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东京颤栗——拍卖侯府
怪赵岳有眼不识金镶玉,为闺女的终身大事操心上火,陈希真眼下却也没心思在这些事上多想,立即点兵出征。
正闹腾得欢快的爪牙强盗们没料到蜀中还有能治住他们的非政府势力,不服气,却一伙接一伙被杀怕了低头降了……
嚣张不从的或野心大的强盗领袖们,以及亲信,也没得意便猖狂多久就接着成为悲剧。
陈希真下令把幸存的混上领袖盟主的极少数豪强分子和死忠亲信全部杀掉,不分顺从不顺从。
他相信赵岳说的那句话:“富贵家族出身从小就当大爷的,尝过权力滋味的坏蛋,真能老实的凤毛麟角。”
人的出身和经历,尤其是早年经历对人的影响太大了。
朱元璋是小民,当过和尚,建立的国家就是封闭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人一辈子不出三十里外的安分守己清静有序世界。
地痞出身,靠哥们义气成事的刘邦建立的国家就是以老大(中央)为首的分封制,政权形态本质仍是类似黑帮组织结构。
当帮派流氓头目,又当过校长的建立的国家就是充斥暴力与腐败的独裁制,是一种更高形式的黑社会。讲类似黑帮那套形式主义,爱说教,动不动就是总裁训谕、校长训谕、总司令训谕……哗,起来一群,恭听光头老师的说教,实际没人真听进去。
辫子朝出身野人,建立的国度就是扼杀文明进步,力求社会最好一直保持原始愚昧。
……
大到国家都是如此,对自身的事,出身和经历更能决定本色。
陈希真深以为然,更是个有心计而心狠手辣的,身担西南战略重任,决不会允许手下武装存在隐患而忽视或心软不处理,果断全杀了干净。是不是真心归降可以忽略,反正都是该死的,死也不冤。
展示热武器的无敌威力,吓住并收服闹腾得最大的一批,以目标是壮大势力在整个西南建国为幌子哄住众贼,把强盗的财物以送到秘密老巢收着以利轻快行军打仗为由全部从长江上的接应移民船带走,并带回手雷等弥补消耗维持战斗力。
当然,这得给爪牙强盗们打收条,而且得正经八百盖上大印保证本人和亲人皆可承兑,增加可信度。
爪牙强盗们只信自己,又活今没明天,只想自己带着钱财,自然不愿意由新势力运走收管,但看看新势力确实厉害真有雄霸西南的前景,而且赏罚公平,行事严谨,有章程有法度,不是之前老大想怎么干就怎么干那样毫无信誉与保障的乌合之众,可信,再一想也是,带那么沉重的钱财怎么灵活机动行军打仗啊。蜀中可尽是山。
没拖累,没有随时防备被同伙算计得人死财失的心事,行军打仗确实轻松快速。
当强盗也确实不用随身带那么多财物。
走哪抢到哪,什么也不缺,带钱有鸟用?专心打仗保住命要紧,事成,存的钱娶婆娘成家立业可尽情享受余生。
这话说得让人痛快,深合了强盗们的胃口。他爹娘活着时也没给他考虑这么深远周详。
总之小胳膊扭不过大腿,没有别的出路,到了那个组织就得听那个组织的规矩。
一批批收服,无形解救了一处处官府,更解救了蜀中无辜百姓。
不然,等强盗祸害完城池,接着必然祸害小民。
扫荡吞并了蜀中的反贼,这股整合的新强盗武装已经壮大到数万之众,皆是血腥中能生存下来的强徒,声势惊人。
陈希真并没有停下专门整顿新吞并或主动加入的反贼,不能让强盗们闲着思考生事,在蜀中官府感觉末日来临的惊惧颤抖中直接转军杀向土司,口号是城里才有几个鸟钱?积累千年的土司才是肥羊,也是称霸西南的最大障碍.
