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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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无法接近,已经有三名护士受伤了……”
“麻醉无效,已经加大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最大剂量……”
“没办法控制住它们……”
喁喁私语从遥远的光亮尽头飘进耳中,脑海中的混沌迷雾慢慢散开,仅存的感官渐次苏醒。
鸟鸣声近在咫尺,像是她伸手就能触摸到绒细羽毛。
世界在浩繁的声音里纤毫毕现。
伊莱扎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
视野里一如既往的漆黑无光,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神智才逐渐清明。
片刻罅隙间思绪百转,之前的经历像是被录成磁带在脑海中快进,最后定格在了剧烈的晕眩和柏林的声音之中。
在接人被砸中脑袋后,她晕倒了。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伊莱扎重新闭上眼,定了定神,才再度睁开。
由于不知道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很困惑。
她此刻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单独身处某个密闭的房间里,空气里飘荡着奇怪的气味,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稳定地响着机器鸣声,有很多人在房间外激烈地探讨着什么,不知道和自己有没有关联。
察觉到她的苏醒,蛰伏的触须骤然弹起来,亲亲热热地凑到她脸边蹭来蹭去,只是无端流露出几分心虚来。
伊莱扎任由它们蹭,内心深处也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眩晕的时候,她根本感受不到它们,所有感官也都衰退到接近无存,像是生命都在离她而去。尽管在那个时候,她惶恐地催眠自己一直那样下去也可以接受,但是真让她选择,她还是更想回到现在的状态。
现在这样就够好了。她后怕地想。
触须戳她的力道不轻不重,不过伊莱扎不觉得到需要避开的地步,于是干脆动都没动,继续回忆在自己昏迷期间它们都做了什么。
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种植工蜂……
……
稍等。
它们给柏林种植了工蜂。
伊莱扎:…………………………
似乎也知道做错了事,触须在短暂的僵硬后,小心翼翼地缩回头发里,装作自己不存在,徒留伊莱扎呆呆地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望着天花板。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这特么是什么事啊????????
先给工蜂下达了不要妄动的命令,伊莱扎双手撑着床翻身坐起来。摸了摸身上衣物,小黑裙,不太合身的风衣,还是昏迷前穿的那套,触须的确很认真地履行了不让他人靠近自己的职责。
她掀开被子,伸出一只脚踩上地面,随即整个人从床上滑下去。
赤足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蹦了蹦,伊莱扎听见门外的人们声音骤然惊慌起来,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苏醒,随即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有人呼喊着跑远,有人端着武器奔来。
……人这么多就正常一点吧。
伊莱扎默不作声地想着,一边向着门的方向走去,她轻轻推开门走出去,把门关上后放出触须探路。
所幸她周围颇为空旷,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触须干了什么,她的房间外几乎是空无一人。有一两个人在冲着她大喊着什么,但是伊莱扎听不懂,也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能歪歪头,然后不再理会。
触须畅通无阻地探索一周后收回来,汇总信息后,四周环境顿时了然于胸。她前方并没有墙壁,只有不高的玻璃护栏以防摔落,风从护栏上方迎面吹来。
事不宜迟,她必须赶快找到柏林。
身后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伊莱扎抿了抿唇,助跑冲刺,双手撑着护栏纵身翻了过去,松开手向着下方跌落。
节肢突出鳞翅舒展,反射率调至肉眼不可见,伊莱扎感受了一下工蜂传过来的位置,将惊叫声抛在身后,振翅向着远方飞去。
数分钟后,即将抵达拉夫特监狱的托尼接到了医院方面再一次传来的消息。
“nat?”
“她跑了。”娜塔莎说。
托尼阅读看着星期五传给他的资料,心不在焉地回道:“是吗?换我我也会跑的。还有事吗?”
