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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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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三章 汹涌的江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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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痴痴呆呆的兄长坐了一会儿离开这边院落时天色更暗了一些但路边房舍里节日的氛围也愈发浓厚家家户户飘散出祭灶食物的香味。

  坐上马车朝如今居住的府邸行驶过去楼舒婉收拾了短暂的软弱只是在距离府邸仅有两条街道时又见一行车马朝这边过来一名样貌端方的中年汉子自马上下来朝着这边挥手摇停了马车。

  车驾缓缓地靠在了积雪的路边楼舒婉掀开帘子看着那走过来的中年将军:“恶虎拦路什么事啊于将军?”

  “刚从军营应酬回来过去找你见你不在还以为你在宫里过年想不到这里遇上了。”

  从前方过来的正是楼舒婉在晋地长久以来的搭档于玉麟这位将军原本在田虎麾下算不得最出色的人物与楼舒婉最初也不见得对付只是在当年青木寨一行之后方才在田虎麾下与楼舒婉走得近了些后来两人结成同盟到覆灭田虎的事变当中他已经成为楼舒婉最坚定的盟友。

  此后又是数年时间在晋地对抗女真人的过程里提兵驰骋这位天资算不得一流的将军如今也已经成为了晋地实权最高的人物之一在部分心怀不轨者的眼中在田实死后唯他的力量在晋地政坛能与楼舒婉分庭抗礼甚至由于他的男子身份手握兵权如果他有意大部分人认为他会成为晋地的新君。

  但在这数年的时间里楼舒婉与于玉麟一文一武两人之间却从未出现太大的嫌隙。于玉麟似乎对权力并无野心从未真正挑战楼舒婉对晋地实质上的指挥这是晋地政权稳固最重要的理由之一不少人扼腕之余由于无法理解于玉麟的选择时不时的也会传出楼舒婉与他有一腿的新闻。

  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能够知道于玉麟的安分实质上来自于当年吕梁山一行时种下的阴影在当时见识过楼舒婉与那名霸道商人之间的乱七八糟后华夏军越是打得凶狠他与楼舒婉之间的同盟便越是牢固。也是由于这样的认知此后资质不高原本成就会有限的他终于穿过无数的风浪甚至经历女真兵祸的洗刷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一方枭雄。

  这一刻如今晋地的两名实权掌舵人便在街头相遇。楼舒婉从车上下来:“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于将军不快些回去准备找我干什么?”

  于玉麟朝着前方摊了摊手两人沿着积雪的道路缓缓前行:“同殿为官搭档一场这不是怕你今天太闲想过来邀你回家庆贺嘛。”

  此时的习俗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灶王爷是是阳属的神明而女子属阴因此七夕时男子不拜嫦娥小年上女子不拜灶君。此时作为孤身一人的楼舒婉固然位高权重但年关时尚能庆贺小年却多少是有些孤独的他此时过来便恰恰是考虑到了这点。

  楼舒婉却是微微的笑了笑:“小年团聚这等时节于将军邀我回家莫非是看上我这寡妇了不成?”

  “那倒是不敢于某不才但家中尚有娇妻美妾等着糟蹋的丫鬟也有一堆找了女相你进门她们活不下去一个个死了伤阴德啊。”

  “在你眼中妾身有这么不识大体吗?”

  “女相自然是识大体的只是到时候她们不死是她们不识大体。所以……今日就当你我手足上门聚一聚及时行乐如何?”

  两人搭档的时日已久楼舒婉偶尔玩笑于玉麟也都能随意招架眼下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

  “过去几年过得不易今年说起晋地这摊子的事情家家户户都喘了一口气你看这小年千家万户都有了些余粮我去军营之中也都说这日子终于有了些盼头。这两年你是管家的人说白了开源节流拉拢各地商贾重建威胜、又拉着西南入伙新建东城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这都过年了放轻松些吧到我家祭灶我代晋地百姓谢谢你。”

  “这个时候去到你家明天晋地就要传我是你的外室要谢谢我怎么不是你去我家祭灶。”

  “你要是敢说这个话我待会拖家带口过去?”

