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偷梁换柱，相逢相惜
看着哥哥黑着脸带着水姑娘离去，我暗自摇头，水姑娘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这么一忽悠，一激，就让哥哥无可奈何。水姑娘这样的女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很特殊。特殊到我觉得她不属于这里。她身上所有的气息，都让我感觉到她不属于这里。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她的事情，她的事情，她愿意跟我讲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讲。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害我，或者语儿。她对我们的感情，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愿意帮我们，而且，好似还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哥哥似乎也对她很忌惮。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本身就是这样。如果是装的，那么她道行也太深了。如果不是装的，她，还真的是奇特得很。
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消失在我的视线内，我等了一会儿才从暗处出来，大摇大摆地进王府。没错，是以王爷的身份进的王府。水姑娘这招用的是调虎离山还有偷梁换柱。她把哥哥调走，然后我再以宁王的身份回府，然后光明正大地带语儿离开。其实我也想过要用这招，趁着哥哥外出的时候回府，只是，还没有实施，水姑娘就搀和进来了。现在也好，有水姑娘把哥哥带走，我就不怕哥哥随时会回来，这样带走语儿的时间就充分很多。
我对王府很熟悉，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即使有五年未曾在院子里走动，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相当的熟悉。我进入王府的时候，门卫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我也是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的。他们看我的眼神，除了恐惧，就是恐惧。以前，他们对我不是这般，或者，是哥哥真的太残暴了吧，所以底下的人都很怕他。
残暴……想到这个词，我不由得想到了语儿，在这五年里，她在哥哥的阴影下生活，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虽然出来后能远远地看着她，但是，却不知道她真实的生活。从老柏的口中得知，语儿过得还算好，外人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原本也以为那样子，因为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王妃，还能自由地出入王府，但是，水姑娘那句话让我震惊了，我心中很是担心。我想立即见到语儿。
“王妃呢？”一名婢女看见我时立即行了礼。我趁机问她语儿在哪里。我知道语儿的寝室在哪里，但是我还是要确定她的行踪。
“回王爷的话，王妃在水凝院。”婢女很恭敬地说道。我没有等她说完，就已经奔向水凝院。水凝院是我和语儿曾经居住的院子，从老柏口中得知，语儿一直都住在那里，但是哥哥却不是。我也不希望哥哥也住进那个院子。
我踏进了水凝院门口，里边的景物依旧如初。五年，竟然未发生任何的改变。我的步子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这里的一切，可以看得出都是在用心地呵护着才保持着原状。语儿，一直都有保留着我们曾经的所有。我心中很是感动。
终于，来到了语儿的房门外，伸手，想要推开房门，却似乎找不到一丝的力气，语儿在里面吧，五年了，她，一切都好吗？我心中不断地盘旋着难过的情绪，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那房门。
“王爷……”房里的婢女首先看到了我，突然间眼神变得很慌乱，似乎，很怕我。或者可以说，很怕哥哥出现在这里。从婢女的眼神中，我不由得心疼。我的语儿，在面对哥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哥哥对语儿做了什么？让她的婢女一见到他出现在这里，就那么的恐慌？
“下去！”我忍住心中的疼，装作哥哥的样子，冷声叫房里的两个婢女下去。毕竟，我现在是哥哥，扮演的是哥哥的角色。果然，两名婢女一听到我的声音，浑身颤抖了一下，恐慌地看着我，却犹豫着没有下去。
“本王的话没听见吗？”我语气中夹带了怒气，或许，哥哥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吧，我不知道我学得有几分像。
“是。”两名婢女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并且把门给带上了。看到她们出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不适合有这样的怒气，不仅看着别人不舒服，连自己都觉得很不舒服。或许，我真的不是当王爷的料，没有太多王爷的威严。只是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一些，底下的人也恭敬，没有什么放肆的人。
我走进里间，看见语儿正站在窗口，凝视着窗外，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或许，她已经习惯了我刚才进来的架势，因为哥哥进来时必定是那个样子。只是，现在我是我，我并不是哥哥朱宸裕，而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王妃，只是我心爱的女人。
我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在地牢五年，我未曾想过什么府里的荣华富贵，不曾留恋我的王位，心中唯一念念不忘的是她，这个我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此时此刻，我终于又可以把她抱入我的怀里。五年了，我一直留恋的气息，如今，终于可以在空气中让我吸进肺里。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只是凝视着前方。我用力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阔别已久，但是，语儿身上的气味依旧让我迷恋，让我无法自拔。她一直都是融进我生命里的人。
我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对上她的眼睛。那眼神，让我心惊，更多的是心疼。那样的荒漠空无一物，冷冷的气息在做着无形的抗拒。但是，她却不知道，她的这种无形的抗拒，也很是吸引人。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我，一定会被她这种气息所迷倒。可是，现在的我，除去心疼，还是心疼。
我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依旧细腻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颜。每一寸都那么的迷人，每一寸，都那么地让我爱不释手。她，除了表现出来的冷漠，一如五年前我心目中的她。
