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权熙的婚事2
王晓荷在宫中设宴招待昭姬和她的母亲,武伯夫人杏眼单眉,衣着简朴,又不失大家风范。
“臣妇拜见王后娘娘。”武伯夫人性情温厚,昭姬的性子淡泊无争像极了她。
王晓荷笑道:“武伯夫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说罢挥手传唤宫人,摆放鲜果酒馔,尽心款待。
她拘束地用了些膳食,起身请命,“不知娘娘有何吩咐,臣妇定当鞍前马后。”
王晓荷知她是个耿直的性子,便不与她绕弯,直入主题,“夫人请起,今天让夫人进宫除了要招待夫人,便是有喜事要与夫人商量。”
武伯夫人疑惑道,“不知娘娘所说的是什么喜事?”
王晓荷起身走到她跟前,与她细说,“听闻令郎早已经加冠成年,但至今仍未成婚,所以本宫想为令郎指一门婚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武伯夫人心中大概明白几分,能让王后赐婚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放眼车臣国,也只有权熙公主和府里的庶子感情深厚,从小青梅竹马。
“娘娘您的意思是……”武伯夫人不敢僭越,更不敢攀龙附凤,莫说武伯在朝中地位一般,就是成为公主的驸马也不应该是个庶子。
“不过我儿已经有家室,莫非娘娘要赐婚的可是我家那个庶子?”武伯夫人简直不敢想象,堂堂正正的公主会愿意下嫁给一个低下的庶子。
王晓荷肯定的点点头,回答道:“不错。”
武伯夫人惊魂未定,跪在她跟前,言辞恳切,“娘娘恕罪!公主乃千金之躯,怎能受此侮辱?臣妇不敢,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夫人莫要推辞。”王晓荷虚扶她,劝慰道,“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既然公主愿意嫁给令郎,咱们又何必拘于礼数,拆散一对好鸳鸯?夫人大可放心。”
武伯夫人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弛,心情逐渐平复,其实她很早就发现权熙公主与她家的庶子关系匪浅,但姻亲一事却从未真正想过。
稳定好武伯夫人后,王晓荷也算完成了一步,至少权熙公主的婚事已经迈开了一步,但关键的那个男主人公却还要多加了解。
王晓荷亲自送别武伯夫人,并与她亲切地交谈,“夫人以后不妨常来宫中走动,昭姬在宫里十分挂念二老。”
“多谢娘娘。”武伯夫人从未想过会受到如此大的礼遇,从王晓荷的态度中她不难看出,这桩婚事王晓荷下了功夫,不是嘴上说一说。
武伯夫人走后,权熙公主便后脚跟着来到中殿,王晓荷问道:“那日与你说好要一起见见武伯夫人的,怎么今日却食言了?”
权熙公主低头认错,“臣妹知罪,只是臣妹实在难为情,不知该如何面对夫人。”
王晓荷笑道,“幸亏你让宫人传话,不然本宫可就要派人去请你来。今儿也算和她通了个气儿,我想她不会阻止你的婚事。”
“谢王嫂!”权熙公主感激不尽,扶着她去宫外散心。
棠花枯萎成一片,摧枯拉朽的枝桠随意耷拉着,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在宫中棠花陪伴了许多女人的一生,也见证过太多的崇恩衰落与喜怒哀愁。
“你看这个棠花,等明年春天,又会开花了,那时候你也许已经不在宫中了。”王晓荷指着枯萎的棠花枝桠笑道。
权熙公主低头轻声细语,“臣妹会想念王嫂和王兄的,还有崇业,也会时常来宫中看望的。”
王晓荷点头轻笑,遥望着远方,正对宁寿宫的方向。
沈莺见她凝望许久,似有所思,便上前说道:“娘娘那是宁寿宫的方向。”
王晓荷沉默不语,转身回到中殿去看望崇业。
有臣殷治来到宁寿宫与老太妃做最后的了断。
“来了,就坐吧!”老太妃眯缝着眼,眼窝深陷,看起来岿然不动,安静沉稳。
有臣殷治坐在她对面,单刀直入,“当年是您在父王跟前奏请,她才得以晋封为妃位,可本王不明白为何君后都可以原谅,你却偏要置她于死地?”
老太妃朝着窗外纸糊的方向看去,那里透着一丝光明,照亮最后的沉寂。
“当年我主动奏请封她为妃,让她得以入主西宫,不过是为了牵制君后,何况那时候她已经生下你,虽然先王没有去注意,但母凭子贵,她进封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罢了。”
她坦诚相告,没有再像从前那样遮掩,也许这一切在她看来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母妃不过是受了父王几年的恩宠,她在宫中备受冷落,欺凌和折磨,你又何苦对她穷追不舍,以死相逼?”有臣殷治慷慨陈词,带着点呜咽和愤怒。
老太妃苦笑道:“你可知道苏绮为何背叛王后?即便她亲耳听到王后是她的亲姐姐,她也不愿意相信甚至还恨她吗?”
“一个女人在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她绝不允许失去最后的希望和温暖,这是底线,不容逾越。”老太妃义正言辞,回想着当年之事。
她失去作为母亲的机会,也永远的失去了青春,就连丈夫的爱情也停留在其他女人那里,一去不复返的不止是青春,还有生死患难的感情。
“君王的感情薄的就像是一层纸,一捅就破。我一手扶上位的人却反咬我一口,叫我怎能甘心?你的母妃又何曾悲悯过我,她为了你的前程不惜一切代价,难道你都忘了萧婕妤是怎么死的?”
有臣殷治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看到的画面,父王当着所有嫔妃王子们的面,将她执以笞刑,当年一直都以为是萧婕妤鬼迷心窍想要陷害母妃,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有几分可疑之处。
萧婕妤被架在殿外,在瓢泼大雨中被侍卫鞭笞,惨叫声掩盖了雷雨声,飘荡在暗夜里,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注定了无法将歇。
自此以后,老太妃在佛堂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吃斋礼佛,沐浴焚香,试图为她早日超脱,脱离苦海。萧婕妤的死,让她彻底看透了宫中险恶,人间冷暖,所谓君臣,夫妻,不过如此。
“我本身为贵妃,协理后宫,你的母妃成为西宫之主后便再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嘲讽我也就罢了,甚至串通内府和后廷排挤我,让我不得安生,受尽苦楚。萧婕妤不过是替我在先王面前美言几句,就落得如此下场,我怎能心甘?所以说你的母妃她该死!”
“往事如烟,都已消散,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是时候该放下了。我这一生手里沾满了鲜血,不止是你的母妃,如今也是该偿还了。”
老太妃心情起伏不定,一吐为快,她一声长叹,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