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最终抉择
“玄德啊玄德，你还真是，别人一个官职都求不来，你倒是好，有三个官职任凭你挑。”
在袁绍离开之后，曹操终于忍不住，用半是感叹，半是调侃的语气，这样对刘备说道。
袁绍给出的三个“官职”，每一个对刘玄德来说都颇有吸引力。
外放大郡，作为一方郡守，无论是扩充刘玄德本身的实力，还是获取资历都相当之好。
至于征西将军。这与抚军，破虏，讨逆，荡寇这一系列杂号将军可不一样。是正正经经的朝廷高级军职。
朝廷的将军首位，自然是大将军。大将军之下，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再之后，便是四征四镇，四安四平。地位地位之高，即使是一般郡守两千石都比不了。
对于这个职位，曹操是眼馋的很。大概现在的他还算年轻，心里无法摆脱那种任侠的英雄情结吧。
征西将军，这个职务位高权重之外，更重要的是符合他的英雄情结。
……
袁绍走后，曹孟德与刘玄德商量着这件事。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但是两个人的兴致还是挺高。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太过鼓舞人心了吧。
“除此之外，就是宫中的宿卫兵了。”
讨论完前两个，曹孟德再说到第三个时，语气并不是太高昂。淡然，很淡然的感觉：
“北军五校完了，残兵败将不值一提。天子必定要重新组建兵士护卫宫禁。玄德简在帝心，被天子看重，也是应有之义，只是……”
说着这话，曹操摇了摇头：“这个职务可不怎么好做啊。”
“嗯，的确。”刘备附和着曹操的话。自古天子脚下的官儿都难做。只因为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太多。
官员多了，裙带关系就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事。尤其是作为天子的宿卫兵。在汉室江山不断变得愈发混乱的今天，这可算的上风口浪尖了。
但是话说回来，去中央担任禁军统帅，也并非没有好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时间点……
如果按照历史记录，再过两三年，当今天子就薨了。再之后，便是大将军何进之死，袁绍铲除宦官集团，董卓进京，然后袁绍集团讨伐董卓，再然后天下大乱，诸侯割据……
“所以，玄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曹操看刘备还沉默着，什么都不说，便忍不住开口追问：“本初那里，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听他这么追问，刘玄德张了张嘴。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与曹操讨论一下“另外一件事”，也就是有关袁绍的阶级，立场，以及未来，他们是否会与袁绍交战。
但是最终他没有说。
在没有进一步确定曹操可靠之前，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打草惊蛇的。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刘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这样说道。
在这之后，曹操没在说话，安静的看着刘备，等他回答。
而刘备也并不是推脱，他的确在认真思考。
首先，三个选项中，第二个，征西将军的选项可以排除掉——这个职务虽然地位崇高。但实际权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因为，非常遗憾的一点是，朝廷目前恐怕不会拿出太多钱，人力，以及物资。像是之前攻击黄巾军，攻击凉州叛军那样。组织一支中央直属的远征军，来讨伐四方了。
并不是朝廷不愿意，更不是朝廷看不到这里面的好处。而是实在不行。
汉朝的财政负担之重，已经达到了加无可加的地步。
……
很多人都认为，汉朝末期，加强地方郡守权力，要求他们自行组建部队征讨叛逆的举措是错误的……
但实际上，这带着一些不得已——谁不知道中央集权的好处？谁不想要自己的中央禁卫军实力天下无敌？
但是不行啊。没钱，没资源，没兵员。甚至，地方郡守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这种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增强地方实力与自主权了……
“也就是说，我要是拿到征西将军的职务，可就算掉到坑里了。”刘备这样想：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我想要拿到那些朝廷供应的物资的话，至少，在朝廷里的人脉与影响力要达到之前张温的水平才行……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办不到这件事。
那就只能依靠袁氏了。”
