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穷郡公
不懂交际的想法出现了一瞬间,便被李宽否定了。
好歹也是一位郡公,不懂交际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对于牛进达的说法,李宽还有些意外。
虽说不太了解大唐各个勋贵,但长安城之中数得着名讳的勋贵,他们家里的情况,李宽还是知道的。
就拿牛进达来说,据李宽所知,他就只有一个儿子。
既然只有一个儿子,将来必然是会继承他爵位的,岂不比留在台北要好,毕竟如今的华国可没有爵位一说,在大唐继承了爵位好歹也是一辈子不用愁不是,在华国若是没有一点功绩,那可就是真正的平头老百姓。
“牛叔,安排令郎到军中很容易,但您是否再想想,在华国可没有荫庇一说,您对大唐的功绩可用不到咱们华国,令郎将来在华国能做到何种地步,那全靠令郎的本事。而且据本王所知,你家中乃是独子,何必让令郎来华国冒险呢,留在长安继承你的爵位岂不更好。”
李宽的话给在场之人的感觉就是婉拒,所以在李宽刚说完,便有人求情道:“殿下,将军一生从未求人······”
话未说完,牛进达便打断道:“不用说了。”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太好,牛进达朝李宽拱了拱手,表达的歉意,一边给李宽倒酒一边叹道:“此事,罢了,喝酒···喝酒······”
“等等,酒等会儿再喝不迟。”李宽阻止了牛进达倒酒的动作,解释道:“牛叔、诸位,你们大概是误解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可没拒绝的意思。”
“殿下,那您刚刚的意思是?”
“牛叔,这么说吧,令郎想要加入我华国大军本王自是欢喜的,以令郎的才干,当个上尉没问题。”话说到此,发现众人有些疑惑军职,李宽解释道:“上尉便大抵如大唐的致果校尉一职,不过上尉并非武散官,而是有实权的官职。”
“致果校尉乃正七品,殿下抬爱犬子了。”
“并非抬爱,而是令郎有这个本事。”李宽淡淡一笑,看着牛进达继续道:“不过,如今华国在近几年不会有战事,令郎升迁至少也得是几年之后的事,有些浪费时间了。
本王之所以劝说牛叔让令郎回大唐,也是为令郎着想,毕竟牛叔贵为右武卫的大将军,虽说不在长安,但为令郎谋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令郎留在台北,有些耽搁令郎前程了。”
“殿下,将军如今只是右武卫将军,并非大将军。”
“右武卫将军和大将军有什么区别吗?”李宽傻乎乎的问道,他理所当然的把右武卫将军理解成了右武卫大将军。
众人笑了笑,这便开始给李宽科普下将军和大将军的区别。
闹了笑话,李宽有些尴尬。
“殿下早年便离开了长安,不知其中缘由亦属正常。”牛进达环视着笑呵呵的众人,解释道:“殿下,实不相瞒,其实微臣更希望犬子能担任文官,可惜微臣乃武将出生,在大唐没办法让犬子担任文官,之所以求殿下让犬子进入军中,乃是陛下之前召末将入宫商议时,曾告知末将华国军人可到稽查部任职。
说来惭愧,祖上便是文人,到末将这一辈却无奈投身于行伍,末将今生是不行了,也就只有期盼犬子能了却末将心中之憾了。”
说穿了,还是重文轻武的社会意识所导致的问题。
“牛叔,其实你已实情告知小王便好,不必让令郎去军中,若令郎打算留在华国,便直接去稽查部任职;若想回大唐,便去闽州任职县令,正好哲儿如今在挑选闽州各县县令。
若令郎在哲儿手下任职不觉得委屈,小王还是建议令郎去闽州为好,毕竟闽州到底是大唐治下,牛叔又是大唐郡公,令郎的升迁比在台北要快上许多,等到牛叔从台北返回大唐之时,说不得令郎亦是大唐一方大员了。”
“不委屈,不委屈,末将谢过殿下大恩。”
说着,牛进达便打算起身行礼,李宽连忙按住了牛进达的手臂,笑道:“牛叔,此事不问问令郎是如何打算的吗?”
