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牛肝菌
“你要做菜……？！”但是这话一说出来，逐烟素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差点没跳起来，“但是……你……你这里根本没有焚香沐浴的地方啊！”
“焚香沐浴？！”艾柠一头雾水。只是普普通通的做个饭而已，怎么还要焚香沐浴了。
“你不知道吗？！”逐烟素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艾柠，“为了饭菜能做得好吃，我们从小就接受了最严格的教育。做菜要用上等的大理石锅具，点燃从上古以来就从不熄灭的天山火种，用甘露泉水洗手，沐浴焚香之后，才能踏进厨房……沐浴焚香的时候，还要诚心诚意的祈祷厨神爷爷保佑，如果心不够诚，做出来的菜就不会好吃。”
说着，逐烟素还用一种看外行的眼神，对着艾柠摇头，“你……你连基本的礼节都没学过，怎么能做菜！别开玩笑了啦！”
“……”艾柠听到这里，不由得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菜那么难吃了。
这里的人，竟然把简简单单的做饭煮菜，给弄成了玄学。
什么上等的大理石锅具。什么从不熄灭的天山火种。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让艾柠不禁想起了以前世界里面，关于念佛的那一套，用铁的珠子念佛，就有几倍功德。用金的珠子念佛，就有十几倍功德。用舍利子念佛，就有几千倍功德。
而这里的人，似乎已经把做菜和宗教的仪式给混为一谈了。
这么注重外在的仪式，这么多繁文缛节。哪还能花功夫在好好做菜上面。
从小就接受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哪还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啊。
看着理直气壮的逐烟素，艾柠有些无奈：“那你作为一等厨师。肯定有用大理石锅具，什么鬼天山火种……”
“是点燃从上古以来就从不熄灭的天山火种！！”逐烟素大叫！
艾柠：“随便啦！”
逐烟素：“做菜的事怎么能随便！！”
“……”艾柠又被他打败了，这孩子真是被毒害得不清啊。他长叹一口气，“总之你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沐浴焚香，诚心祈祷什么的。”
“那当然！”逐烟素骄傲的点头，“每次都有做全套的！”
“那你做出的饭菜好吃吗？”艾柠发出了灵魂之问。直击本质。
“……”
这次轮到逐烟素不说话了。
他自己也知道，他做出的菜虽然不算难吃，甚至在宫廷厨师里面，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但是却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标准。他的理想是能做出他母亲所说的那种，每吃一口都能让人感到幸福的菜肴。
而不是仅仅像现在这样，做出能吃的菜来。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全做了。大理石锅具，是从最贵的店家那里定做的新品。天山火种也是自己亲自去天山一路引来的。更别提为了弄懂沐浴焚香的礼节，自己啃了好多本古书。
但是他的厨艺却一直没有再进步了。
逐烟素一想到这里，就感到非常的难过。低着头，眼眶都要红了。那种委屈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样一来，刚刚还因为斗嘴胜利而有些得意的艾柠，一下子就慌了。
他赶忙拍拍逐烟素，“别……别难过嘛……”
艾柠从小到大，都是最不会哄小孩的了。而且特别害怕小孩那种杀猪一般的哭声。
然而逐烟素却没有痛哭失声。他吸了吸鼻子，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除了吸鼻子之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艾柠皱眉，“你这傻孩子，哭什么鬼啊！”
他甚至有些生气了。虽然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奇妙的。明明是素昧平生的一个傻小孩。该傻就让他傻去嘛。但就是有一股无名火直冲心头。
大概是觉得这么努力练习厨艺的人。最后却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教条，规矩和技巧困住了手脚。最后不得不沦为平庸。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很让人生气吧。
“我……我不傻嘛！”就算哭得稀里哗啦的。逐烟素还是抽空抬起头来反驳，“我……还是会努力……成为最好的厨师的……”
“屁！”艾柠直接就被这句努力给点炸了，“你这么个努力法，永远都成不了好的厨师！”
什么鬼焚香沐浴。什么鬼天山火种的。
这些人就不能把心思花在正经做菜上面吗？自己这么做就算了，还毒害小孩子！
十五岁的少女想到这里，竟然发出了河东狮吼，“你给我滚一边儿好好看着！让老子做一顿像样的饭菜给你瞧瞧！！！”
“……”本来还想反驳的逐烟素，被艾柠怒气冲冲的样子给吓着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话，赶忙站在一边。委屈吧啦的看着艾柠。
虽然他还是坚信自己学到的厨艺知识。但暂时不敢去惹正生着气的艾柠了。
而得了清静的艾柠环顾了厨房一圈。发现普通的锅具和打火石都有。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都有。大米，面粉等主食也一应俱全。
只是缺少普通做菜的食材而已。
但现在天已经黑完了，学府里面的集市大概也已经收摊了。应该也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买菜了。
这让艾柠有些焦躁的团团转。刚刚夸出去的海口，可不能这样随意的就放弃啊！
但是能怎么办呢？
就在艾柠在厨房里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外面那些鸟儿们扔下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样他很熟悉的东西。
“这是……牛肝菌啊！”他喜出望外的冲了出去，拿起一颗黑色的东西。
牛肝菌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该菌菌体较大，肉肥厚，柄粗壮，食味香甜可口，营养丰富，是一种世界性著名食用菌。
自从艾柠到从家乡西南到西北上学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吃菌了。只有偶尔暑假回家的时候，才能大快朵颐。
没想到来到了这里，还能他乡遇故知。而且还是很新鲜品质很好的牛肝菌！
艾柠拿着那颗菌，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简直是要热泪盈眶了。
“……”然而尾随他走出厨房的逐烟素，看着艾柠手里那不起眼的小黑块，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春秋爱……你拿着那恶心的脏东西干什么？赶快扔掉！”
“扔掉？”艾柠才不肯，“我才不扔！这就是今晚的菜了！”
“？？？”逐烟素把哭红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你要让我吃泥巴？！哇！你好狠心！果然我娘说得对，世上最毒的就是妇人心！”
在他的脑袋里，这种山里长出来乱七八糟的黑东西，跟泥巴也没什么两样。根本就不能吃。
“……”艾柠皱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逐烟素解释，“反正我就做了。到时候你爱吃不吃！”
“这种东西！”逐烟素斩钉截铁的说：“我肯定是不会吃的！”
“哦，”艾柠一边收拾地上能用的东西，一边随口调侃道：“你王境泽就算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的对不对。”
“……嗯？”逐烟素明显没听懂，“我不是王境泽啊！”
“嗯。”艾柠笑了笑，“一会就是了！”
“……？？？”
看着艾柠诡异的笑容。思考着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逐烟素不禁有些身上发冷。他开始和其他人一样，怀疑起这个春秋爱是不是真的和传说中一样，是个傻子了。
如果是个傻子，为什么平常说话做事有条有理的。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但如果不是傻子，那为什么有时候他说的话又完全听不懂呢……
最后逐烟素只能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
“春秋爱。看来不是你傻了就是我傻了。”
“……嘿。还有辣椒。”艾柠已经完全不管逐烟素的看法了。抱着有用的东西，就进了厨房，“来来来，我给你做一道素炒牛肝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