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赳赳老秦
自古老秦人耐苦战，这一点就算是范增与张良都极其的赞同，毕竟秦国就是靠这一点统一了天下！秦军过来没有逃出王晓的预料，在北方不知杀死了多少蛮子之人，回到长城之内的军队隔着数里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函谷关守军与北方归来的大秦铁骑，集合一共20万大军，由章邯统领再一次开始了对天下的征服。
“少羽，你知这天下为什么纷争不乱么？”王晓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微微有些冒头的胡子，对着眼前的少羽以及范增说道。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仇恨？”项羽这几年经过很多人的教导，已经成为了一个快要合格的君主，但却还不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君王，还是有些太过于稚嫩。
“仇恨，国与国的仇恨又能怎么样，连自己的文字、钱币、文化等都在消亡的亡国之人，还有什么资格谈论仇恨？”王晓的话刺在了项羽的心中，却是嬴政在统一天下之后，下令天下的文字都变成了秦小篆，钱币也都变成了秦国制造的铜钱，甚至连各国独有的文化，都在渐渐的消亡。
“那是因为什么？”项羽十分迷惘的看着王晓，就连一旁的范增的眼神都十分专注的看着王晓，连手里的茶杯已经空了都没有注意到。
“欲望和理想！”王晓斩钉截铁的说道，范增闻言立刻陷入了思考，王晓见到项羽一脸的迷惘，笑笑继续说道：“为什么如今天下统一，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却依然有那么多的反王，数十路的烽烟？因为人心底的欲望，那些反王因为嫉妒嬴政的全力，所以想要取而代之，仇恨，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少羽你之所以揭竿而起，是因为你的责任和你身后这些人的欲望，他们想要将你送上那个位置，而你也想坐上那个位置为天下百姓谋取一个太平盛世，坐上那个位置便成了你的理想！”
“可......”少羽仅仅说出一个字，然后便不再言语，如今的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范师傅、楚国那些活着的人，以及20多万的军队，这些人的理想是将自己扶上那个位置，那么自己便不能让他们失望！
范增惊醒过来，意味深长的与王晓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以茶代酒互敬了对方一杯，然后将项羽一个人仍在山坡之上，两个人一步一步的向着山下走去。秦国携大胜之威席卷天下，秦岭以北的各路反王都在秦国铁骑之下化为了泥土，而章邯则是在计划着继续攻取天下。
收到秦军的消息之后，项羽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毕竟数路反王已经被大秦的铁骑踏成了尘埃，如今楚军的实力若是对上秦国能不能赢成为了项羽最大的忧虑。
范增找到王晓之后将项羽的迷茫告诉了王晓，王晓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因为压力太大，令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放弃的想法，来自未来的王晓自然知道怎么去解决这种小事，所以便有了请范增和项羽山顶喝茶的事情。
“先生此举真乃妙计，理想，真是个有趣的词！”范增一步一步的跟着王晓走下山坡，嘴里还在嘀咕着刚才王晓说给项羽听的一席话。
“人没有理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少羽想，我们这些人将他送上那个位置很难么？理想和欲望其实都是一种东西，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来自于想这个字，只要敢想那么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
秦国并没有率先攻打身处北方的农家陈胜，而是选择了沿着汉中对蜀中的楚军展开了战斗，并非是历史上有名的巨鹿之战，因为王晓不会让楚军陷入只能死战的局面，所以这一战的地方是一个很有纪念价值的地方，南郑！