抢也得先抢土司这种土豪。
但不准祸害土司辖区的普通百姓。
那是政权基础,不能乱杀乱抢结仇失人心。政权建立后还得依靠百姓供养不是。
摧毁了当地土司,如果还缺吃穿用度,有专门人员去花钱从土民家买。其他强盗不能随便离开军营乱钻扰民。
惊恐的土民心安感激,不会钻山逃亡而无法劝说迁移走,在武力威胁配合下更有利于说服离山参加移民的工作。
本就是少数民族甚至是本地人的工作人员亮出证明移民后美好生活的众多照片,也是最有说服力的工具。
毒蛇猛兽众多的荒蛮山区有什么可留恋的?
去良田无数,牛马成群,没有凶残霸道土司,安全无忧的文明地开心生活,自己好,更利子孙后代成长有什么不好的?
绝大多数土民愚昧无知,习惯了家乡,但也不是不想去更好的地方,不是不想开拓生存空间,只是以前没那样的地方可去,势力范围都划好了,部族间的争斗没大的空间意义,只能死待在山区一辈辈苦熬。
没办法。大宋人口太多了。到处人满为患。想搬家又能往哪搬?
有了好地方吸引,又早听说了海盗帝国的美好,没了土司头人当主心骨的绝大多数土民也愿意走。
迷信或什么原因死留的,也不必勉强。这点人就当是免费看山的吧。
部落迁离了,土民无法带走全家半年一年的消耗,移民路上吃不了那么多,接应的船只接人都忙不过来呢,也没法装太多东西。等到了帝国,移民根本不用发愁肚子问题。帝国或贸易或抢,以几乎以全世界的力量还供应不了本国移民?
当地人留下的腊肉、粮食、酒,陈希真部尽可敞开肚皮使劲享受。
吞并的强盗们终于感觉到有钱人过的日子了,很满意。
以前抢大户也没这么多酒肉吃啊!
他们不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喝了“断子绝孙”群造太监汤,荣幸享受到高俅高太尉这样的大官的待遇,小丁丁不好使了,只当是累得热得、打仗没心思,或水土不服什么的,也少了祸害心,更好管理。
至于不明白为什么要弄走土民费这事,解释是让土民到蜀中平原提供以后的赋税,也更好控制。蜀中人口大量流失,空出了很多地方可居住嘛。土民又不傻,还会坚持住在贫瘠危险什么也不方便的山野?
收编的这些土豪武装能有什么大见识?
心思多疑心重的刺头都活不长。
剩下的无识小民莽汉只关心自己那点事,有的吃喝和奔头就乐呵了,谁去费脑子管不相干的事,跟组织走就是了。
摧毁了蜀中土司,陈希真部紧跟着去了大理国的贵州,在早设立的秘密山寨休整,然后对土司林立的当地下手。
云贵地区才是土司的世界。
大理国实际是土司拥立政权。大理王段家相当于最大的土司,需要和大土司结亲支持。
云南是大理的统治中心,最敏感地区。以陈希真部没实力撼动,从统治薄弱的贵州逐步来才是上策。
这是后话。
总之,朱胜非乱搞,倒霉是他自己和同党,加重了大宋危机,却无形帮了海盗帝国的大忙。
他作死不要紧。东京的权贵们就压力增大了无数倍,雪上加霜都不足以形容。
这期间,东京发生的事已经足够权贵们惊恐烦心了。
一直在东京很低调的文成侯府突然搞事——拍卖侯府。
拍卖,早就出现了。
紧俏商品、奴隶、权力,如果不好论交情来分配或出卖,那就竞价,出钱多的获得,失望的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但公开拍卖的标准流程是沧赵商务首创的,如今早已被宋人熟知并广泛应用。
拍卖侯府,这就不单纯是商业行为了,是在当众狠抽大宋朝廷的脸,实际也是在打皇帝的脸。
侯府的人说了,主家遭难没钱了,外面还欠着债,吃饭都成了问题,连活菩萨一样的老太君也只能靠侯爷孝敬才能有衣食维生。他们这些人在东京没什么用,白消耗主家钱粮,如今成了负担,所以卖侯府筹钱回乡还债维持老家的生活。
有点见识的东京人都清楚,沧赵家族那么豪富兴盛却落得如今的凄惨,全是朝廷和皇帝治国无能还蓄意加害坑得。
但皇帝薄情寡义,和大臣们们一样心大脸皮厚实,不怕抽,决不会赶紧掏钱奖赏文成侯的功绩让沧赵家族度过难关,也不在乎纯是摆设的侯府卖不卖人走不走。
他们担心这是侯府在变相敲诈或试探朝廷、实际侯府根本没打算真卖。
但还是真卖。
满京城的人几乎转眼间就都知道了消息,一时间沸腾一片。
浮华安逸得蛋痛的东京人这下总算有乐子了。
拍卖这天预想的冷场笑话没出现,来参加拍卖的人居然着实不少。
围在侯府附近瞧热闹的人更多。
拍卖在侯府院子举行。但侯府把门的按刀冷冷扫视众人不让进。
“不是拍卖吗?怎么不让进?嗯?”
