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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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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商夷的英雄,大隋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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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隋帝对武安郡有信心,所以那天后来的话题,都一直围绕着如果瞿如不敌韬轲,该要怎么办。

  将白衹与西魏这两块地方让出去是绝不可能的,这会儿大家都在争地盘,怎么都不可能把地盘送出去,要怎么守住这地盘就显得格外重要。

  苏于婳提出了许多意见,比如让石磊收拢兵力立刻向瞿如靠拢,比如让笑寒的云梁大军加速进攻,借此分散商夷的视线,逼迫商夷放缓对瞿如的追击,还有很多很多。

  不可否认,她的每一个建议都是极为有用可行的,鱼非池在一边听着也点头,苏于婳的军事才能从来不输给任何人。

  她在御书房里分析着战局和可以用调动的兵力,可以用的人手,猜测着韬轲会用何种阵法进攻,要如何应对,大家在一边帮她查漏补缺,就像鱼非池提出一个意见后,大家也会帮鱼非池补全不足一样。

  他们五个人,相辅相成,早已培养出了最好的默契。

  等到最后全部定下来,上央拟了急报给隋帝过目,隋帝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问着苏于婳:“你苏氏传书到瞿如手中,要几日?”

  “按此种情况,是特殊处理,最快五日,最慢七日。”苏于婳回话道。

  “是否安全?”隋帝又问。

  “苏氏一族立世百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传信上面的纰漏。”苏于游自信地说道。

  “好,自今日起的,所有的情报由你苏氏一门进行传送,你在瞿如大军中设好据点。战场上事情变化太快,用以前的驿站传书太慢了,信鸽又不安全。”隋帝说,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苏于婳,也是隋帝对苏于婳的信任。

  苏于婳却觉得这很稀松平常,她甚至觉得,在开战之初,隋帝就该这么做了,这么做才是理智聪明的做法,所以,她不觉得这是一种荣幸,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明智之选。

  鱼非池看着苏于婳毫无感激之色的神情有些好笑,这位苏师姐啊,还真是万事难动她心,除了赢,再没有什么是她在意的了。

  几人出得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月朗星疏。

  “累着了吧?”石凤岐边走边给鱼非池揉着肩。

  “我倒还好,怕是苏于婳今日辛苦了。”鱼非池拍着石凤岐的手臂。

  苏于婳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叹道:“好说这还在这宫里呢,你们两个注意着点,别把隋帝一下子给气得背过气儿去。”

  石凤岐却笑:“多谢苏师姐不责怪之恩。”

  “我怪你做什么,早就知道你们两个那点事儿是按不住的,隋帝还拼命地打压,本来就用错了方法,若换作是我……”她说着,看了他们两一眼,他们二人面色不善,赶紧笑着摇头:“算了,换作是我,我或许也没招。”

  “这会儿都还没有吃饭,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石凤岐提议道。

  “我是无所谓,上央先生呢?”苏于婳转头看向上央。

  上央的兴致似不太高,所以脸色也不大好,听到苏于婳问他的意见,也只是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先生可是对我不满?”那日婚事黄了之后,石凤岐其实还没有正经地跟上央聊过一次,好像上央也不是很想跟石凤岐聊这事儿一样。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在想着今日的战事,心里有些记挂着放不下,而且豆豆也在家等我。”上央说道。

  “那就不留先生了。”石凤岐点点头,送上央离开。

  他决意与鱼非池在一起,与所有人走到对面,包括上央,包括隋帝。

  这样不被祝福的爱情啊,不知会结成什么滋味的果子。

  于是只剩下他们三个,三人找了间临水的酒楼,包了个包间,临着夜间河水波光粼粼,间或说起今日的战事,也会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喝到一半,鱼非池好奇地看着苏于婳:“苏师姐,你跟苏游是什么情况?你们是表姐弟,为什么会是同姓?”