不需要军士冒死一战，有墨家支持的楚军，更加的喜欢大规模军阵之间的战斗，这样的战斗与个人的勇武没有太大的关系，完全靠的是军人的装备以及训练的时间。来自未来的王晓，深知装备对于一直军队战斗力的影响，虽说秦军自古善射，秦军弩阵更是闻名天下，但对于王晓来说，若是想要在装备上碾压楚军，只怕秦军还要努力几十年！
楚军无论是什么人，都至少有两到三件武器，分别是远程的强弩、近战的横刀或是长矛、贴身的三棱军刺！最重要的就是每一个将士，至少都有一身能够防御弩箭的盔甲！
作为这个时代天下最大的军火贩，王晓手里的铁矿自然极多，虽说铁在这个时代都属于不需流通的禁物，但却挡不住王晓初中以及高中地理的知识，中国本就极多铁矿，尤其是在现在秦国没有办法兼顾的北方，尤其是后世的东北！那里不仅有大量的铁矿，更有海量的煤炭资源，最最重要的是秦国并没有对那片蛮荒之地的进行开发。
王晓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墨家徐夫子以及班大师送到那个地方，然后自然有相关的人手进行开采，然后就地铸成规整的铁块，然后由这个时代并不发达的海运，一点一点的运到王晓的手里。这也是为什么选择率先占领帝国南方的原因，这里的海港多啊！虽然如今还没有后世的那种万吨巨轮，但却并不影响王晓开发南越这块世人眼中的蛮荒之地。
王晓看着章邯送来的战书，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差点笑出声，这个时候还用这种幼稚的计谋，真的不像是曾经那个做事光明正大的章邯，反倒有了一丝赵高的味道，难道章邯也做了丁丁切除手术？
双方加在一起足有近四十万人，虽不及诸路反王进攻函谷关，但声势却一点不差，毕竟双方都乃百战精兵，虽说楚军未曾经历过血战，但军中确有大量从函谷关活着回来的老兵，双方混战之时大将军存在的价值并没有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反倒是双方军中的底层军官。
楚军之中的下层军官，基本上都是龙腾军团旧部以及函谷关之下经历过血战的老兵，而秦国的士卒也尽是在北方杀得北蛮逃窜千里的精锐之军，还有大量函谷关之中活下来的守城旧部。无论从人数，还是双方军中的老兵数量，甚至是双方的后勤供给，都可谓是旗鼓相当！
没有可笑的斗将，也没有什么能够载入史册的阴谋诡计，上方军队在彼此对峙了三天之后，在第四天的清晨，开始了最后的决战。双方皆没有可笑的试探，因为彼此的情报网就足以将对方详细的信息摆在统兵之人的面前，无论是罗网还是王晓的天网，都是这个时代最精密的情报组织。
双方的第一次交手，便是双方军中弓弩手的一次对撞，也是这个时代最精锐远程兵种的一次对撞。秦军使用的便是曾经震惊天下的秦军弩阵，一次性便有数万只弩箭下雨一般的覆盖楚军的弩营，但章邯却有一点低估了王晓抄来的斯巴达人战阵，厚重的盾牌一块连着一块形成了一道钢铁的防线，虽然没有办法挡住秦军的重甲铁骑，但对于那种拇指粗细的弩箭却能够做到近乎绝对防御。
楚军使用的弩箭是一种王晓和班大师共同发明了弓弩，虽然墨家讲究兼爱非攻，但在这个时代却没有太多的选择，根本更何况墨家仅仅是将王晓的想法变成现实。由机械结构构成的精密床弩，射出的弩箭足有一丈长，手臂粗细，这种东西在范增的嘴里，称之为攻城凿！每次射出三只弩箭，而再次发射只需要不到一分钟，这样的远程武器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
班大师在发明出这种东西之后，一直吵着说要毁去，因为他觉得这东西有伤天和，尤其是听到了王晓将要大批量生产之后用来对付骑兵和秦国弩阵！老头子差点一头撞死在王晓的面前，但还是在徐夫子以及墨家众人的饿阻拦下，放弃了自残的行为，也不再研究任何杀人的武器，而是专注研究自己的墨家机关术，顺便监督手下的墨家弟子制造机关朱雀。班老头绝对想不到，他制造的机关朱雀，变成了楚军之中最神秘最精锐的一只军队，王晓手里最可怕的空军！
秦军弩阵释放的间隔时间大概有一分半钟，毕竟上箭再加上命令的到达，半分钟已经算是快的了，这短短的一分半钟，刚好够楚军释放两轮攻城凿！
这种巨型床弩每一台的造价就达到了近十五两黄金，毕竟大部分都是金属构成的，单单是那些不能有任何差错的零件就将近十两黄金，就算是王晓富可敌国，手中还有自己的铁矿，但楚军之中依然只有不到六千具。
三万六千根小臂粗细，长一丈，射程足有一千两百步的巨大弩箭平射入秦军阵营，每一支弩箭甚至要穿过三四个人之后，才会带着后面的两个人斜斜的插在地上。