说完,李宽就觉得自己挺白痴。
在这个时代,敢反对自家老子安排的人,不多。
牛家小子显然不在其中之列,因为他在受到牛进达眼神的那一瞬间已经起身给李宽行礼,表达感激了。
酒宴散场,李宽吩咐人将牛进达一行人安排在了酒楼,便打算带着护卫返回家中,毕竟他对王玄策这个人也挺好奇的。
不过,没等他走多远,便有人叫住了他。
“殿下,且等等。”
李宽转头看了眼来人,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来人是跟随牛进达一同前来台北的人,从五品的郎将,就是名字不大对得起这个官职,牛三,一听就不像将军,反而像平头老百姓。
等到牛三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李宽问道:“何事?”
“殿下,听闻陛下说咱们在台北的俸禄可比大唐三品以上官员的俸禄?”
“你们每人一年一千贯,琅琊郡公每年一千五百贯,这是朕给你们的俸禄。”李宽有些不太高兴,追出来竟然只是为了俸禄的事。
“殿下,您可否将我们的俸禄抽取七成给牛将军?”
“为何?”
“将军的日子委实过的有些太苦了,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若是咱们亲自送给将军,他一定不会收下的。”
这是救济吧!
李宽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同时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堂堂大唐郡公,又是右武卫的将军,就算李世民不太看重,亦不会需要你们这些四五品左右的武将救济吧!
即便是清如镜廉如水,为官十几年,总是有些家底的,每年的俸禄,每年的职田所产出的收益便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琅琊郡公府没有从事任何商业活动,只要不出现毫无节制的挥霍,十几年下来的积蓄,岂是一个四五品的郎将可比的。
就李宽得到的消息来看,牛进达的家教应该是不错,至少从长安传来的消息之中,没有关于牛家小子胡作非为、大肆挥霍钱财的消息。
由此可知,牛进达一家应该是不缺少钱财的。
一个四五品的郎将竟然打算救济一位郡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许是明白了李宽脸上那惊愕的表情所表达出的意思,牛三解释道:“殿下,不知将军府上的情况,将军这些年一直在接济清漳县百姓。”
“为何?”
“当年,将军父亲任职清漳县县令时,早逝,家主早年在清漳县便受到百姓的照拂,将军一直认为受此大恩,理当报答,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接济百姓。
可是,将军府上并未有多少的产业,这些年下来,将军府上可谓一贫如洗,而将军向来不求人,不愿接受朝中任何人的帮村······”
牛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语气,实在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但这种表情恰恰说明,牛三的话是何等真实。
仅凭一家之力接济一县之百姓,这样的作为,在李宽看来很傻,非常傻。
用钱财接济百姓是最傻的办法,让百姓自谋出路,给百姓找一条发家致富之路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但,不可否认,牛进达的作为值得人敬重。
“此事就不用说了,你们该得的钱财便是你们的,至于你们如何处置那是你们的事,本王不会干预。”
“殿下······”
“此事不必再说,你亦别把其他人当傻子,若是本王将你们的俸禄抽出七成给牛公,你们认为牛公会猜不出其中缘由吗?你们整整二十人,七成俸禄便是一万四千贯,你认为有什么官职,能一年拿到一万五千五百贯钱财?”
“殿下并非所有人······”
牛三说不下去了,他们之中能抽出七成给牛进达的人亦有十人,十人亦有七千贯了,若是再加上牛进达自己的一千五百贯,亦有八千五百贯,就是这八千五百贯亦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有任何官职能拿到八千多贯的俸禄。
“行了,对于牛公家贫一事,本王自由办法,回酒楼。”
带着牛三回到酒楼,正好遇见牛进达找人商议教书的事。
“牛叔,教书的问题暂时不用急,朕明日会带你们去军校,到时候咱们再详谈。”李宽阻止了牛进达找人,一本正经道:“听闻牛叔需要钱财······”
话没说完,牛进达便朝着李宽身边的牛三踹了一脚,连忙道:“家将胡言乱语,殿下不必当真。”
李宽摇了摇头:“如今牛叔到华国,救济清漳县百姓之事恐怕难以顾忌,朕总得替牛叔解决后顾之忧不是,你也别怪牛三,说到底,牛三也是为了牛叔着想,此情值得人敬重。”
发现自己扯得有些远了,李宽拉回正题,道:“牛叔,说说清漳县的具体情况吧,朕想想办法,让清漳县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用牛叔再为此而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