想到这里，刘备彻底放弃了“征西将军”这个诱人的选择。无论如何，他不想要成为袁氏的傀儡。就算这个傀儡披着无比华丽的外衣。
更重要的是，在三年后的巨变里，自己倘若征战在外，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做出选择的话，很可能错过许多重要的事件，以及抉择。
刘备不想等着事情发生，不想等着天子刘宏死后的一系列动乱自行发生，自己只能被动接受。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近距离的观察，判断，乃至参与其中。
一方面，是尽可能的为自己谋取利益。另一方面，他也要更进一步的观察，以及思考。要见证这个曾经如许伟大，辉煌的帝国的末日，以及进一步确认，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曾经伟大的帝国走到了当今这步田地。
“也就是说，宿卫兵统领，这个位置很好。”刘玄德心想：
“这个位置距离更近，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拥有足够多的兵力。”
——想当初，在历史上，董仲颖义无反顾地前往洛阳时，他身边有多少军队？
真的。
不多！
五千人——
最初，董仲颖到达洛阳的最开始，他手上只有五千兵马而已！与原本的宿卫兵，所谓西园八校，也就是袁绍、曹操手中的军队相比，并不占据任何优势。甚至因为是外来者的关系，状况上处于劣势。
在朝廷上，董卓几乎找不到支持者。而在外界，董卓同样没有太多支持者——与之相对的，反对董仲颖的人却遍布朝廷内外。
外部，并州刺史丁原虎视眈眈。内部，原本的宿卫兵统帅袁绍、曹操也对董卓心怀不满。
然而，就在这样内外交困，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董卓硬生生凭借手里仅有的五千兵马，完成了对朝廷的控制——
通过白天入城，夜晚回营，循环往复的方式吓阻袁绍。
通过收编何进、何苗部曲的方式壮大力量。
通过收买吕布的方式，他击垮了最大的外部威胁，扩充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就这样，最终，董卓凭借手里的一手烂牌，硬生生扭转了局势。达到了人生的巅峰，由一个武夫出身的良家子，一跃成为大汉帝国首屈一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想想看，这其实还挺励志的，不是么？
……
“但是，倘若在仲颖入京时，他面对的人中多了一个我，又当如何呢？”
刘备思考着这个问题——一个崭新的，可以改变历史的转折点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以目前，他对董仲颖的了解来看，董卓并非那种残暴非常的疯子。最终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其中是否有隐情。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因为袁绍私人利益作祟？
如果自己在中枢的话，历史是否可以向着更好的方向转变呢？
“只是，郡守，两千石的资历……如果不要的话，又有些可惜……”
刘备想了想，然后嘴角上翘，露出了笑容。想来是有了主意。
他看向了曹操，这样对他说道：“我决定了，孟德，我选择郡守。”
“哦，我就知道，征西——诶，你说什么？！”
听刘备这么说，之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而言之有些走神的曹操一下子愣住了。
“我说，我选择外放，为一郡守。”刘备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对他说。
“……”
“哦，嗯。这也不是不可以……”听刘备这么说，曹操的确有点失望。不过他也没办法替刘备做主。
他知道刘备是个非常坚定的人。绝对不可能说了不算。而且仔细想想，郡守。而且是大郡的郡守。权势地位也不算差。一方牧守，那是多大的荣誉。刘备会选这个也不算错。
“我还没说完呢。”看着曹操略显失望的样子，刘备继续微笑，而后说道：
“我做牧守，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朝廷——朝廷意欲组建新军，所缺少兵员资费，我做郡守时，必然全力供应。
待资费兵员齐备时，备当返转朝廷，为天子宿卫。”
“……”
听刘备说完这话之后，曹操更加发愣了。
“玄德。”他认真地看着刘备：“你脑子不清楚了么？
别人做官都是越做越大。哪有你这样越做越小的啊……”
刘备笑了笑，却是没搭理曹操的说笑话：“没什么，孟德……如果我说，我是仰慕洛阳繁华，所以才要去洛阳为官，你相不相信？”
“相信，当然相信。”曹操点头：“我还相信你是为了你我之间情义，所以才选洛阳为官的呢。”
看刘备有些疑惑，他随即解释：“家里来信，我要复起了，也在洛阳为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出任新的宿卫兵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