这个让我倾尽了五年相思的女人，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但是其实，我知道，她的眼里，没有我。不过，我心中还是很是高兴，她现在眼睛里没有我，也就说明了，她这五年来虽然在哥哥的身边，但是却没有哥哥，因为，现在我还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我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邪恶地继续扮演着哥哥的角色，低下自己的头，就覆上了她的唇。五年，真的是倾尽了我的相思。她的唇，依旧是那么的迷人，让我流连忘返，即使她不配合我，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我依旧留恋于她的味道。我把语儿揽入怀里，舌尖攻破了她的城门，冲进了她的嘴里，霸道狂傲地席卷。
我想要告诉她，我回来了，我不是哥哥，我是她爱的人，朱宸濠。但是，我不开口告诉她，我要让她自己感觉到是我回来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察觉得出，是我呢？
一口气散尽，我退了出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果然，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激动异常，有惊讶，有惊喜，有疑惑。太多复杂的情绪瞬间覆盖了她的眼睛，她也呆呆地凝视着我，似乎在做着进一步的猜测。
我心中窃喜，她是能感觉到我的，她知道我回来了，一个吻，就可以唤出她所有的情感。这，叫我怎么能不激动？我不顾一切地又覆上她的唇，这一次，她不再是毫无反应，而是配合着我，在狭小的空间里你追我逐，兴奋地嬉闹着。她，已经确认是我了吧。所以，她才会动情地配合着我的吻。
又是一口气尽，我把她深深地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她，这一别，真的是太久太久。然而，一切都是我的错。即使我当初觉得有愧于哥哥，我让出我的王位就行，不应该束手就擒让哥哥关着我，而把语儿也带进了这场磨难里。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见面的第一句话，我最想说的，就是跟语儿说一声对不起。我对她，是深深的愧疚。一切都是我不好，她这五年，受苦了。我的心疼，很疼很疼。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受苦。
语儿在我怀中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襟，似乎怕她一松手我就不见了一般。她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想多说一些什么，此时，我只想这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是语儿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才抬头看向我，眼中却已经挂上了泪水。语儿的泪水让我极其的不忍，会心疼。我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心狠狠地揪到了一块。她现在，该有多难受？
“对不起。”我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除了对不起，就是对不起。这五年的生活，这五年的时间，早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时候，事情来得太突然，我都来不及跟语儿说一声，就被取而代之了。可想当语儿发现她枕边人不再是我的时候，心中是多么的难受。不知道语儿这五年是怎么坚挺过来的。
“濠……真的是你吗？”语儿的手也抚上了我的脸，那认真的带着疑惑的眼神，仿佛她是在做梦一般。
“是我，是我！”我把她的手按在了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眼中竟然也有些温热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现在的我，确实有想哭的冲动。我们，似乎相隔了太久太久，久到我已经数不清日子，五年，早已经像是五十年般的距离。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语儿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凝视着我，生怕一眨眼就不见了一般。但是，我却是不能让她这样继续看着我，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也不知道水姑娘能把哥哥拖到几时，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快。
“语儿，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不能再让语儿这样陷进情绪中，我们的处境其实很危险，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只要我们出了王府，逃得远远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视而笑。
“濠？”语儿不解地看着我。
“快收拾东西，朱宸裕可能很快回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语儿，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所有的事情，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再慢慢地告诉你。现在水姑娘正在和朱宸裕周旋，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就太对不起水姑娘了。”是的，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等离开了这里再叙旧什么的都行，这里是王府，整个王府现在是哥哥朱宸裕的，而不再是我的。
“影儿，你说现在影儿和宁王在一起？你见到她了？”语儿一听到水姑娘跟宁王在一起，眼神就乱了。
“嗯，这件事情是我跟水姑娘商量好的，由她把朱宸裕调虎离山，我再来招偷梁换柱，然后带着你离开。语儿，水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动作快点，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按住惶恐的语儿，我知道她担心水姑娘，但是我知道，水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相信她。
“来人呀。”我叫来下人，吩咐他们帮语儿收拾一些细软，然后再吩咐账房取出一些银子，然后再备好马车，早上的人和水姑娘还在城门那候着呢，现在宁王要王妃和水姑娘一起上京面圣，底下的人自然不会怀疑。
很顺利地我们上了马车，向水姑娘所在的另一个方向行去，这样就不会碰面。
“为何还要账房取出那么多银子？”在马车上，语儿问我。
“是水姑娘说的，她说以后我可能不会回王府了，要跟你一起隐姓埋名地过着小日子，就没有了那些荣华富贵，朱宸裕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所以嘱咐我要多拿点，说是不能让你以后跟着我过苦日子。”想起水姑娘那时候的吩咐，我不由得就想笑。水姑娘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姑娘，但是对语儿和我，都很好。
