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天地三绝火
元横的刀法本来在魔界实属超群,但这些年,他过着花天酒地、荒淫无度的日子,听惯了下属违背良心、无底线的阿谀奉承,荒废了刀法还不自知。夜夜春宵休息不好,白天净想着今晚玩点什么花样,还时不时地给几个为他而起纠纷的老婆们劝劝架、处理一下勾心斗角和思想问题,有时间再四处踅摸点女人爱的小玩意儿,挨个儿讨好一下,一天天流水般地过去,哪儿还有心思习武修炼啊!
殊不知,修行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不思进取尽情享乐的时候,别人可能已经一日千里了。
几十个回合眨眼过去,赶鸭子上架的元横已气喘吁吁。这小子断了一条腿,竟然还如此厉害,教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见自己占不了上风,元横心生一计,两腿一夹,示意胯下凶兽穷奇退后几步,站定。
元横把面子看得大过天去,打不过绝不能让属下知道,得装作是自己故意让着对方的才行。他示意属下都不要出手,那意思是,这么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根本用不着你们帮忙,我还有杀手锏呢,绝对把这小子吓得屁滚尿流,你们就瞧好儿吧!
“蠢蠢欲动”的属下们,便遵命原地不动,且看上司如何把大家的面子挣回来。其实不用出手更好,对方那么厉害,还是保小命儿要紧。
别人没被唬住,苍郁却被唬住了,心中忧虑更甚。她想,今日一战有几个可能的后果:来者不善,不可能讲和;若是屠天胜,那好说,敌人任他发落;若是屠天败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既救过我,我自然要与他共同进退,哪怕有一条生路,我也不能独自苟活!相信角端也是一样的选择。
只见元横两只邪恶的眼珠里,凭空燃起了跃动的火苗!
苍郁心中暗呼不妙,这是何方妖孽,看起来法术很高强,不知我们能对付得了么?
“目光之火。”
屠天低吟道。
眼看着元横头顶上方由小渐大,飞快升起四个悬空的小火团,虽然暂时只有拳头大小,火光却无比邪魅。元横口中继续念念有词。
“意念之火,”屠天目不转睛,口中向苍郁解释道,“接下来该气动之火。三火合体,意念加重,目光不离,是为武火;意念淡薄,若即若离,是为文火!”
随着他四个字四个字吐出,苍郁的心愈缩愈紧。
屠天话音刚落,元横头顶的四只火球长了眼睛般“唰”地向他们飞来,途中越滚越大,摇身变成熊熊燃烧的四轮红日,恶魔般的火舌和滚滚热浪,刹那间席卷天地!
角端眼观六路,载着屠天和苍郁冲天而起,灵活躲闪过去。
火球落在地上,路边一栋房子马上熊熊燃烧起来,人间一片火海,妇孺的惨痛哭声不绝于耳!
屠天怒发冲冠,青筋暴起,横眉倒立!
逸尘镇的居民虽有些功夫在身,却对这种半空中的较量束手无策。四个四个的大火球,接连不断向他们抛来,旁边的房子都遭殃起了大火,顺着草地一路延伸开去,仿佛人间炼狱!
唯有屠天剑锋走处,火球无可奈何!他单手持剑,越舞越快,将两人一兽天衣无缝地包裹起来,竟然没有火可以近他们的身。但周围温度很高,苍郁和屠天汗水淋漓地紧紧贴在一起!
“竟敢抢我坐骑,杀我属下,我要你们死——”
元横狠狠默念,死死盯住他们,意念不断加重,将两把武火越烧越旺:“我看你们能耗多久!大不了就把那个妞儿一起烧死!”
而屠天不再言语,默默用意念积蓄真气,以通周天。真气疏通了各条经脉,丹田化身广袤无垠的大海,波涛暗涌,与天相连,纳宇宙万物,于掌心翻云覆雨,颠倒乾坤!
说时迟那时快,不见一片乌云飘过,倾盆大雨就毫无征兆地从天降下来!