  “……我真该点点头看你下不来台。”

  楼舒婉白他一眼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过得片刻于玉麟道:“……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在宫里陪善儿过小年。”

  两人朝前踱步楼舒婉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面相刻薄杀气太重跟小孩子处不好田善怕我大过年的放过他们娘俩吧。”

  “……这不该优柔寡断的时候你倒是心慈手软了。”

  “田实做人不错要是他活着晋地少很多事情。”

  “他毕竟是死了这两年虽然人不多但也有想从孩子身上动歪心思的你放任自流将来反而害了他。”

  “我讨厌小孩子。”楼舒婉说完这句沉默了许久方才看了看于玉麟一声叹息“于大哥我看着田善……喜欢不起来……”

  这一刻她说的不是政治而是私人的感受了于玉麟张了张嘴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楼舒婉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而且也许是太忙了我也没有那么的时间敷衍他一个小孩子跟他拉近关系……有时候我看见他怕我的样子他们娘俩一边怕我一边不得不讨好我的样子我觉得……恶心。”

  “算了多大的事呢……”于玉麟便也叹了口气“才六岁的年纪想要被人扯虎皮做大旗也得等些年份……过两年局势稳定了想想怎么安排送他们离开吧。保田实一道香火。”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不去我家?”

  “其实早就打算好了有个地方去。”

  “……嗯?”

  “原本打算晚上去但既然遇上了时间还早一起去吧。”楼舒婉看了看于玉麟笑道“保你晚饭能回家。”

  “……哪里?”

  楼舒婉抬了抬头。

  “天极宫。”

  “……”

  于玉麟略微沉默随后点头:“走。”

  他话语干脆来时是骑马此时上了楼舒婉的马车倒是将对方的马车夫赶到了一旁挥鞭驾车往前一行的车驾穿过冰雪的城池朝着这城市的高处过去。

  天极宫本就在威胜最高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但在废墟的前方一片能够看到城市景致的地方则用宫殿的废料建起了一座小小的碑林。这是按照西南的创意建起的烈士陵墓田实的墓碑是陵墓前最大的一块此外还有众多牺牲者的衣冠冢林立于此。

  小年不是祭奠亡死者的节日但楼舒婉无处可去早就做好了打算随行车驾之中也早已准备了些许的祭品此时一行人踩着积雪过来这里两人一面交谈一面点起置于周围的火把。

  “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你在户部提了一嘴过完年考虑把人往辽州、汾州方向迁甚至考虑往那边迁都有这回事吗?”

  “嗯有这回事。”

  “怎么想的?”

  “现在只是放个风声让外人猜……于大哥威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当年虎王造反恰巧选了这里而已后来又到处打仗迁都的事情没时间干。实际上辽州、汾州、太原府都比这里方便多了如果不是没有把握我真想重建太原城。”

  “太原是坚城被女真人毁了以后是该拿起来但是它距离女真人太近了在大道上若是金狗再次南下一来未必守得住二来……即便守住了晋地的家当恐怕也要搭进去……”

  “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西南那位说得对风物长宜放眼量于大哥不管想不想咱们现在也到了有争天下的资格的时候了想要争天下迟早有一天咱们要有独自打败女真人的可能把实力往北扩首先掌握好雁门关以南是我们迟早要做的事情兵不能打可以练太原城守不住可以退只要稳住后方将来还可以退进大山里但若是往外走都不敢那就永远都没有指望。”

  位于高处的碑林中刮着呼呼的北风两人信步而行点燃火把口中的话语平静但其中的内容也自有股惊心动魄的力量。

  于玉麟笑了笑:“虽是女子但女相真是有吞吐天下的气魄我不如也。”

  “说大话而已但落到实处将来要怎么打还是需要于大哥的担当。明年我是这样想的一方面与王将军一道收服西北作为练兵另一方面辽州、汾州或者太原要选一处地方作为发展的重心……”

  “……我从宁毅哪里学到了一些东西只要咱们愿意让出一些好处会有投机的人提前一步去帮咱们做事我放消息便是想提前看看外面的动静。但是于大哥你方才说的担心也是很多人的担心一旦女真再次南下守不住那边所有的东西都要打了水漂但即便豁出去了守住那是晋地耗尽家当为天下挡灾……”

  “所以一开始民生耕作倒在其次要让天下人看看咱们晋地有对抗金狗的决心另一边我一直想要拉动梁山的华夏军入伙只要告诉别人将来女真打过来梁山祝彪、刘承宗部光武军一部会与太原策应那咱们的压力就会少很多我觉得会有不少人想要在太原这块四通八达的地方分一杯羹。”

  于玉麟这边点了点头:“懂了哪怕先做个军屯光是跑商也是不错。”

  “嗯前期的投入就为打仗做准备不管实际上能守多久地方得是我们的将来有一天咱们的兵在那里淬火就算打不过退回来也比躲在这里不出去一味求全的好……”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而且我有感觉金狗的西路军就要不能打了。”

  “怎么……”

  “才收到的情报十多天以前金兀术带兵入云中当着粘罕的面将谷神完颜希尹的家抄了全家下狱。”

  “上半年便听说希尹犯了事终于出结果了?”