“……”
*
厚重黑云倾覆在波涛汹涌的漆黑汪洋之上,十几米高的巨浪边缘卷着飞溅的白色泡沫,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的圆形建筑顶部打开,一架直升机缓缓从中飞出,顶着狂风爬升至高空,而建筑则再次沉入深黑的海洋中,层层波涛蜂拥而来。
带着队长去向的消息离开拉夫特监狱,托尼凝望着直升机窗外的可怖天空,眉头紧锁。
海上监狱,未来学家,罪犯,朋友,西伯利亚。
泽莫假扮巴恩斯制造了维也纳的恐怖袭击,杀死了原本要为他做心理评测的医生,假扮成医生,只为了找出巴恩斯,从他口中得知其余的冬日战士的消息,并且制造了联邦议院的混乱……等自己到了西伯利亚,大概就有五个冬日战士等着自己了,幸好第六个不是敌人。
他环顾四周,在座位边找到了一个六边形按钮,伸出食指按了下去。
钢铁装甲自食指将他包裹,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开,座椅向后仰去,他顺势后仰,陷入黑暗之中。
片刻后,钢铁侠从直升机舱门坠落云层,启动飞行系统。
他披着烈焰光影,冲破云海。
云海中,一架战机悄然缀在他身后,黑豹坐在驾驶座里,望着前方黑云中的一点亮光。
……
工蜂。
有些事,在你做到之前你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至少工蜂对于伊莱扎来说就是如此。在意识到柏林莫名其妙被种植了工蜂后,她才隐约明白这种病毒的用途。
当她失去意识或是受到严重的伤害时,为了给她提供能量,触须本能地会释放工蜂病毒,让它们寻找最近的生命体侵入。
这种病毒能够轻而易举地感染生命体,并且麻痹感染生物的神经,在24小时内将其消融成纯粹的能量结晶。而结晶最后会被带给她供她吸收并且修复伤势,直到她恢复意识可以自我愈合。
考虑到当时离她最近的大型生物只有人类,换句话说,如果她再昏迷久一点,等她醒来时她可能已经吃掉很多人了……
这个想法让伊莱扎生生打了个寒战。
所幸目前为止触须只给柏林种植了工蜂——因为他接触自己的时间太久激怒了触须。考虑到这种消融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就会被本能地执行,为了不让自己下次昏迷无意识消融掉柏林,伊莱扎不得不赶快去把工蜂处理掉。
可是柏林到底要去哪……?伊莱扎想。
体内新陈代谢加剧,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高速,略微振翅,嶙峋膜翼便在空气中拉出模糊的虚影,撕裂逐渐积聚的云气。
起初的目的地是海洋,然后在海中某个位置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停留多久,之后转向了几乎南辕北辙的方向,目的地……
随着纬度升高,气温越来越低。渐渐地开始下雪,絮絮簌簌的雪花飘落她的翅膀上,转瞬就被高温融化,化作水打湿了她的衣服,然后在低温下冻结成块。
风雪愈演愈烈,凛冽的寒风卷携着雪花劈头盖脸地刮过来,很快她就满头白霜。
距离不断拉近。
她开始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声。
纷杂的搏斗声压过了呼啸的风雪。
*
“这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史蒂夫·罗杰斯喘着气说。
“我不在乎,他杀了我妈妈。”托尼·斯塔克的语气没有多少波动。
1991年12月16日。
一场人为的车祸。被洗脑的冬日战士。
死者:霍华德·斯塔克,玛利亚·斯塔克。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竭尽所能,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不畏生死,花上一年什么也不做,只去观察一个人,只去寻找一个契机,只去探究一段过去,只为了寻找一个人,只为了让他们都来到这里,只为了让一段监控重见天日。
——那么他就能看到一个帝国的崩塌。
金红色的钢铁人形足下和掌心喷射出炫目焰光,如同夕阳下湖面荡起金鳞万片。
史蒂夫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低头,侧身,躲闪过托尼袭来的铁拳,没时间去想出对策,勉强地挥拳,被躲过,来不及考虑对错,趁着托尼转身,从背后勒住他的颈部,巴基倒在不远处,托尼向着地面发射掌心炮,他们一齐因为反冲力弹飞,摔落地面。
没时间去想出对策,来不及考虑对错,巴基倒在不远处,而他现在只是史蒂夫。
他是史蒂夫,他办不到看着托尼杀死巴基,所以哪怕为此和托尼干戈相向。
那是巴基,让他成为美国队长的动力源,是他的十六岁,他灵魂的一部分。
他被托尼牢牢按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拳拳毫不留情地砸向他的脸。隔着面罩,只能看见木然的钢铁侠,看不到藏在那之后的人。沉重拳风阵阵袭来,携带的气势冷厉得像是能划破他的脸。
他艰难地挪动头,躲闪钢铁侠的拳头,余光瞥见巴基举着他的盾牌从高处跃下,砸向钢铁侠的背,将他砸翻出去,转手举盾挡住一记掌心炮。
他们默契地围住金红色人影,齐齐迎上,挥拳,飞踢,膝击,躲闪,巴基提膝撞上钢铁侠的后腰,让他不得不单膝跪地维持平衡,顺势对着史蒂夫的方向发射掌心炮,而史蒂夫利落地旋身单膝跪地躲过这一击,将盾牌飞给巴基。
盾牌流畅至极地在两人手中传递,他们毫无保留地相信彼此,一如七十年前的战争前线。
隐约流动的默契兀地被打断,史蒂夫忽然飞了出去。
只是抢住一个破绽,托尼便一记掌心炮击中史蒂夫的腹部,将他击飞出去,后背撞上墙面,滑落下去瘫倒在墙根。而他则转身迎上不依不饶的巴基,拳脚.交错,每一记直拳都毫不留情。
比战斗技巧,托尼心知肚明他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冬日战士,于是中途变招,一掌向巴基拍来,掌心忽地射出一道刺眼光柱。
巴基眼疾手快地伸手,死死扼住那只钢铁手臂,试图让那道光激射到墙上,可钢铁侠似乎用意本来就不在这道攻击上,而是提起拳,对着他的脸直闯而来,巴基一时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拳头在视野中放大——
忽然一只漆黑的狰狞利爪从空处伸过来,按住钢铁侠掌心的光。
巴基本能地松手,躲开了那一拳,然而他却没有再去在意可能的接下来的攻击,而是偏头望去,微微睁大了眼睛。
光柱的热度熔融着利爪,发出轻微的消融声响,丝丝缕缕白烟散溢而出,随即破碎在凛冽寒风中。
面罩之下,托尼脸上的冷硬丝毫不变。
“move.”
迎着阴云惨淡的天光,伊莱扎缓缓收拢抵住光柱的利爪,抬起头望着他们,唇色苍白。
霜雪缀满凌乱白发,遮挡住了她布满彷徨之意的苍蓝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