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法则
不下雪的时候，繁星满天。那个时候，大地是银色的。夜深人静的露天停车场里，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立。没人说话，只是注视着对方。昏暗的灯光，两个人的面孔都被帽檐遮盖住。即便如此，仍能看到其中一人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李兵，男，原特种分队雪狼特战小队的一名实习队长。现任，特别行动组组长，也就是天狼星行动支援小组组长。
通过分组名称可知，李兵服从天狼星行动负责人石小川的指挥。可是，作为任务负责人对此次袭击事件一无所知，直到事情发生才意识到出了问题。遇到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冲动，怎能不让人火大！
“李兵！你现在告诉我，谁是天狼星行动的指挥员！？”石小川瞪着李兵，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报告！是你！”
石小川冷哼一声。“我是谁！？”
“报告队长！石小川！前霹雳火战术小队队长，现天狼星行动负责人！”
通过对方脸上的划痕，可以确定李兵要对此次袭击事件负全责。石小川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次会面没有得到理由，他宁可不要这支支援小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想不出，是还没逼到那个份上！
“身为支援组组长，竟敢独断专行！告诉我，谁给你滥杀无辜的权力！？”
李兵一脸不屑，而且嗤之以鼻。“切！他能算无辜！？要是他无辜，恐怕这个世上再没好人了！”
无辜，分怎么去理解。其词意不仅限于好人，也包括坏人。坏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属于罪大恶极之辈，这种人显然不适用无辜这个词。还有一种罪不至死的，只需得到相应惩罚改过自新。同样突遭横祸，第一种人死有余辜，第二种则可以用无辜这个词来理解。
作为拥有坚定信仰的战士，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够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赢就赢个精彩，输也输个光明磊落。以偷鸡摸狗之能事，往往会被同道中人不齿。于是，约定俗成出一个道。道不是道义，而是指规矩。这个规矩没有法律约束，全凭自觉遵守。
规矩，即是底限。一旦有人践踏规矩，从此便再没有底限可言。从表面上看，好象破坏规矩者可以攒到不少便宜，实则不然。当你决定没有底限的时候，同时也是对方可以没有底限的时候。没有发生，也只是暂时没有发生罢了。时间，是证明一切的终极。注定将由所有人承担，谁也跑不掉！
石小川运气好，正好赶上老人们极力维护规矩的末端阶段。他也曾经象很多年轻人那样，努力在挑战规则。凡事没有比较，便没有高低之分。随着石小川接触同道中人的机会越多，发现这个道并非只是千年传承那么简单。规矩的存在，其实是维护着底限。
石小川有理由相信，只要这个道存在，底限就会存在。一旦抛弃规则，所谓的底限也就不存在了。当人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时，没有底限的种子也就埋下了。待到时机成熟，苦果将会挂满枝头！
正是有了对比，石小川才更愿意去维护这个道，而不再是想方设法去破坏。所幸，他的同龄人也都发现这个问题。在坚守中，携手继续维护这个道。
这算不算是英雄主义，石小川到现在依然说不清楚。自打他见到布鲁斯，便知双方都是有底限的。而这个底限，就是不能无端牵扯无辜去达到目的！
作为交手的双方，错综复杂的环境必然会导致其中出现大量无辜群众。有规矩的存在，无辜一般不会发生危险。有了这个道，石小川可以不用担心有人会对李泽和丁小蓓下黑手。有了这个道，石小川相信整个谈判小组都是安全的。虽然以后不好说，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换个角度，事情可能会更加容易理解。将石小川和布鲁斯的身份对调便一目了然，布鲁斯也不用担心石小川为了达到目的而伤及无辜！
当李兵决定首先打破规矩时，也就意味着双方接下来的对决不再有底限。同时，也意味着里面不再有无辜。规矩破了，挡在道义和野蛮中间的墙也就倒了。只要能报复或者说可以达成目的，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石小川不是担心布鲁斯，所有的担心都来自李泽和丁小蓓乃至整个谈判小组的安全问题。只是没想到，早已不堪重负的规矩还是倒了，而且，还是被自己人打破的！
愤怒，是可以被感知的。李兵不但没有意识到严重后果，反而为此有点瞧不起石小川。在他看来，怜悯敌人就是叛国！
小风一吹，脸上的伤痕火辣辣的疼。李兵抬手摸摸伤口，不由地火往上撞。“真没想到！为了保护敌人，你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同志！”
这么大一顶帽子，一般人还没被扣在脑袋上就已经开始推脱。石小川不是一般人，他压根没打算解释任何事。刚才还想把规矩说个明白，此时也意识到这是在对牛弹琴！凭三句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往往都不叫事！
“很多事情，不是凭你看到或者听到的决定善恶曲直。慢慢来吧，现在跟你说这些太早！”
听到这话，李兵十分警惕地看看石小川。“到时候，就晚了！我这是在救你，懂不！？”
石小川冷笑一声，感觉这个叫李兵的家伙有点不可理喻，的确！对敌人要冷酷无情！但现在讲求更多的是如何合作，而不是战争！
杀戮，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有些时候，反而会变得越来越糟。但这事还没法解释，全凭自己悟。好心多说话不但于事无补，还很容易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但，石小川还是说道：“如果现在处于战时，说不得！按照战争法则，完成适用。关键问题是，现在是难得的和平时期！什么东西是不能表面化的，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