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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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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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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的光景,转眼就过了。

  天色阴深,满天是厚重的浊云,凛冽的北风,肆虐地在大街小巷奔跑着。

  阵阵寒风迎面吹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尽管天气如此恶劣,大理寺衙门前,依旧是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不过,他们可不是来闹事的,他们是来旁听审案的。

  今日,大理寺公开重审夏荷被杀案,百姓们早早就来此排队等候开堂了。

  人群中,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好不热闹。现在,还未正式升堂,站在人群前方的百姓们,探头探脑的,皆是伸长了脖子往公堂里瞧。

  公堂里,大理寺卿段子生端坐在匾额下的桌案前。大理寺少卿云白坐在桌案左边,与段大人相邻。

  堂上的人,有相爷以及他的跟班孙山,还有夏文萱。他们做为被害者家属出堂。原告是水脉姑娘,被告是知府大人方弘义,还有疑犯楚天阔与迟乐。

  堂上听审的有双元郡主陆采儿,知府衙门捕头东方红,以及烟香和兰绫玉。

  还未正式开堂,烟香的目光扫了堂上一圈,一眼望见相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也不知道相爷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好似有十足的把握这案子他会胜诉呢。

  烟香不禁邪恶地想,等下见到牛轲廉带着金丝软甲出现,估计相爷会吓得屁滚尿流吧。好吧,用屁滚尿流来形容相爷可能有点不贴切,他并不是被吓大的。

  用什么来形容,烟香也说不好。总之呢,即使相爷不会怔住当场,恐怕也会紧张得笑不出来吧?她一想到,等会儿相爷猝不及防的滑稽模样,烟香就禁不住偷着乐了。

  烟香目光一转,转到大师兄身上,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楚天阔的目光也望着烟香。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纠缠,汇成一道炽热的光。这道光,不仅灼伤了水脉和夏文萱,更是灼伤了东方红。

  东方红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楚天阔身处天牢期间,他和烟香两人为了楚天阔脱罪的事,劳心劳力,费劲心机。两人却也因此走得近,可谓是关系密切形影相随。

  这些时日,与烟香的朝夕相处,东方红早已把烟香的音容笑貌铭记于心了。在他的心里已经深深烙印了烟香的倩影,他早已暗暗爱上了她。

  然而,烟香却一门心思想着大师兄楚天阔。这些时日两人未见面,她一见到楚天阔,就把注意力都扑在楚天阔身上,眼中全然没有了他的存在。

  话说回来,烟香的眼中,又何时有过东方红的存在呢?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东方红听过牛轲廉的证词,知道楚天阔他们必然会脱罪。等楚天阔脱罪了,就能跟烟香相守在一起了。那也就没有他东方红什么事了。想到这点,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像是情绪会传染一般,又或者是心灵有感应。此刻,烟香的心里也是泛起一丝苦涩。

  这苦涩的来源,不仅仅在她眼中的大师兄,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天牢变瘦了,让她看了心酸心疼。

  这苦涩的来源,更是因为她预见了,今日审完案子,大师兄与迟乐大哥就会离开天牢,无罪释放了。

  原本,大师兄他们无罪释放是件皆大欢喜的事。烟香也应该欢天喜地才是,为什么要苦闷呢?当然了,对此烟香内心也是充满喜悦,大师兄就快要脱罪了,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只不过是,烟香难免会联想到,大师兄一离开天牢,就会回宫当太子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此生如同隔天涯。

  她和他,还能在一起吗?

  她的心,猛地一阵揪紧了,随即眼眶有些湿润。她连忙转了头,将目光撇向别处。

  事实上,楚天阔看着变瘦了,不过是烟香的错觉罢了。纵然天牢环境恶劣,生活不尽如意,但是楚天阔与迟乐他们住的乃是上等牢房,待遇极好,并未受到委屈。

  楚天阔在天牢里,吃得下睡得着,又何尝受了苦?

  这些时日的牢房生活,让楚天阔变得更加沉稳内敛,也想通了许多事。原本,他对那皇宫的生活是抗拒的,并不愿呆在那皇宫中。他觉得外面天地广阔,任他驰骋遨游,若是呆在那皇宫中,犹如被囚禁在天牢一般。

  他自小离开宫廷,流落民间,在民间生活,体会了民间百态。他喜欢呆在民间,过着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日子。

  然而,带了一段时间的天牢,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仔细琢磨过师父楚傲飞说的话,认为师父说的没错。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不是寻常百姓,身为太子,终究有他的责任要担当。

  他的父皇已经年迈,总有一日要从皇位上推下。这大西国的江上,总得有人守护,那皇位总得有人来继承。

  不管到最后,继承皇位的人是他,还是他的皇弟永安王,他都得进宫去。他们俩兄弟互相扶持,掌管好这大西国江山。

  他父皇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他要子承父业,接掌大西国,治理大西国,让大西国继续国富民强,百姓继续安居乐业。牺牲了他一人,可以造福千千万万的百姓,何乐而不为?

  诚然,他不会跟永安王去争皇位。但是,他父皇若是执意要将皇位传给他,他也会欣然接受。

  这大西国江山,是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而创立的。这大西国江山,倾注了他父皇的毕生心血。他要为他父皇守好这一片江山。

  从小,师父楚傲飞就教他文韬武略,让他熟读治国方略。想来,师父是把他当成大西国储君来培养的。他不能辜负师父一片苦心。

  即使他不进宫,不接受皇位,恐怕也是不行的。许多人对那皇位虎视眈眈,若是他不接受皇位的话,恐怕会引起暴乱或叛变。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位无人继承,会导致朝廷动荡。

  这样一来,那些紧盯着皇位的乱臣贼子,必然会谋权篡位。那样一来,为了争权夺位,势必要挑起纷争,战火弥漫,血流成河。到时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为此,楚天阔已下定了决心,等案子审理完毕无罪释放后,他要进宫去当太子。他要跟随他父皇身边,向他父皇学习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处理朝政,如何为天下百姓谋福泽。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子,他要为他父皇排忧解难。

  只是,楚天阔不禁有了苦恼,他若是进了宫,烟香怎么办呢?让他放弃烟香,而独自去那宫中,他断然是不肯的。让烟香独自一人留在宫外,他更是放心不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烟香带进宫中,把她带在身边。若是没了烟香的陪伴,他独自一人呆在那寂寞深宫中,又如何挨过那日日夜夜?

