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黑水
话里有话，抱怨多于恐怖。人真到了恐惧的时候，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说话。至于布鲁斯抱怨什么，自然是石小川的一个决定。把最懂当地环境的李泽留在雪洞，却让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贸然闯入这
片雪封禁地。现在倒好，终于碰到事情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既然已经开了头，肯定不会轻易结束。接下来，诡异的事少不了！
石小川当时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却没怎么在意。一边擦着手里的长矛，一边安慰一颗悸动的心。正说着，突然发现布鲁斯的眼神不对。不知道这位又怎么了，石小川只好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布鲁斯看看石小川的手，问道：“石队长！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能干什么！？”石小川说着，一低头。“我靠！枪呢！？”
布鲁斯从一开始就发现石小川的动作不对，只是因为暂时没时间理会罢了。把重要的事情说完，开始摘细节。不出意料，石小川果然大吃一惊。
布鲁斯哼哼两声，问道：“什么枪！？从开始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做这个动作！”
石小川四下寻找，没找到刚才检查并擦拭完毕的长矛。心里一惊，额头顿时见了汗。“老布！刚才的战斗，你也参加了！你现在不会说，是我眼花了吧！？”
布鲁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就是我刚才要说的！你不是不在意吗！？”缴获的长矛无端消失，事情已经变得格外诡异。直到这个时候，石小川才想起在斜坡上的战斗疑点颇多。先别说其它，整个乱斗过程都没有见血！别忘了，那可是生死只在一念之间的战场！一个不留神，
从此会彻底归于尘土。错综复杂的环境，没人能想到还要保持整洁，而且，那种环境也不可能保持整洁。只是，石小川刚才已经仔细留意过。不但自己身上没有溅到血，在条石边上帮忙的布鲁斯身上也十分清爽。更甚者，被布鲁斯射翻的几个面具人也不知去向，地面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说归不说，心
里清不清楚却是另外一回事。再加上当时距离瀑布过近，潮湿的环境容易让人忽略掉这个细节。果真冷静下来，再去回想就会发现许多本该存在却没有存在的事实。
“我靠！”石小川掸掉冷汗，一拍地面起身。“走！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布鲁斯的提醒，只为引起石小川的重视。见他上了心，也不再多言。答应一声，跟在石小川的身后。顺河而上，不时会有点点荧光闪动，那是手电筒的反射光。周围可见的岩壁上呈现出极致的黑，光柱直射过去依稀泛出青绿色的芒。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幽深的山洞探索，两支手电筒的光柱微弱的象两支
随时都可能被风吹熄的蜡烛。幸亏，没有风！布鲁斯随后有个提议，如果这趟能出去，必须改变一下行动方案。把教授带上，然后再深入大黑山。如果不同意，干脆散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当然了，前提是首先保证活着出去。人都
死了，也不用这么闹心了！
每到一个地方，所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样。石小川对此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假如李泽这趟跟下来，兴许还能得到点指引。
“想想就好！”石小川说着，提醒布鲁斯别忘了之前的战斗和攀爬过的悬崖。如果当时李泽跟来，没可能上来的。都留在瀑布下面，自然也不会遇到这场诡异的战斗！
布鲁斯怀疑石小川在故意隐瞒什么，干脆提醒他是怎么掉进深渊里来的。若不是在雪地上碰到追兵，现在肯定还在雪地上艰难行进。
石小川哼了一声。“人都掉下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布鲁斯顿住脚步。“怪我！？”
石小川停下来，转身看着布鲁斯。“是我引来的追兵，又是我先掉到这里来的！？”
布鲁斯顿时语塞，瞪着眼喘粗气。
没有谁想让谁难堪，石小川微微一笑。“我们有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与其去纠结之前的是与非，不如静观其变。别忘了，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找后悔的！”
若论讲道理，布鲁斯自认说不过任何人。尤其是石小川，更白给。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这番大道理。自从登上之前落差极大的瀑布，后面的河道趋于平缓。没有太过明显的起落，也没有一处多余的水洼。地面沉积出一层层黑色岩石，好似书页一般。掀开其中的任一页，都记录着生命与大自然抗争留下的
不朽。古代遗迹都与河流有关，水与人类文明分不开。曾经的丝绸之路，到现在还能看到昔日繁华的影子。而那座消失的精绝城，也是依水而建。岁月其实早就将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全都记录在册，只是人们暂时
还无法读懂罢了。
虽然河床已经看不到一点人工留下的痕迹，但相对规则的感觉依然清晰可见。这种感觉只属于岁月沉淀，厚重而温暖。当地与诸多见证过的遗迹唯一区别的是，是弥漫在上下周围的极致黑。是心火的一点点聚集，最终形成一座座伟大的奇迹。而这层没有质感的黑，直接在心与温暖之间形成一道无法穿越的隔阂。只是这层隔阂偏偏遇到石小川，随后将不复存在。大地将一切全都无私赐予人类
，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恩赐成为神话！用心火点燃它，哪怕粉身碎骨！周围全是坚硬的石壁，没有冰雪。面对静寂，没人知道黑暗与心火之间有什么东西。担心再次遇到那支在斜坡消失的兵队，布鲁斯慢慢摸向挂在胸前的自动步枪。只是手指还没碰到枪栓，就被石小川一把
按住。石小川微微摇头，然后用手电照向不远处的水气。水面很宽，看不到边际。那是从黑水之中不断升腾起的一缕缕水气，而周围却只感觉到寒彻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