  “最重要的是粘罕力保希尹但没有保住当年与东府分庭抗礼如今云中西府的权力他已经掌不稳了……另外西府重臣高庆裔如今也涉案待查完颜亶上去以后看来已经跟宗磐、宗干两支联手做好了首先对付粘罕的打算老将一去西府带来的麻烦就能少很多了……”

  “金狗这一家子原本都说很团结结果也搞这种权术倾轧……”

  “难免的金狗一家子宗磐是吴乞买的儿子宗干是阿骨打的儿子宗翰是谁不过是个权臣阿骨打、吴乞买还在时老战友可以搞东西两府等到完颜亶这种小辈上台主家当然要先清理掉功高盖主的奴才……”

  北风凛冽点燃的火把在风中呼啸楼舒婉与于玉麟缓缓前行在一块块的墓碑前停下话语平静。

  “而且传来的还有些很有意思的消息说希尹下狱是华夏军的奸细使了毒计陷害了希尹的夫人这消息下半年就在传听说还是希尹让人传出来的说华夏军不择手段毫无底线随时出卖自己人……也是有意思。”

  “我听说过这个消息……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华夏军的人跟我扯皮的时候我就坚信是真的大家关起门来……关起门来对付女真人的时候我自然就当它是假的金狗说的话狗说的话能信吗……看我骂死他们……”

  女人说着俏皮话微微的笑笑。她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墓碑上的名字叫做曾予怀。眼前的墓碑周围满是积雪但她还是想起了那个如火的秋天黄叶飘零的院落间满地的灯笼花那个迂腐的儒生向她告白了。

  “……身以许国再难许君了。”

  她伸手为他扫了扫碑上的雪。

  走到不远处于玉麟则在喃喃地与田实的墓碑说着些什么这一刻呼啸的北风中天极宫的碑林俯瞰着城池人们在街头敲锣打鼓许多人家随着天色的昏暗亮起灯火。

  她听见于玉麟喃喃地跟田实说了说这一年来的成绩然后道:“你看看今天这万家灯火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保佑这个凶恶的女人吧。”

  楼舒婉几乎要踢对方一脚。

  她将小小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祭品摆上口中喃喃地说了一些话随后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上点起了几根线香线香摇晃举过头顶。

  “……尚飨。”

  她低声地而平静说道。

  于玉麟看着这边也看着下方温暖的城池。

  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刻他们如此的相信着。

  于是袅袅的青烟乘着天风直入青冥……

  ……

  成都。

  家在西鼓村的“有道理啊”聂心远住在客栈里还没有回家他还在等待自己第一篇文章于报纸上的发表。

  自第一次见识到“电”的威力后他的心中已经看到了数千年来圣人们不曾看到的那个未来来到成都之后他心潮澎湃慷慨行文然而被指文笔匮乏、言语生涩、用词矫情、令人厌恶等等。

  遂在客栈之中埋头修改了好些次的文章。

  期间又有许时尧等一众新文化人过来了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着自己对未来的见解也助聂心远修改了稚嫩的文字。

  昨日一家小报终于收纳了他的第一篇文章许诺待到腊月二十六于副版刊出他想要在这里等着待到二十六那天拿了第一份报纸才返回西鼓村过年。

  下午时分许时尧过来邀他出门聚会他结结巴巴:“我……我尚有文字要写……”但许时尧不由分说拖了他出去实际上他文章得到刊载心潮起伏哪还有心情就写另一篇文章。

  参与聚会的皆是如今成都的“新文化人”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或是少爷或是商贾或是账房或是工人或是从外地流离过来的落魄儒生他们对于这世间新的展望大都有着自己的一番见解说起来时或引为同志或产生激烈的争吵形成一个个小的团体但在这一刻即便是看法不同的人们之间相互也是亲切的。

  社恐的聂心远也结结巴巴的与不少人谈了关于电的问题这一天的夜里他喝了不少酒忘掉了结巴在众人面前慷慨高歌……

  ……

  古都汴梁附近一片大雪。

  手持铜钵带着棍子的少年和尚寄身在一处破庙里用随身的草药救治了一名将死的将官。

  固是萍水相逢这位不知从哪出战场上偷逃出来的将官在稍稍恢复后拔起长刀便要杀死少年的和尚夺走他看来吃食不少的包袱。

  棍棒突出将那百多斤的身躯呼啸地击离地面将官的身体带着他半身的甲胄撞开了破庙的后墙漫天的扑雪推开。

  少年的和尚目光悲悯地看着他。

  自江宁离开名叫平安的小和尚已经是十三岁朝十四岁过去的年纪了离开了师父、挥别了大哥他的武艺正处于一个随着身体的发育而突飞猛进的阶段两月行来似乎每一次的出手都有气力的增长。