元横的“天地三绝火”,绝非普通雨水可以熄灭,必须是乾坤玉露、太和玉露、金凤玉露的三露合体,因此这雨又称为“乾坤三露雨”。
这大雨滂沱,不但浇灭了所有火苗,还让湿润的大地,变魔术般长出了嫩绿的鲜草。伸出舌头舔一舔,这雨竟然甜如蜜!更神奇的是,这雨落到伤口上,像麻醉药一样起到镇痛的作用。
元横两眼瞪得浑圆呆在当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鼠辈,居然有能耐灭了他的天地三绝火!要知道,这可几乎是他的看家本事了。如果这都不能烧死他,以自己的功力恐怕很难奈他何。
据他所知,世上能破此火的,除了顶头上司魔无上,还有妖魔界屈指可数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再有,估计就是仙界那几重天的头头脑脑了。若面前这小子是妖魔界高人,自己再怎么也不会没有耳闻。再说,若都是自己人,报个名号不就都解决了,谁会傻到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非不开口,还要带伤拼死厮杀一番?
不,不,他不可能是魔!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能破我的‘天地三绝火'?”
屠天浅笑不答。
他明明可以自报家门,让对方伏地叩拜、丢盔弃甲;他明明可以向魔无上禀告,让父亲出面,将此人千刀万剐,却偏偏要选择拖着残腿,硬碰硬干一场胜仗!躲在父王响亮的名号后面坐享其成,那绝对不是他屠天的风格!
为所欲为,天奈我何?!
屠天挑眉厉色问:“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横,你知错了没有?”
元横心里已经认输,却还嘴硬道:“小子,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神兽原本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抓到的,如今你抢了去,还杀了我的属下,应该我来质问你才对,我又何错之有?”
“元横,难道你没看见,满地痛苦的百姓么?”
“他们?”元横不屑地瞥了地上的百姓一眼,“哼哼,这些凡人贱命,在我元横眼中如同蝼蚁,就算杀他千千万万,杀光整个镇子、整个世间,血流成河又如何!这个世界,本就该是魔主宰的世界!就算他们不死,魔也早已驻扎在他们心中!”
屠天冷冷地问:“他们如同蝼蚁?那么在你元横眼里,何为高贵?”
“当然是我自己!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可值得挂怀的?其余的,一概都可以牺牲掉!”
旁边元横的属下听得清楚明白,各个恨得咬牙切齿。好啊,说实话了吧?除了他自己,还有什么可值得挂怀?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朝一日,会被他牺牲掉的棋子吧!当着我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他可曾在乎过我们的感受么?看我们不找机会反了他!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造反,已经是心中根深蒂固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从这一点上来说,元横的属下,还比那些逆来顺受、不知反抗的礼人们先进些。
元横话音刚落,属下们尚未做出反应,令所有人称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凶兽穷奇,两条强有力地后腿向后一甩,整个身体死命地抖了几下,竟将自己毫无防备的主人元横狠狠甩到地下,然后用前腿死死按住他前胸,令他动弹不得!
“穷奇,你,你,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吗!”
大声质问是说给旁人听的,然后,元横又低三下四小小的声音跟穷奇商量:“好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商量!告诉哥哥,想要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我全能给你弄来!若是你想要披金戴银、被美女环绕,这也完全不成问题!你想要怎样,吩咐一声就是,但就是千万别跟哥哥我开这种玩笑啊!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听话,赶快放开我!”
穷奇不像角端能说话,它仅能发出一声诡异的嘶鸣,那是它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说的倒好听!我还不了解你?我要是这会儿放了你,转过脸去,你就得让那些人把我千刀万剐!我也是受够了,让你朝三暮四,让你有我还不知足,还想要角端!对我不忠的人,必有不忠的下场!”
元横颜面扫地,心中惴惴不安,人在蹄下,脸上变颜变色,心里愤愤地想:好你个畜生!等我起来的,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凶兽的脑回路相当简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高兴就是高兴,不爽就是不爽!
一朝欢颜主仆相敬,一朝背叛你死我活!
在众目睽睽之下,穷凶极恶的穷奇,死死扼住了戾魔元横的咽喉!
元横的戾气和一向擅长的阴谋诡计,完全无从施展,他的挣扎成了无用功,鲜血自蹄下汩汩而出!如此场面,吓呆的吓呆,叫好的叫好,反正是无人出手相救。
拗不过穷奇的蛮劲和体重,元横终于两眼一翻,不再动弹,竟就如此被活活割断了气脉!
众人大骇。但更惊人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