单单是床弩的两次攻击，便将章邯手下精锐的弩阵射杀了一万余人！章邯见到这种巨大的弩箭，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床弩这这个时代的第一次发威，便带走了章邯手下最精锐的百战穿甲军一万余人！秦国闻名天下的弩阵甚至连对方的盾牌都没有射穿！
但章邯不能后退，帝国没有后路，章邯也没有后路！如今的帝国并没有用表面那么光鲜，数万大军杀入北方蛮族领地，消耗的粮草已经将国库之中的粮草消耗了大半，而战利品则是十数万牛羊以及数千里荒无人烟的草原。
诸路反王攻打函谷关虽然没有攻进关中，但关中将士一月消耗的粮草，已经将本就存粮不多的帝国渐渐拖入了深渊，若不是章邯携巨胜之威，将诸路反王尽数踏成灰灰，只怕帝国甚至都没有办法负担自己这二十万大军！
死战！这是章邯下的最无奈的一条命令，曾经多少年都是秦国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眼见敌人一点一点的化成自己刀下的亡魂，然后抢夺他们的财产，土地，一切的一切......但现在章邯只能眼见自己手下大秦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被那种巨大的弩箭射穿在地上，听着战马的哀鸣，看着迸射的鲜血。
王晓的战术思想便是在射程之外消灭所有的敌人，而楚军也是这么做的，六千具床弩连续发射了十几次，每一支弩箭两百钱，同样价值的钱都足以将大秦弩阵和黄金火骑兵生生的砸死，但如今只留下了战场中央林立的弩箭和零星的战马。
“骑兵，出击！”范增不得不违逆王晓的意思做出这个决定，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王晓说自己不懂军法只懂杀人并不是一句玩笑话，严密的盾阵加上无敌的床弩，构成了这世间效率最快的杀人机器，没有任何一个敌人能够冲到盾阵前十丈，就算是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都做不到。范增甚至怀疑自己这样的兵家大家，是不是已经快要淘汰了，这样用金钱堆起来的一支军队真的能够还百姓太平盛世么？
“觉得杀人变成了机械的运动？觉得太过于简单了？呵呵呵......”张良这般灵巧心细之人当然看出了范增的想法，然后轻声的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么？若以后战阵皆是如此，那军人还有何血气，天下再难出名将！”范增一脸的遗憾，脸上的失落尽显无疑。
“范先生，你可知光是那弩箭，师兄花了多少钱么？若是那些弩箭的价钱变成黄金，足以堆成一座金山！整个天下能有如此富有的人，大概只有我那个师兄了，床弩本就不是用来射杀骑兵和与敌方弩阵对射的，它最大的公用是在城墙上留下无数用来攀爬的阶梯，师兄此次用床弩杀人，不过是因为楚军如今难以抵挡秦国弩阵以及那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罢了，若是每一场仗都这么打，就算是师兄也难以负担！”
“可是......”
“此战必须胜！楚军没有选择！”张良的话变得凌厉，连看向范增的眼神之中都多了一丝的杀气，他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和王晓的计划，就算是范增都不行！
......
血与火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天下最惨烈的一幅画，虽说楚军装备精良，但战争终究打的是人！楚军以死伤数万人的代价，将秦军最后的数千人围在阵中，周围尽是敌人与战友的尸体，若不是楚军衣着红色军服，只怕都没有办法分辨谁是谁！
章邯环视了一周自己身边的这些最后的士卒，心底泛起了一丝的悲凉，大秦平定天下的铁骑，如今只剩下自己身边的这数千人了，秦军的尸体布满了视线之中，周围尽是眼露红光的楚军，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生路。章邯不想投降，虽然他知道王晓绝对不会杀死自己，甚至还会善待自己，但章邯就是想与这些与自己战斗到最后的士卒，一起赴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爱同袍......”数千大秦最后的士卒，围拢在一起，和章邯吟唱着老秦最后的战歌！
王晓能够清楚的看见章邯那张熟悉的脸，但却没有劝章邯投降，王晓这一刻有点懂得了老秦人的骄傲，也知道了大秦这个帝国的骄傲。
“杀！”王晓闭眼没有看章邯最后的浴血，因为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