  武艺的增长于他而言并无太多的感触一路行来眼中所见依旧是与过去在晋地从无二致的战乱与悲惨公平党在江南打邹旭与刘光世在汴梁打你打完了还有别人要打人们流离失所一切仿佛永无止境。

  唯一的改变是自与那位龙大哥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以草药救人的功夫有了一些进步。

  想要回到晋地完成眼下唯一的念想找回自己的身世然而对于如何去做并无头绪唯修罗地狱的景象在和尚的身侧潮起潮落、此消彼长。

  他想起师父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或许世间就是这样天数到来之前人的挣扎原就是毫无意义的。

  但偶尔的他也会想起大哥龙傲天一直都有进取之意身处江宁时对于世人的呻吟他似乎从来就不为所动只在论及西南时会透出坚定的自信仿佛在说在地狱中小打小闹的救人是毫无意义的唯独像西南一样做才有将来。

  长久以来他对于西南的传说心中都有着憧憬在外界的传说中对于西南的形容各种各样他想着未来的某一天会去看上一看甚至于大哥立下了将来在西南比武的誓约。

  这一刻行至汴梁天地之间对他已无束缚师父也放开他了想要干什么都是自由的是返回晋地还是去到西南看上一眼呢?他在心中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

  淮南海陵县城。

  冒着风雪身披斗篷的严云芝进入一座茶楼之中暂避茶楼之中的江湖人偶尔说起这里哪里的事情她仔细地听着。

  在江宁城最后的那场大乱中眼见众多族人死去的二叔严铁和将这场变乱的因由归咎于她后来虽有华夏军陈凡等人的公道之言、居中说和但严云芝心灰意冷待询问那龙傲天的踪迹得知其并未回返西南后她悄悄地离开了大队踏上了寻觅对方踪迹的旅程。

  说不上对方是不是仇人她也知道即便寻觅到那意气张扬的少年以她的功夫恐怕也经不起对方的三拳两脚然而严家堡众人东行那样多的族人糟了时宝丰的毒手二叔的指责固然伤人但要说没有自己的关系即便是她的心中也过不去这个坎。

  寻找到那龙姓少年杀了时宝丰、时维扬父子如今是她心中最为清晰的念想。

  在见识到华夏军众多高手的武艺后她明白自己的身手尚有不足于是一方面在江南游历打听各种消息一方面在旅行途中磨炼自己苦修家中剑法少女孤身行走在如今的江南也已经随时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淮南如今是公平王何文的地盘也算是公平党几股势力当中地盘最为太平的地方之一茶楼之中诸多在外头行走的江湖人物叽叽喳喳说起了有关于汴梁的情况。

  江宁大会之时大儒戴梦微派出使节团队在大会当中拜会各路英雄诸方游说。在所有派出使节的势力当中戴梦微的人说出的东西是最为奇特的他许诺将在不久之后收服汴梁而若是此目的达到将在汴梁成立所谓“中华武术大会”希望到时候能有各路英雄前去捧场。

  这样的许诺并未给人太大的压力甚至于随口答应下来提前便能攒上些许的名气不少武林人士自然本着花花轿子人抬人的规矩做出了应诺。当时大部分人还以为戴梦微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在帮刘光世积攒人气谁知对方回头就与邹旭合作做掉了刘光世如今他与邹旭一文一武正在刘氏势力的尸体上大快朵颐而关于“中华武术大会”的许诺据说也将在不久之后付诸实践。

  到得来年汴梁将要兴起一番大热闹。

  那龙傲天似乎便很喜欢凑热闹博名声……

  严云芝心中记起此事。

  窗外的天地间是如絮的飘雪……

  ……

  同样的时间距离严云芝不远的另一处客栈当中三名从江宁逃出的师兄妹正听客栈里的说书人说起关于“量天尺”孟著桃的故事。

  凌楚与两名师兄瞪大了眼睛。

  在江宁的大乱之中孟著桃杀死了他们的二师兄俞斌随后将三人送出城去。

  此后江南变乱到处都是肆虐的兵匪与流民三人在变乱之中辗转流离最近才寻到了机会过了长江离开了恐怖的战乱区。

  一番生死边缘的经历之后三人的武艺都有增长他们心中尚记着对孟著桃的仇恨。

  然而来到这里听得这说书人的讲述几人才恍然明白那一天夜里的孟著桃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