  苏于婳听了,便只是说:“苏游是孤儿,是我母亲从河里捡起来的,所以取名游,我母亲一直想生个儿子,可惜她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我这个女儿之后再没有了生育,家中父亲又是个妻妾多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我母亲本来想让苏游认我父亲作义父,可是我父亲看着膝下儿女这么多,实在不必再多抱养一个,就没答应,我母亲便只好把他送到了娘家,取苏姓。”

  “原来如此。”鱼非池恍然,这便能理解了,她还一直纳闷,为什么苏游会喜欢苏于婳,近亲成亲容易生傻子啊……

  苏于婳见鱼非池一脸恍然的表情,笑道:“虽然我跟他没血缘关系,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说要改变什么呀。”鱼非池逗着苏于婳。

  “你少在这里跟我耍鬼机灵,我还不知道心里那点心思?我小时候在家中不受父亲喜欢,自小在外婆家寄住,跟苏游的话,也算得一同长大。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来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很清楚。他自己要犯蠢,总不能指望着我善良地陪着他蠢吧?”苏于婳真是无情得很。

  “苏游挺好的。”石凤岐默默地加了一句,那天那三声“报”,喊得那叫一个时机恰当,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送你啊。”苏于婳说。

  石凤岐赶紧摇头,指着鱼非池:“我有她了。”

  “恶心。”苏于婳骂了一声,却忍不住笑起来。

  几人说着话,看着外面的好月色,三个人之间倒也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喝次酒,聊次天了。

  苏于婳望着外面的月色与水光,想起小时候,她对小时候的事总是记忆模糊,她自己总结为,因为从不多想,所以记忆就渐渐淡了,但是吧,父亲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棍棒,带来的是怎样的疼痛,她倒是还隐约有些印象,还有家中那些受宠姬妾们的孩子是怎么虐待她,逼她吃沙子的记忆,也还能隐约地记起来,包括她生母对她的冷眼和唾骂,也都能回想起。

  不过有什么重要呢,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更不用记着了。

  如果因为他们都死了的原因,苏月也看不上自己吧?

  世人所称道的苏氏一门啊,其中龌龊何其多,世人哪里晓得?

  苏于婳喝完杯中酒,对鱼非池两个道:“我先回去了,明日还有得忙。”

  “师姐慢走。”鱼非池点头送她。

  等到苏于婳下了楼,鱼非池望着她背景,问石凤岐:“你说,苏师姐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没有人生来就是无情的。”石凤岐搭着鱼非池的肩膀,说道,“就是有点同情苏游,挺好的小伙子。”

  “唉,可怜,苏师姐只怕是一丝半点儿也不喜欢他。”鱼非池也叹。

  “还好你不是苏师姐,不然我可就惨了。”石凤岐笑道。

  “还好你喜欢的不是苏师姐,不然你还是惨,大写加粗的惨。”鱼非池也笑。

  “为苏游干杯。”石凤岐提着酒杯递到她手里。

  “为你我干杯。”鱼非池握着杯子与他碰一下。

  他们身后的那条河是护城河,这种河平日里很少有什么大浪大涛,安静地流淌,安静地守护着这座古老的邺宁城。

  河水浮着白月光,安静地往远方流去,遇到几个分叉口,分成几支水,其中一支带着一片白月光流进了一条大河,大河再绕山转弯,遇上几个礁石,碎开些花浪。

  带着白月光的河水啊,他继续地往前流淌,听过了夜间捣衣女子的浆洗声,听过了有情男女私下幽会的情话声,也听过了战场上嘶鸣的战马悲泣声。

  白月光啊,它白晃晃,惨兮兮地映在大地上,冷若清霜,固执沉默,也公平公正。

  它既可以照亮心上女子的容貌,也可以照亮夜间冰冷的刀锋。

  刀锋上残留的热血,凝不成血珠,一片片扬起的血线弧度,洒在半空里,掺进了白月光,将那月光染成了血色。

  固守了百年的武安郡,在这片红色的月光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守了。

  很多人都不曾见过韬轲着战甲的模样,他总是一位商夷重臣的身份出现,他的地位是崇高的,他在商帝面前,也是很少需要下跪的,他很少亲自上战场,除非他觉得,这一战值得他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盘龙麟纹刀,刀锋尖锐,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轻轻地擦拭着这把刀,抚摸过刀身平滑如镜,舞起来有破风之声。

  他不止是谋臣,他还是将军。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将军。

  只是,没什么人真正见识过罢了。

  血色的月光照在他冷毅的脸上,刚硬的线条一改往日里的柔和内敛,他血猩的目光似带着狂热的战意,这战意强到,普通的马儿都受不住,会软下四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所以他座下的良驹是商帝亲赐的一匹汗血宝马。

  宝马宝刀配英雄,他今日是商夷的英雄,大隋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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