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 教化
“你为何而来？”方诚审视着他。
“玄祖曾立下祖训，柳家弟子若有修行天赋便来九夷山寻恩人。”柳永虽然看起来邋遢，但言谈举止却自有一副书香门第的气度。
“那你又怎知自己有修行天赋？”方诚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家父曾拜入道门，所以让小的来九夷山。”柳永如实道。
“令尊如今又身在何处？”方诚有些奇怪，为何他父亲不亲自前来九夷山拜师。
“家父已故多年，小的守孝三年才来了这里。”柳永神色悲戚，不似作伪。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无尘剑宗弟子。”方诚见他没有选择说谎，便决定兑现诺言。
恍惚之间，他的心绪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时候柳永的玄祖还曾与他同行过一段时日，为人也算对他胃口。
不过凡人寿元有限，最终都逃不过一圤黄土。
“是，师傅！”柳永立即跪倒在地，行三叩九拜大礼。
方诚见到他如此耿直的行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你为记名弟子，若是有朝一日你修成金丹大道，我便收你为入室弟子。”
方诚的话音刚落，大殿里便传出了一片惊叹之声，几乎所有人都有些羡慕柳永的际遇。
能够成为一位地仙亲传弟子的门下，自然也是一种大造化了，光是海量的修行资源和地仙祖师指点的机会，便足以保证一个资质普通的人，畅通无阻地突破万劫。
“是，师傅”柳永再拜。
“长生，你先带他下去吧。”方诚一抬手便将柳永从地上扶了起来。
“嗯，师兄”长生嫣然一笑，从方诚的身后走出，轻飘飘地落入大殿之中，走到柳永的面前，牵着他的手往大殿外走去。
“万劫前四境，想必你们都曾向自己的师傅了解过，本座就揭过不提了，而无漏其实已经是地仙之身，当修成第四境之后，你们无时无刻都会感觉到自身的真元在流失，因此只有第五境无漏之身才能保证你们向更高的境界突破……”方诚见他们离开大殿之后，便继续讲法。
诸多真人也纷纷收了心思，凝神静听，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师傅都知道如何从万劫晋升到地仙。
“极境则是迈向地仙的最后一道关卡，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本座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开启极境。因为在极境之中多呆一刹那，你们的寿元可能就到头了……”
方诚字字斟酌地向他们传授关于万劫和地仙最后一道关隘的要点，这些话若不是地仙亲传弟子更本就无法知晓。
毕竟不是每一位修士都有足够的天赋踏足无漏和极境这两个境界，不过在方诚心中，他希望更多的人通过万象真经来打破资质和根骨的瓶颈，将来能够走的更远。
此时此刻，他也只是埋下一颗种子，等待着他们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
……
时光冉冉，岁月匆匆，一晃又是百年。
无尘剑宗在方诚的暗中经营之下，开始蓬勃发展，万劫宗师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人才辈出。
柳永成功修成金丹后，就正式列入方诚的门墙，而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师尊也是一位地仙。
这让柳永不禁感慨万千，对于多年前落樱殿中的那一跪庆幸不已，否则以他的资质恐怕今生万劫无望。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上元节，柳永从演武台返回枫叶林的时候，却发现长生站在洗剑湖边，如同一尊雕塑。
“师叔，你在这里等我吗？”柳永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些年他在几位师叔的溺爱下成长，性子也十分的跳脱，只对严厉的师傅有几分惧怕。
“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吓了我一跳，今年又拿了探花吧？”长生发现是柳永之后，便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师叔你快说啊，是不是在等我？”柳永避而不谈自己的名次反而继续追问道。
“我在等你师尊，他还没出关呢。”长生蹙着眉，神色略有失落。
“师尊明明前几日还在……”柳永下意识就想起方诚不久前对他的考教，但很快就想起来，那不过是他师尊的一具化身，并非是地仙本体。
“哎，我真搞不懂你和兮云师叔，明明都念着师尊，为何不当面说清楚。”柳永随手摘了一根草梗，放在嘴里咀嚼着。
“你只看到了表面，虽然我们现在风光无限，但不成地仙终究只是红颜枯骨，而你师尊他不一样。”长生有些失意又有些无奈。
“若是地仙就该无亲无故孤独一生，那这个地仙不成也罢。”柳永一口吐出嘴里的草梗，有些不屑道，他的人生理念一直都是活在当下。
“所以这就是你同时招惹几位师侄的理由？”长生神色变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反正道侣我又不嫌多。”柳永脸色有些肿红，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心有不安。
“你好自为知吧，若是被你师尊知晓，恐怕面壁百年是免不了的。”长生瞪了他一眼，小声地提醒道。
“所以我每次都很小心，也没有让她们彼此知道……”柳永四下里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在附近才小声说道。
柳永心中对于长生十分的信任，毕竟对方是看着他长大的，待他也亲如母子，自然不会出卖他。
长生看着他直摇头，心中暗道若是方诚也这般的脾性，她又何苦等待这两百年。
今生今世，她只求能够常伴他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方诚闭关和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个愿望似乎也逐渐成了奢望。
而方诚的地仙本体，似乎也到了关键的时刻，随时都可能突破无劫之境，这个时候她更不敢轻易去打搅他。
“对了长生师叔，你知道李君然师叔吗？”柳永这时忽然想起一个名字。
“当然，李君然师兄惊才艳艳，修为通天，已经镇守西域近百年。”长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柳永会忽然提起这个人。
“我接到一个任务，就是去调查这位师叔，长老们怀疑他已经勾结了外宗，随时准备自立门户。”柳永皱了皱眉，便将自己的宗门任务如实道来。
原本他来洗剑湖，也是去找公孙婴师祖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