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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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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回 再行肌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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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郁端来几盆清水,还有一卷纱布,关好门窗,对卧床的越云泽说:“你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擦身子好不好?”

  越云泽正欲推辞,苍郁贴近他耳边柔声说:“来嘛,都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还怕什么羞?”

  其实她后悔自己为何早没想到,他已经不是仙身了,不像从前那样,无论何时都可以光彩照人。应该经常帮他换换衣服和铺盖的。

  再说,九天云仙从前任何时候都不染纤尘,他本就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应该说甚至有些洁癖。

  为他做这些琐碎而贴心的事情,才更像一对凡间过平常日子的小夫妻。

  既然是夫妻嘛,有难自然要同当。再说,只要能与他同在,多辛苦都不算苦。

  越云泽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动作利落了些,倒不像刚中毒的时候那么虚弱了。

  关于魔无上这个话题,两人默契地缄口不提。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也是弥足珍贵的,何不好好珍惜?

  苍郁替云泽垫好后背,轻柔地拨开他肩上的乱发,小心地解开他领口,轻轻褪向两旁。

  在家里,越云泽只穿了一层单衣,这下就露出了胸口的肌肤。

  因为方才起身折腾了一下,到现在还有些气喘,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因几经骨骼错裂,导致他皮肤上一些地方,出现了瘀血和裂痕。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苍郁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心痛,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她痛着他的痛。

  相反,越云泽倒是仿佛置身世外一样,望着她,表情出奇地平静。

  他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可想了半天,竟不知说什么好,无非是些欺骗她的辞藻,而聪颖如她,说了会信么?

  苍郁非常努力才没让自己泪如泉涌,哽咽了片刻,回过头来,小心地帮他褪下了上半身衣物,拿起一块浸了温水又拧干的柔软纱布,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他胸前某处:“疼么?”

  越云泽抬了抬嘴角,恬静地说:“不疼。”

  苍郁咬了咬嘴唇,聚精会神地一点一点擦拭起来。

  其实,越云泽无时无刻不在忍受撕心裂肺地痛楚,也不在乎多这一点了。倒是苍郁的指尖滑过他肌肤的时候,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云泽,你在发抖,你冷么?”

  苍郁紧张地问。她以为他现在身子弱,怕冷,忙拿过衣服要给他盖上。

  “不冷。”

  实际上,越云泽的身子正在由内而外地发烫。

  他不由闭上眼睛,略粗重地喘息起来,眼前净是缠绵时,指尖互相游走在对方每个轮廓的轻快。

  ——我还能再让她快乐得颤抖么?

  ——我还能再与她灵肉合一么?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她还青春年少,难道要一辈子守活寡么?

  也许,过不了几日,就真的要守寡了。我对不起她!

  越云泽再次动了想让她离开自己的念头,可是,看到她那么体贴入微呵护着自己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口。这样的话,是对她这份浓情厚意极大的亵渎!

  上身擦完了,苍郁小心翼翼扶着他说:“来,躺下。”

  越云泽慌忙阻拦:“就这样吧,其它...不用了......”

  “你现在是凡人之身,早晚要清洗的,来,慢点儿。”

  越云泽只得忍着痛吃力地躺下,背部沾到床榻的刹那,骨头错裂,戳入皮肉,实在忍不住,呻 吟了两声。

  苍郁的手更轻了。

  将袍子下半身掀开一半,还没有看到什么,苍郁的脸就已经红到了耳朵根,火辣辣的。

  虽说已有过肌肤之亲,亲密到融入了彼此的身体,但毕竟才只有一次,不过她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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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中不小心隔着衣服碰到敏感地带,苍郁眼看着越云泽的表情愈发痛苦起来。

  她以为自己弄疼了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再轻一点。”

  越云泽紧闭双眼,眉间深锁,但那种渴望,还是欲超越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怎么,这离人毒主要针对骨骼与内脏,倒是放过了那个无骨的部位?

  大口大口喘息。

  不,不能胡思乱想,自己眼下这种身体状况,什么也做不了,有yuwang只会更加伤身。

  他还没开口回答,苍郁一抬头就发现了他微妙的变化,惊了一下,脸更红了。

  “郁儿,你先出去吧,我想,我想休息一下......”

  大口喘息。

  “哦,好!”