  缺少烟香的陪伴,生有何趣复何欢?

  让烟香跟着他进宫,想必烟香会有诸多抵触,他也只能哄哄她了。他也知道,依烟香的性子,不适合呆在那尔虞我诈的宫中。就她那直来直去的个性,在勾心斗角的宫中,难免会吃亏。哎,他也只能千方百计护她周全了。若是让她受了委屈,他会想方设法补偿她。

  与烟香分开的这些时日,他无时不刻都在想念她。怕她难过,担心她闯祸,心心念念都是她。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禁不住回忆起他们的过去。

  他是如此思她念她爱她在意她。刚才,他和烟香的目光交汇,他整个人像被电到了一般,从头到脚流淌过的,都是欢愉。即使烟香已经将头撇向了别处,他的目光依然跟随着她。

  楚天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烟香身上,不曾离开过。这让水脉和夏文萱心里都有些酸楚。他是那么在乎烟香,全身心扑在烟香身上,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不过,水脉也总算是明智。现在重要的是案子开堂,只要楚天阔和迟乐能脱罪就好。其他的,就暂且放在一旁吧。

  而夏文萱内心则是复杂无比了。早知今日要开堂,从两日前,她就一直纠结着,内心慌乱不安。她既担心审判结果对楚天阔不利,又担心案子翻转,对她爹相爷不利。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楚天阔他们脱罪的话,她爹相爷必然就要遭殃了。不止她爹,恐怕连整个相府都会跟着陪葬。这点,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前两日,夏文萱就这案子与她爹相爷起了争执。她爹明确告诉了她,跟她说明了此中利害关系。

  当时,夏文萱求她爹放手,不要再与楚天阔他们为敌,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爹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事到如今,恐怕也由不得相爷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往前冲了。

  甚至,她爹跟她说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抛弃亲爹,抛弃家族,值当吗?

  因此,夏文萱没少落过泪。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待她?好不容易,她才与亲爹相认,没想到亲爹却是心术不正的奸贼。她爹残害太子,心肠歹毒,是个恶人。

  她本该大义灭亲,检举揭发她爹。然而,父女天性,她做不到狠心绝情,做不到割断父女之情。一想到平日里,她爹对她百般疼爱千般宠溺,她就无法出面指证他。

  可是,天知道她有多痛苦。她要袒护她爹,不出面指证的话,她心爱之人楚天阔就得含冤莫白。她爹会揪着不放,非要致楚天阔于死地。

  夏文萱爱楚天阔胜过自己的命。她又怎么看着他被冤枉,以致被处刑罚?一旦定罪,楚天阔不被砍头,也会牢底坐穿了。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没错,夏文萱知道楚天阔并不爱她,他只爱烟香。可是,她丝毫不在乎,她依然对他沉迷而无法自拔。

  这辈子,除了楚天阔,她再也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了。

  与夏文萱的郁闷心情,形成鲜明对比的人,是陆采儿。她一颗心,在胸腔里有力地跳跃着,时不时拿眼眸偷偷瞄着迟乐。

  陆采儿心里的喜悦与兴奋自是不必细说。现在,她是皇帝亲封的双元郡主了,身份不同凡响,地位水涨船高。别说要找个王孙公子当如意郎君了,就是嫁给忠勇王迟乐为妃,都是绰绰有余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出身青楼,身份卑微,实在与迟乐不配。而如今,她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当凤凰,自然不再觉得与迟乐不相匹配了。

  人的想法,果然会随着阅历预计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她现在,不知不觉萌生出想嫁给迟乐的心思。当然了,光靠她一人单相思无用,一厢情愿更是不可取。她想嫁,那也得迟乐肯娶才行。

  以是,陆采儿盼着此案审理结束后,迟乐重见天日,能够答应纳她为妾。

  关于今日案子审理结果,陆采儿已经有了预见。昨日,她去了一趟快活王府,见过了牛轲廉,烟香也将证词说给她听了。她认为,审理过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楚天阔和迟乐无罪释放是必然的。

  就因为对案子稳操胜券,快活王楚傲飞和神农李愁容都没有来参加审案。

  本案的主审官段子生,事先已掌握了整件案子内情,因为之前东方红已将牛轲廉证词向他说明。所以,他看来从容不迫,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从整个公堂的情况来看,不管相爷那一方的人,还是楚天阔这一方的人,都会案子的胜诉了然于胸。就是不知道等会儿开堂后,到底谁胜谁败了?

  堂中的两排衙役们,身量相仿、着装相同,自带一身正气。他们手中握着的杀威棒齐齐重重落地,连成有节奏的响声。

  大理寺卿段子生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一拍,这堂便开审了。

  从整个公堂的情况来看,不管相爷那一方的人,还是楚天阔这一方的人,都会案子的胜诉了然于胸。就是不知道等会儿开堂后,到底谁胜谁败了?

  堂中的两排衙役们,身量相仿、着装相同,自带一身正气。他们手中握着的杀威棒齐齐重重落地,连成有节奏的响声。

  大理寺卿段子生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一拍,这堂便开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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