“就是。爷分分钟几万两银子的买卖放着不做,有心关照侯府别饿死。你们居然横眉立目不让进?按刀是想杀人抢钱呐?”
……
侯府门前一片热闹嚣张的声讨漫骂挑衅声浪。
东京吃瓜百姓看得过瘾,一个个张大眼睛等着看好戏上演,极想知道一向低调却遇事强硬的侯府会怎么应对。
兴高采烈,比过年还悠闲快活热闹。
聚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侯府这一带堵得水泄不通,并起哄添火,为上门挑衅的喝彩助威叫好,给侯府架秧子,盼着赶紧打起来,双方使劲对掐,最好是见血,能多死几个人当然就更好了,以后可有的谈资扯蛋了。
有些赤膊刺青大汉还当场开盘设赌。
赌这场风波大戏到底谁会是被踩倒的,赌注赔率很大,参加的人很多很踊跃。
但守门军似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按刀冷冷挡在门前。
出头漫骂挑衅的都是京城豪富商人,身后都站着权贵靠山,都带着养的教头和好打手,加起来好几百好汉,虽然京城首善之区严厉禁止居民有刀枪等武器,地位卑贱的商人再富有也不允许带武装打手在京城晃荡,你搁家里配刀枪也是不允许的只是没人真较真去管。这些教头爪牙们至多是持棍棒或带押衣短刀这些半允许的武器,但即使赤手空拳,这么多人收拾侯府区区只四个守门丁是轻而易举。
其实东京人几乎都知道,整个侯府也没几个人,这次借机起哄硬闯进去捣乱祸害,料侯府也招架不住。
反正文成侯不在,府中全是卑贱奴仆,欺负就欺负了。
他们有心以借口恃众闹事硬闯,但咋咋唬唬了半天却愣是没人敢来真格的。
这毕竟是威名赫赫的文成侯的家,是当朝龙图阁大学士的正经府邸。
皇帝给赵公廉封了个龙图阁大学士的空头衔安抚糊弄,不用给实质上的半毛钱奖励,让沧赵家族在劫难中得不到丝毫实质帮助度过难关只能自个硬挺着,最好都饿死了省心,但这个空头却是政治地位身份的象征,赵公廉有资格和宰相平起平坐。
硬闯就是当众打大学士的脸,更是践踏朝廷的法度威严,卑贱商人若敢这么干,再有钱,靠山再硬,怕也是自找倒霉。
至少,皇帝再想弄死沧赵家族,为了维护大宋法度的公信力权威以及他的脸面,也得重手处置敢强闯官员家闹事的。
否则,高官权贵家贱民都能随便闯,有了这个开头,以后谁还会把大学士放在眼里?谁还会把官员权力当回事?
进而,谁还会把皇室皇宫当回事?
到了这关口,商人们的独角打脸戏就唱不下去了。
只嘴上找便宜只落得观众笑话。必须得有强力人物站出来带头才能破局。
东京城权贵云集的富贵区出现这么多人的大聚会,极可能暴发大规模暴力冲突危及京城安全的大事,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开封府或禁军出来管,这本身就是咄咄怪事。
自负对政治见多识广的京城人察觉了不寻常,感觉到了其中暗藏的很多东西,侯府怕是要倒霉了,越发亢奋,参赌的更多。
太多人想从这场大戏中既看了热闹又能捞些好处,充分体现了东京人的浮华市侩无良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