  苍郁也有点想逃开了。

  要是在成亲之前,她一定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叫自己出去。但现在她懂了,再擦下去,恐怕只会对他的身体恢复更不利。

  他眼下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可以有任何的冲动......

  初秋的午后,室外阳光灿烂,天气不错。

  越云泽的身体时好时坏,就像下周的气象一样,难以预测。

  这一日,趁自己能动,没有告诉苍郁,他扶着墙,忍着痛,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

  身子还是不太听使唤。

  如今才深深了解,那些病弱的凡人活得有多么辛苦。

  若有朝一日恢复了仙力,定要帮他们......还会有这样一天么?

  苍郁把不大的院子收拾得简洁而温馨,搭上了篱笆和葡萄架。

  此时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颗颗珠圆玉润,紫珍珠般闪耀着光泽,在头顶搭出了一座紫水晶般的拱门。

  她在架下,为夫君摆置了歇息的木桌椅,还细心地在后腰处备了个柔软的靠垫,上面用绿丝线绣了一株生机勃勃的小苗。

  只要他能舒服哪怕一点,她再苦再累、花多少心思都无怨无悔。

  旁边不知名的花朵,正在初秋不算凉的天气里绽放。那花竟也是少见的淡绿色,细小的花瓣娇嫩却不娇气。

  纵以云泽博览群书、踏遍山川大河的智慧,也说不出这究竟是种什么花。

  其实,苍郁特地将这种名叫“万物生”的小花移植了来,同样因为,绿色象征旺盛的生命力。

  他和她的这片小天地里,每一个细节,都满载着她对他的爱和对未来的希翼。正是因为他也许时日无多,才要更加珍惜相聚的每一刻。

  她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说服自己接受,他可能将不久于人世这个事实。

  与其以泪洗面,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爱他,用这一世加上上一世的爱。

  这一方小院,不知怎地让越云泽回忆起自己八 九岁时,遇见师父赵倚空的那个小院,当年那些猫儿狗儿,已不知轮回过多少次了吧?

  这院子里,总还觉得缺了点什么,想来想去,原来是......荏苒花!

  时间的长河里,总有些人、有些东西,被深深烙上印记,无论身处顺境逆境,他都在那里守护;自己的心,也一样没有忘记过他们。

  苍郁忙完了手里的活,见里屋没人,赶紧随手抓了一件外衣,不放心地追到外面来:“云泽,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你身子还虚着,叫我,我陪你啊。”

  越云泽靠着葡萄架说:“我想你在忙,自己活动一下也好。”

  苍郁扶他坐下,外衣盖在肩上,也贴着他坐下:“再忙,你在我心中,也永远是第一位的。”

  越云泽伸手搂住了她。

  时光静好,相爱的两个人彼此依偎,这难道不是世间最大的幸福么?

  无需言语,所有的思想便可在空气中默契地交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天色渐暗,一轮圆月爬上树梢。

  两人相视一望,这才想起,今日恰逢中秋。

  这还是越云泽第一次,在人间仰望中秋月呢。

  那团金黄,比在归心殿看到的要小得多,远得多,却因为这是唯一一次与苍郁共同赏月,而显得格外美丽、明亮。

  中秋年年有,明月常常在,只是一起赏月的人,明年不知何在?

  “夫君,我弹琴给你听,好么?”

  “好。你几时学的?”

  “是在归心殿那几日,让六旬教我的,后来又让他取了琴给我。”

  “郁儿,你真是聪慧,无论学什么,一点就透。”

  “啊?”苍郁略感讶异地看着云泽,“夫君,你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当然不同了......”

  云泽显然没明白,他抱歉地笑笑,目光转向自己不太听使唤的腿,从叱咤风云到卧床不起,那能相同么?

  苍郁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竟然会夸人了!”

  越云泽愣了一下:“哦?”

  “以前,无论我多努力,你都不会夸我的。”

  “我难道没常说你好?”

  “没有,至少从来没当着我的面夸过,人家可是盼了好久。”

  苍郁依偎在他身旁,微微嘟起嘴撒娇。那娇俏的眉眼,和六月雨滴滋润过的玫瑰花一样的嘴唇,让越云泽怎么也看不够。

  他揉了揉的苍郁的头发,轻声却坚定地说:“你是最好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无与伦比的,独一无二的。”

  苍郁感到无比满足,却不表现出来,只含笑说:“我去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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