  原来那位大师兄成为了读书会的人送走他们之后他便去杀许昭南而后死于与那天下第一人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比武之中。

  原来那一位不仁不义的大师兄早已成为能与天下第一人分庭抗礼的大高手……

  孟著桃最后留下的东西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凌霄转交给何文因此在何文辖地流出的宣传版本对于他一路以来的迷惘求索述说得也最为详实直到这一刻三名兄妹才隐隐约约的看到曾经那个弑师后犹然理直气壮的男人背后承受着怎样的审判与煎熬。

  大江歌罢壮士亦有慷慨悲歌。

  他们带着仇恨前行而他们仇恨的对象早已倒在了最为漆黑的那个夜晚。

  故事说到结束那说书人聊起了关于读书会的事情……

  ……

  何文在自己的地盘上宣传孟著桃。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转轮王”许昭南的地盘上林宗吾正在风雪之中训练着一众高手的武艺。

  按照预定的行程他要为许昭南将承诺过的“特种兵”训练出来。

  纵然与他规划此事的王难陀已然不在几年时间里一直带在身边的弟子也已经踏上了新的道路。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也只好抱残守缺前行下去……

  ……

  山间龙傲天与小贱狗像模像样地做了个祭灶的仪式。

  曲龙珺跪坐在旁边的床上看着少年一本正经地对灶王爷说了几句话。

  灶头摆放着他们要吃的晚饭。

  在民俗之中灶君是代替玉皇大帝下凡看顾每家每户民生的神仙通过各家各户烹饪食物时的烟火他便知道这户人家是否兴旺是否勤劳而他便在小年时节上天回禀玉帝而对于辛勤劳作好好度日之人玉帝会赐予来年的福报。

  这是太平时节人们美好的念想。

  而在另一个方向每一个住有灶君的炉灶便代表着人间的一户人家。

  她早已没有家了。

  而对方在昨日许诺将会带着她。

  她坐在那儿想到这些事情笑得好甜、好甜……

  ……

  福州。

  宫殿之中张灯结彩励精图治的皇帝君武热情地招待了过去一年里为他悉心出力的众多臣子。

  掌握兵权重用新人尊王攘夷向下夺权的各种行动正初见成效部分轻举妄动的大族被迎头痛击打得抬不起头来而察觉到新君意志的坚决后部分老臣有忠心有手段的老臣子也纷纷上策给皇帝分享了对下方贵族们拉拢分化的各种手段原本忐忑而行的众人第一次的看到了希望。

  民间认同尊王攘夷想要为新君出力的没有根基的仁人志士们还在不断增加

  第一批海商的船队也早已离开这边朝遥远的南洋而去。

  与天下各方一般他们也有了稍作喘息的余裕。

  这是武朝振兴二年的冬天。

  瑞雪之中预兆着丰年。

  ……

  天空中的云

  像是融成了灰白色的一片。

  下方的原野上覆盖了薄薄的积雪。

  长长的道路穿过这积雪的原野远远的是隐约而安详的村落灰云的笼罩使得时间像是来到了傍晚一些村落间举起火光橘黄的颜色增添了节日的暖意与人气。

  马车缓缓颠簸穿行长路。

  宁毅与师师坐在车边看着这景色缓缓地说话娟儿则在里侧一点的地方整理车上的文件。

  这边的宁毅身着墨色的大衣另一边的师师穿着白色的裘衣温暖的靴子上带着白色的绒毛。

  关于李如来的安排问题他们并未有聊得太久自土改开始宁毅离开成都与身边的众人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了即便是对于复杂的土地改革此时需要说的也并不到更多的反而是聊了几句关于于和中的问题说了些针对戴梦微的笑话之后便只是琐碎的小事。

  和平的、积雪的原野祥和的小年令人不高兴的问题心中有所忧虑的事情便不必说得太多在经历了漫长的战乱之后这归家的旅途恍然间竟令人想起了当年在江宁的踏青、于汴梁的诗会一般的景象彼时的天地自然也有令人忧心的乱象然而更多的人生活还是拥有着太平时节的平安喜乐更多的人没有在十余年的离乱颠簸里受尽磨难、失去生命。

  这一路的旅程犹如江河的汹涌犹如浩荡的长歌。

  他们已经不会回到当年的景象里。

  而是朝着与当年全不一样的深邃未来里行驶过去。

  在摸索到正确的路径之前。

  或许还将经历漫漫的长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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