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兮云
嘤嘤嘤
青钢剑完全浸没在碧蓝色的湖水之中后，在无数剑气的冲击下发出一阵阵剑吟之声。
一股寒意沿着剑刃攀延而上，渗透到方诚的手心，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洗剑湖之中埋葬着数以万计的剑器残骸，其中许多都是沾满了鲜血和亡魂的凶器。
短暂的接触之后，方诚便发现自己仿佛误入了一处万人窟，无数的剑下亡魂在朝他咆哮、求饶或者蛊惑。
但他早已是一个心志坚定的求道者，根本不为所动。
一刻钟后，他将剑身从湖水中抽出，发现青钢剑果然又轻便了不少了，排出了许多杂质。
数万载以来无尘剑宗通过洗剑湖锻造出的法剑，一直是真界最畅销的硬通货之一。
但世人却以为无尘剑宗本身拥有着一套独特的锻造技巧，对无尘剑宗的“水练法”倍加推崇，着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锵
方诚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剑吟，其音质绝佳可比上等的乐器。
随意舞了个剑花，他开始演练一套早已刻入了他骨子的剑法：天音十二重楼剑经。
这是一部陈彦青踏入无劫之境后创出的无上剑法，用于改善弟子的根骨。
《天音十二重楼剑经》练到极致甚至可以媲美肉身成圣的几位大能，抬手即可吞星摘日。
铃铃铃
随着剑刃划破虚空，一阵奇异的响声不断向外扩散，很快就传出了几里之许。
平静的湖面之上形成了一道道波纹，最终变成了一个个漩涡，不断吞噬着浮萍。
“你的剑法看着倒是不错，师从何人？”
一个苍老的女声忽然出现在方诚的身后。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位身着大红长袍的老妪，老妪满头华发，却容颜依旧，丝毫看不出老态。
而且她的气机十分独特，与四周的环境似乎格格不入，隐隐中甚至产生了排斥，超然物外。
“拜见公孙长老，弟子修为尚浅，还未能入的诸位长老法眼。”
方诚收了青钢剑，低头拱手道。
这位老妪正是新晋地仙大能公孙婴，不过却并非本体，仅仅只是一道化身。
“那这剑法是何人传下？”公孙婴皱了皱眉。
以她的眼界自然看得出《天音十二重楼剑经》非同寻常，绝非一般人能够创出，必定是出自一位惊才艳艳的剑客之手。
“是弟子在洞府内潜修之时偶然得之。”方诚早已想好了托辞。
“那你再重新练一遍看看。”公孙婴见他情绪不似作假，便信了几分。
“是，公孙长老。”
方诚应了一声之后，便摆了一个起手剑式。
公孙婴也后退了几步，让开一个足够他演练的空间。
虽然方诚不过是个新晋弟子，但她却没有自持修为高深，尽显一派大家的风范。
见她退开十步之外，方诚右臂一抖使出了《天音十二重楼剑经》之中的剑招。
铃铃铃
奇异的剑吟声再一次响起，并不断地拔高，突破了宫商角徽羽的范畴，甚至引动了空气的共鸣。
除此之外，方诚感觉到全身心都沉浸在一股暖流之中，无比的舒适。
公孙婴站在一旁看着方诚舞剑，起初还觉得平平无奇，只是声势惊人。
但当剑鸣之声不断拔高，超过第八重楼直奔第九重楼的时候，公孙婴却感觉到体内的真元运转速率加快了几分，顿时有些惊讶。这种剑法，让她十分的惊艳。
“你可以提一个条件。”公孙婴沉思片刻后道。
“弟子愿拜您为师！”方诚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色。
他的目的算是初步达成了。
“我向来不收男弟子，你换一个条件吧。”公孙婴皱眉道。
方诚闻言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地仙大能是如此的传统。
不过想来也是，她出生高贵，最讲究世俗的礼仪。
“弟子只有这一个条件，若是公孙长老不愿，弟子也无怨无悔。”方诚自然不能提别的条件。
虽然公孙婴可以任由他开条件，但他的一切所学都属于无尘剑宗，若是此时狮子大开口，是为不义。
“你很不错。”公孙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方诚便感觉到一股浩瀚如海的神识迎面而来，留下一道灵引之后便退去了。
这算是验明正身了，确保他不是其他门派的奸细。
而且从此之后，他即便不是公孙婴的正式弟子，也会被其他人认为是她的门人。
某种意义上而言，方诚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
傍晚，洗剑湖畔，枫叶林中。
公孙婴盘膝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
一位抱着木剑的紫衫少女满头大汗地从树木之间的小路中款款而来。
“师尊，弟子白天遇到一位师兄，他的剑法很好。”少女十分兴奋地走到公孙婴的面前，伏在她的双膝之上道。
若是方诚在此，便会认出这位与他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女。
“兮云，为师已经见过了。”公孙婴难得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也曾经年轻过，自然知道弟子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兮云天生就是一位剑道中人，无论练什么剑法都是一看就会，一练就精通。
所以公孙婴才会收下兮云作为入室弟子，传承她的惊世剑决。
“那师尊您……”兮云心有忐忑。
“他倒是块可塑之才，虽然为师不收男弟子，但却可以为他引荐一位长老甚至是掌门师弟。”
“那太好了，师兄他确实剑术了的。”兮云颇为欣喜道，就像是她自己受了夸奖一般。
“兮云，你可知道我辈修士，情之一字最难渡。”公孙婴叹了口气。
“师尊，弟子知道，不过师兄他很像一位故人……”兮云试图辩解，却发现公孙婴满脸笑意，顿时感觉有些窘迫。
公孙婴历经万载方才修成大道，所经历的事情自然胜过她数百倍。
“兮云，你要记住，万事莫要强求，我辈修道之人，虽然财地法侣缺一不可，但道侣却是关乎成道之机，不可不慎重。”公孙婴劝解道。
“弟子明白”兮云顿时有些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