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是不是连为我梳头都不能了？
秋意，越发的深了，就连风，都带着丝凉意，吹在人身上，萧瑟的可怜。
叶展眉安静的站在大楼门口，一言未发，偶尔有路过的医护人员，纷纷朝她投来奇怪的目光。
她却始终看向大楼里面，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朝里面望着，仿佛下一秒，便能看见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对她伸出手来，牵着她一同进去。
她相信，冥冥之中，他们是有心灵感性的，就像她与他之间，同时莫名其妙的想喝鱼汤一般。
以往，言止说过，她做的鱼汤，有一股淡到无法察觉到的甘润。
因为她总是习惯在最后，往里面扔一颗冰糖，她希望他们的生活，总会归于甜蜜的。
所以……她以为他会认出来她的味道。
可是没有……
那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良久，叶展眉自嘲一笑，安静垂眸，掩去其中失落，缓缓转身。
一步步离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格外艰难。
“哒，哒……”
身后，似乎有阵阵脚步声传来。
叶展眉的心猛地一顿，而后，脚步停下，怎么也走不下去了。
脚步声越发的近，缓慢而虚弱，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熟悉。
“言止……”身后，似乎有关茗在担忧唤着男人的名字。
这一次，叶展眉几乎瞬间转身。
秋风萧瑟里，她看见医院大楼走出来的两个人影。
一个是关茗，站在后面，满目担忧与……怜悯。
一个……穿着病号服，最普通的白色病号服，似乎在他的身上，都有一种无声的华丽。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可却只给他多了一抹颓废的美，哪怕他的身姿已经瘦削了许多，却依旧挺直了后背。
言止。
他站在那里，目光沉静深邃。
这是他们自那一晚在酒吧分开后，第一次见面。
叶展眉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的，可是当他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方才知道，原来……她高估了自己，她的心脏恐慌的要命，眼睛一片酸涩。
她不敢眨眼，因为她怕有不听话的眼泪跑出来，太狼狈了。
他走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愿意接受她陪在他的身边了？
好久，叶展眉缓缓扯出一抹笑容，却呼吸一滞。
因为，言止突然起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似乎更加紧张了。
叶展眉紧紧看着言止与自己之间距离的减少，看着他越发接近自己，她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药香，更加浓重了。
“你来了。”言止说话了，甚至唇角露出一抹淡笑，眼底却毫无情绪。
叶展眉笑的越发灿烂，她想要点头，想要告诉他，她来了。
可下一秒，她唇角的笑容还未完全展露，便已经僵硬住了。
言止绕过了她，直接朝着她身后走去。
从始至终，仿若……没有看见她一般。
她顺着言止的方向转身，看向需要他迎上前去的地方，她看见文如梦站在那里，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安静的笑着。
而后，文如梦扶着言止的手臂，轻声嘱托：“医生不是要你多多休息吗？”那般温柔。
言止似乎回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回。
叶展眉不知道，她也听不见了。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二人，竟有些不懂……她既然来到了医院，便足以证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言止还要继续这场戏码。
她根本……不相信他变心了。
“叶姑娘……”耳边，似乎传来关茗担忧的声音。
叶展眉缓缓转头，之前僵住的笑容依旧灿烂：“我没事。”她说。
耳边，似乎又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她却已经不在意了。
此刻，秋风蓦然大了许多，吹得人身上的衣服都簌簌作响。
叶展眉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被吹的散乱一片。
她匆忙伸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因为……即便在这个时候，她依旧想要在言止的面前，是最好的状态。
可她最好的状态，言止却连看都不曾，他已经在文如梦的搀扶下，重新朝医院大楼走去。
熟悉的药香，慢慢从鼻翼下淡去。
叶展眉的动作恍然一顿。
她突然想到，在他们和好的某一天，她起床的早，安静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下，一下……
梳的格外缓慢，那时候，她的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容的。
那时候，言止醒来，望着她的身影看了好久，最后，他走上前，将她手中的梳子接了过去，替她梳理着。
许是窗外阳光作祟，那时的言止，格外温柔，他甚至说：我会为你梳一世的长发。
原来，他们的一世，这么短……
“言止！”不知为何，叶展眉蓦然出声。
已经走进医院大楼的一对身影，猛地僵住，言止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叶展眉没有再整理长发，任由长发在烈风里越发凌乱。
好久，她方才开口：“是不是……你连为我梳一次头发，都不能了？”她问的很轻，近乎呢喃，可是，她却知道，言止听见了。
因为他垂落在身侧，无力攥紧的拳，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瘦骨嶙峋。
他明明……那么在乎。
“我知道了……”最终，叶展眉笑了笑，安安静静转身。
叶展眉，不是刀枪不入的，哪怕她知道言止有再多的苦衷，她还是会受伤。
胸口一阵阵的刺痛，吃醋的酸涩，心疼他的痛楚，咽下去，太难了。
后方，原本僵硬站在原地的男人，没有前行一步，只是当脚步声传来，他方才敢转身看去。
她的头发长了，身形瘦了。可是他却不能将她留在身边，因为……他太了解她了，若是她知道他的病情……
她不能知道！
“把文小姐从后门送走吧。”最终，言止轻语，只身一人朝电梯走去。
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已将要接近转角的叶展眉，迟疑了一下最终转身。
看见的，却只有缓缓关上的电梯门……他们，似乎总是在错过，哪怕……他们并没有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