语儿一听，也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语儿对着我的眼睛。
“天涯海角，你可愿意随着我？”我温柔地笑着，我知道，不管我去哪里，语儿都会跟着我，我们，将会执手天涯。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我们容身的地方。此生，都不会再放手。
“自然，濠去哪，我就去哪。”语儿有些娇羞起来，煞是可爱。让我忍不住把她揽入怀里，好好地拥抱。五年了，不过，那些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即使以后过得是躲藏的日子，只要我们两个人相守在一起，在哪里，都会很快乐的。
“我们要去贵州龙场。”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目的，我们的目标是，龙场。
“贵州龙场？为什么是龙场？”语儿不解。其实，我也不解，只是水姑娘要我们去龙场，所以我就把目标定在了那里而已。天涯海角，只要能和语儿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既然水姑娘要我们去龙场，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也不知道，是水姑娘要我带你去龙场的，其中的意义，我也不知道。”我说出了实话，水姑娘不是一般的人，她要我们去龙场，自然有她的用意，我选择去相信她。我想语儿也很相信她的吧。水姑娘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东西。
“影儿？”语儿再次带着疑问看着我。或许，她也没有想到是水姑娘让我们去的，水姑娘为我们都安排好了，先是救我出来，然后又是语儿，现在更是连我们的去处都安排好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其实从一开始她的出现都是有计划的。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我被关在地牢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进入地牢找到我的。虽然她表现得比我还吃惊，表现得很单纯，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表面的东西。水姑娘，深不可测。
“是的，水姑娘要我带你离开王府之后，就直奔贵州龙场，说让我们去那里找一个人，顺便先藏在那里。我想，水姑娘一定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我们就去龙场，那儿听说比较偏僻，也适合我们。”此去贵州，路途遥远。但是，也正是遥远和偏僻，所以不容易被找到。水姑娘的安排，定是没错的。
“听影儿说，是她救了你？她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语儿认真地对着我，看来她对水姑娘也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水姑娘对语儿的感情要比对我强烈隆重得多呢。只要我一涉及到语儿的事情，水姑娘就很认真很凌厉地对着我，生怕我欺负了语儿一般。其实，语儿能有这样维护她的妹妹，我心中真的为她高兴。只是语儿貌似对水姑娘也不是很了解。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短短的几天时间，却让我感觉发生了好多事情。那天我在地牢里因为无聊，所以拿下牢里的油灯，按照师傅以前教我的方法，摆起了七星灯，但是我刚摆好，就有东西从背后砸下来，我顺势扑倒打灭了所有的灯。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砸中我的是一个人，那就是水姑娘。等我再点起灯的时候，才发现水姑娘，嗯，她穿着跟我们不一样的衣服，很怪异，起码我没有见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她很聪明，我在地牢关了五年都不知道地牢的玄机，但是水姑娘用了短短的时间，就把地牢的机关给打开了，然后，我就跟她从地牢逃了出来。后来，因为她的衣服太怪异了，所以她要求我去给她找身衣服，所以我们就去了布店，结果，在她进去试衣服的时候我突然见到走向我们的你，但是，我有些事情还不确定，暂时不能见你，所以躲起来了。后来你走了，我就尾随你回了王府，而水姑娘，却不知了去向。前天晚上我在王府的外面又看见朱宸裕带着水姑娘回王府，第二天就见你把她带出王府。她很好玩，想出城，结果城门关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去住客栈，还换了一身的男装，想去青楼，结果，刚到那里就跑回来了。然后我找到了她，跟她隐藏在老柏那里，随后，就一起策划今天的事情。”我把事情经过大概跟语儿说了下，现在想想，水姑娘还真的很特别。
“嗯，原来那天影儿说的同伴家人是你。呵呵……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影儿，她确实很可爱，也很特殊。影儿是知道了宁王的一些事情，或者说是影儿手中有一些宁王的把柄，但是宁王不知道影儿是什么身份，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影儿似乎还跟皇上有关。影儿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甚少。不过，我知道她是真心待我好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说你是她的家人，而后，我也成了她的家人。她，很在乎她的家人。”语儿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而后，眼中又带了些许的担心。
“现在留影儿跟宁王在一起，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语儿说出了她的担心。其实我也知道她担心水姑娘，但是我知道水姑娘能够应付得来。水姑娘能想出这个偷龙转凤的方法，自然是有万全之策的，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
只是听到水姑娘原来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心中莫名地觉得很温暖。家人，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父王母妃去世后，我就一直都是一个人，然后，遇到了语儿，语儿才是我的家人。也正是因为家人这个词，我才对哥哥那样的放任，让他坐在我的位置上，享受我所有的东西，而我并不反抗地任他关了五年。
如今想来，真的是我错了。家人的定义不是那样子的。家人应该像水姑娘那样对自己的家人爱护。水姑娘，让我重新定义了家人这个词。
“不会的，水姑娘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既然能安排我们走，自然也有能力摆平后面的事情，语儿，不用担心。我们要相信水姑娘的实力。她能救我出来，然后又救你，现在还安排我们的去处。她一定会没事的，你说是吧？”我抱着语儿安慰。我相信水姑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语儿想了一下，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