧铁了心要把幼子拘在身边,让赵岳再也没机会逞强冒险。
这时候,她还没意识到长子帮幼子逃脱她手掌心的隐暗狡猾暗示引导,只在心里对赵岳发狠:儿子呀,不是最喜欢科学吗?不是最重视科技发展吗?那以后就在娘身边老实搞你的科学。
可,以这时代的落后科技工业基础,哪有赵岳能提起兴趣并有条件进行的研究?
新世界的科技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大需要赵岳努力教导奋斗。
科技领域划分、科学由低级到高深的知识、科技发展的未来……这些东西,赵岳在成长的十几年时间里天天辛勤工作,已经把自己掌握的都大体记录下来了,并刻在一张张黄金板上争取能永久保存,如今都收藏陈列在王宫科技馆供够资格的专家们和科技悟性高的人学习参考。
剩下的就看这世界的人自己学习,感悟,理解掌握的能力了。
赵岳如今做的只是时不时增添补充些科技内容,在具体工业制造难题上指点迷津等等事而已。
科技文明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这需要这世界的人自己努力。
根据许多现成的理论指导,自己实践探索,碰壁后理解总结的东西才是属于这世界自己真正掌握的科技。
走弯路或错误的实践经验也是科技发展宝贵的,必不可少的经验,分门别类记录在案以供后面参考,吸取教训,有利于科技进步和以后的实践工作。
科技这种最受时代局限的事,非是赵岳想强力推动,就能快速推动得了的。
建立新政治格局,给科技一个自由奋进的理想环境,这才是赵岳需要努力做到的。
只是赵岳若是用这些说服母亲,母亲是绝不会听进去的。
张倚慧现在一心只要求幼子安安全全呆在她身边,平安活到她闭上眼那天。其它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
限于条件,不能进行想要的研究,幼子指导科研和工业机械制造,不也有干不完的事?
这也很重要嘛。
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个人干个人最擅长的事,分工协作,各展其能,才是社会飞速发展的最理想布置。儿子,这可是你对娘说的。
政治和打仗这些事就让你爹你哥他们领着人去做好了。你就玩你最擅长的科技。
赵岳看着母亲叮嘱大哥在这危险的边关要格外注意安全,然后在娜特的满面春风和促狭笑容中老实地跟着母亲起程回赵庄。
孙猴子神通广大,佛祖却轻轻一握就能死死捏住。
正是一物降一物。
赵岳别说没神仙本事,就算是孙猴子,也蹦达不出母亲的掌控。
张倚慧都不需要伸手捏,甚至不需要明说儿子,你给我老实待我身边,就把赵岳逮了回去。
赵岳感觉大事不妙。
随行返回的王念经、武能、徐谨没一个傻子,瞧出道道,也垂头丧气。
都跟着赵岳野惯了,干刺激事干惯了,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得瑟,甚至也跟着圈起来。
啧。
哎!
倒是娜特和小妖开心了。
娜特前世就精通骑马,时不时带着小妖骑马撒欢。一个笑得清脆悦耳。一个笑得嘎嘎的,给在露出生机的春天中前行的队伍增添了许多欢快,引得同车中作伴闲聊的宁老太君、刘母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张倚慧的女侍卫长罗青奴和女侍卫们看着赵岳吃憋的样子,都掩嘴窃笑。
随行保护的男侍卫们则对赵岳和赵岳的侍卫长王念经眼露同情,却是也咧嘴无声地笑。
张倚慧的男侍卫副长名字很强大,叫刁保,是蜀中人。
这货长得也象碉堡,年纪只二十出头,粗壮结实,黑旋风李逵一样仿佛铁打的身板,相貌却不是李逵的那种吓死人的凶相,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庞,好一副憨厚样,和王念经比较文雅的相貌和名字一样,很具有欺骗性,加上声音不象王念经那种凶恶嘶哑,准确地说是呆萌猪八戒似的更具有欺骗性,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猴,鬼精鬼精的,和王念经同样歹毒主意多而心狠手辣,缺的不过是王念经的黑/道经历和丰富经验。
这货对主母忠心耿耿,张倚慧叫他上吊死,他决不会抹脖子,也很明白在张王后和普济亲王之间,谁才是那个说了算的,无条件坚决拥护主母的主张,此时偷笑得最开心。笑得赵岳恨不能上去狠狠踹他几脚。
同一路人,有人开心,有人沮丧。
在这诡异气氛中,五十多人的队伍沿着沧北军州为便利贸易而发动百姓,配合新式材料和手段大力改造修建的宽阔平坦道路,不几日就到达了乾宁军与沧州交界。
前面是座不高的连绵山岭,要走一段穿林路。
没精打采的赵岳和恰恰相反很是兴致勃勃的娜特并马在母亲车旁一边赶路一边用英语德语等外语随意说着调情话,赵岳突然皱眉一挥手,轻喝声停。
猎户出身,在深山险地生存久了的刘忠刘义兄弟本能感觉前方有危险,又听到赵岳的命令,对赵岳无比信服,立即驻马捏紧手拎的钢叉。
武能和徐谨这对师兄弟江湖经验老道,又久跟赵岳,都警惕地扫视前方密林,伸手拔宝剑。
保护宁老太君和张王后的卫队却不知赵岳是要整个队伍停,还以为停字是亲王和未来王妃逗乐间的对词,沧州和沧北军州又治理得没有强盗出没,他们不以为意,照旧继续前行。
赵岳身侧的王念经一皱眉,赶紧策马到前面招呼领队的刁保停下队伍。
却是熟悉赵岳能耐的女侍卫长罗青奴先厉喝了声:“全队止步。戒备。”
没人轻视罗青奴是个女人。宁老太君的卫队也不会因为罗青奴管不到自己而不听招呼。
整个队伍由轻轻松松瞬间转入警惕严密防卫。
金剑书生李助的侄子李懹是间谍头子刘文手下刺客组的主要头目,习得一手好剑法,武艺出众且文武双全,精明干练,这次出行装扮成普通随员,充当老太君的身边侍卫。
他干的是间谍刺客活,格外警惕敏锐,已经拔剑在手,并按约定信号敲老太君的车板示警。
赵岳把娜特送入母亲车内,本想上前查看,却听到母亲叫他老实等在车边,只得听话。
武能和徐谨向赵岳默契地点头示意,双双策马来到队伍前面,向树林中大喝:“林中人听着,现身吧。否则休怪我们杀进林中一个不留。”
树林中潜伏着二百左右百姓装扮的汉子。其中有四五十人持军中制式弓箭准备暴然突袭。
为首者有四人,其中两个年纪大些的,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另两个只二十四五。
他们藏在草木后偷看林外的这支似贵非贵身份难明的车马队伍,瞅着箭外的距离,护得严整的盾牌,马上一个个精悍的护卫,听着当头两骑的厉声揭露警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你娘的,听说辽国发生难民潮,不少人去北边偷抢发了大财,几个当家兄弟觉得是机会,一商量,想玩个黑吃黑,轻松赚个更狠更足,就由我们四个带精干队伍跑到这南下必经的地区卡一下,不想这第一次盯上个目标,还没动手呢,却先被人家发现警告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四个首领扫视弟兄们的埋伏,左看右看也不是能暴露痕迹的,不禁越发郁闷得想吐血。
你们特么的为什么能这么远这么早就发现呢?
这不科学啊。
不对。
他们要过密林,是不是感觉可能不安全,在故意玩打草惊蛇诈我们呐?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四人打手势,命令部下静伏不动。
武能、徐谨见林中人仍然潜伏,心里骂一句:你们这些鸟人不出来,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