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活得像个笑话
这场手术，前所未有的成功。
血液置换的几乎完美，与身体中原本的血液结合的很是良好，且，并未有任何排异现象的发生。
一时之间，竟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场医学界的巨大突破，亦有人说，这是有钱人才能够做的起的以命抵命的游戏。
但无论外界如何喧闹与猜测，医院方，始终没有任何人出面解释或是澄清。
这太反常了，所有人都说，院方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出了人命，以人命换人命，这种手术无论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都是不正确的。
也有医院的“内部人员”称，有人亲眼看见为言先生捐献血液的人，此刻正好好的活在医院，身体特征一切正常。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却始终无定数。
此刻，病房内。
言止安静的坐在病床上，身上的仪器已经拆除，甚至已经不需要氧气机方能活下去了。
他是在手术完成后的第三天醒过来的，身体反应良好。
当时醒来，他的心底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活过来了……他想。
他能感觉到，之前心底那种如枯木一般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以往的精力，拳也能攥紧了，甚至手脚，渐渐有了些许温度，那是他很久没感觉到的暖意。
他恢复的不错，距离手术当天，竟已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只是……他大多数时间一直在沉默着，或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冬天正盛，外面的树木早已经枯黄一片，他的生命，却再一次焕发生机。
可似乎……他好像弄丢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逼走了她，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活了过来。
可是……那个女人却离开了？他的清醒，仿佛一瞬间变得很没有意义。
“叩叩——”蓦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言止的目光，终于从窗户上移开，放在门口。
病房门被人打开。
“我让营养师直接开了菜单给大厨，言止，我家老头子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关茗拿出手中的紫檀木饭盒放在桌面上，半开玩笑道。
言止静静望着他的动作，没有言语。
关茗已经习惯了这样沉默的他，耸耸肩一言未发。
菜色的确很多，很全，大多是他用来调理身子的菜品，色香味俱全的样子。
可他却了无食欲。
草草用晚餐后，言止依旧紧皱眉心坐在那里，关茗并没有着急离开，只安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同样不说话。
病房内，一片死寂。
言止目光毫无目的的放在虚无的方向，手指轻轻点着面前的桌面，良久……
“也许我该去找她……”他缓缓开口。
关茗诧异，这么多天，是言止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一时之间，他竟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什么？”他抬眸反问道。
“也许……我应该去找她。”言止再次重复了一遍，却不复第一次的坚定，反而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似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关茗的手一僵，而后逼着自己笑出声来：“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言止抬眸望着他，没有言语。
“文小姐就在你隔壁病房住着，话说你醒来之后就去见她一面，太不地道了。”关茗佯装不懂的对言止挤了挤眼睛。
说出口的瞬间，关茗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调侃的叫一声“叶姑娘”的人，再也没有了……
言止错愕，似乎没反应过来关茗口中的“文小姐”是谁，好一会儿，眸光方才定住：“不是她……”他轻声道。
关茗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缩，他垂眸，不忍看病床上的男人：“不是文小姐还会是谁？”
说着，他顺手拿过桌面上的报纸，来掩饰自己有些慌乱的情绪。
却……被报纸上的新闻吸引了注意。
新闻很……可笑，没错，就是可笑。
占据了头版头条的新闻，标题是一个大大的一号字体的诗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内容无非是：前言氏总裁叶展眉，因贪慕虚荣，在丈夫言止病危之后，火速搭上南家少爷，并私奔他乡，对言止不管不顾。现如今言氏总裁身体康复，恐怕拜金女叶展眉已悔青肠子。
是的，那些媒体，用“拜金女”三个字，来形容叶展眉，那个……义无反顾的叶姑娘。
何其讽刺……她若真的拜金，当初言氏，她何必苦苦支撑？
她若是拜金，何必……弄成如今这番光景？
那些人，从不知……
“啪——”病床边，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关茗愣愣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动到病床前，却只看见……言止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已经下床，缓慢而坚定的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关茗问的着急，以至于声音还带着细微的梗塞。
言止的背影僵硬片刻：“去找她。”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的惶恐越发深厚，哪怕只是想到，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莫名的翻涌，心脏处都夹杂着细微的疼痛。
话音落下，他重新抬步。
“你以为你能找到吗？”关茗匆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言止，这些报纸，你应该已经看了吧？”
言止的脚步立时便停顿在原地，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那又怎样？”
“那你……”关茗咽下喉咙的酸涩，“还要去寻她？”
“那些不着调的报道你也相信？”言止的反应，只是嘲讽一笑，“你什么时候见那个女人爱慕虚荣过？”
她留在他身边时，从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爱他，而不是劳什子的因为他的钱。
所以，他绝不相信媒体上，那些失实的报道。
言止抬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要打开病房门。
“那这个呢？”
身后，关茗再次出声。
言止的眉心已经有些不耐，关茗的表现，太过奇怪。
可他还是忍下烦躁，缓缓转身：“什么……”
而后，声音戛然而止。
他顿顿看着关茗手中的透明文件袋，瞳孔紧缩，良久，他终于启唇，一字一顿，声音艰涩：“这是……什么？”关茗避开言止的目光：“叶姑娘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