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女医仙
每日扎针,简怀箴无疑都是小心翼翼,那上弦金针有鬼神莫测之功,但施针时候,却是要小心翼翼,只要扎错一步,便会有性命之忧。
今日动针,房门已经合上了,简怀箴摸住了方寥的经脉,感受手指下血脉的流动,然后金针入体。然而这个这时候,方寥头却抬起,沉声说:“有人来了!”
有人闯入!那人轻功极佳,悄无声息,却哪里能瞒过方寥的耳目?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人既然如此鬼鬼祟祟,自然是不怀好意,何况简怀箴深居于此,更无客人来拜访。
方寥冷冷哼了一声,伸手去摸身边的宝剑,然而肩膀却被简怀箴按住了,简怀箴目光示意方寥不要动,实际上方寥也动不得。若是妄动真气,不但会前功尽弃,方寥更会有性命之危。
简怀箴一只手拿起第二根上弦金针,另只手举起来,指尖却是一把寒光闪闪的梅花针。简怀箴轻轻道:“等那人到了门口,你就眨下眼睛。”论耳目灵敏,方寥是远胜过她的,这男子浑然一只冷傲的狼。
直等方寥眼睛一眨,那人进门刹那间,看到方寥眼色,简怀箴手中梅花针脱手而出,尽数打在那人身上,脸容平静无波,施针的手更无一丝颤抖。那杀手一身黑衣,猛住脸蛋,手拿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中了梅花针后,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匆匆退离。
“我看那曹公公,倒是神通广大。”方寥淡淡道。
“无妨——”
然而两个人都知道事情紧急,清形更十分危险了。那黑衣的杀手虽然背简怀箴用梅花针杀退了,自然还有后招在里面。
此刻忽然一股异样的雾气,由着门外传来过来,窗台上那鲜花被雾气一喷,顿时枯萎凋零了。一片手帕缠住了方寥的口鼻,简怀箴亦是如此。手中施针不停,简怀箴眉目一冷,手指弹出了药粉,往那异样的雾气一撒,顿时房间空气淡了。
“好在师父留的‘清犀粉’能解百毒,倒也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过那些杀手突然杀来,梅花针不能抵挡。”
简怀箴心中如此盘算,突然心念一动,不免要唱一出空城计。简怀箴清声说:“闲来无趣,弹首曲子如何?”
那案上摆有琴,是简怀箴平时无聊所谈。而雪白的墙壁上,则挂了一张棋盘,旁边的淡色钵里放着棋子。将棋子放在一边,简怀箴手指将一片片棋子扔在琴上,有清清脆脆,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出来。简怀箴有学习梅花针,暗器的准头了的,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仍然奏起琴声。
屋外的那些杀手,见毒物伤不了两人,还听到了琴声,自然觉得神秘莫测。
方寥只恐怕那些杀手冲入房间,他宁可自己受伤,也定要抽剑对敌。只不过那些杀手迟迟没有冲入屋子中,反而一股热意,从周围穿来。烟气从门缝和窗户中渗透出来,两个人自然知道,是那些阉人的恶贼在外面放火。
简怀箴却十分镇定,倒是一心一意给方寥施针。这些杀手既然放火了,那么一时也不会闯入。
方寥终于开口:“你走!”
简怀箴悠悠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何苦要说这样的话?”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方寥冷哼一声,去拔插在身上的针头。简怀箴按住他的手,眉目间终于显露出一丝怒意:“你做什么?”
简怀箴突然拿起一根针,对住自己喉管:“方寥,你休要胡作非为。”她心中却有些好笑,似乎两个人岁数也不小了。
方寥却突然抓住了简怀箴的手,抓得紧极了,眼中更爆炸一丝火光。
只不过这时候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箴儿,你休要担心。”
简怀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方寥的手却慢慢松开了,虽然绝处逢生,心中居然有那一丝失落。接到简怀箴飞鸽传书而来的,是简怀箴的师父大明女医仙龙语萍,除了龙语萍,尚有青衫客沈明风夫妇赶到,
简怀箴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眼睛中更流露一抹温情,安心下来,专心施针。外面咿呀惨叫之声不绝,火势反而小了。
红色的火光,给两个人的脸上涂抹上一层红色,简怀箴专心致志,并无分神。房中浓烟滚滚,遮挡了视线,呼吸更是难受,只不过简怀箴却用那手指感受眼前男子血脉流动,全身诸般穴道。
大功告成,简怀箴忍不住松了口气,此刻房门大开,一股清风吹来,散去浓烟。方寥只见简怀箴的清丽容貌近在眼前,两人目光相对,经历了这场劫数,多年不见那一点生疏也烟消云散了,不由得多了一分暖暖亲切。
进来的女子面上戴着面纱,只看身材,年岁不知,然而她露出的头发却是全白了。龙语萍柔声说:“箴儿,你无事就好。”而沈明风夫妇亦已来到。
方寥看着龙语萍,这位传说中的女侠,一个深受敬重的女子。想不到因为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龙语萍,幸好简怀箴的师父到来,两个人方才无事。
虽然和简怀箴没有缘分,但是知道简怀箴的这份情意,方寥似乎觉得,也应该没什么遗憾,只不过心中仍然有些酸涩。
奉上清茶,简怀箴神色略有宽松:“师父,徒儿不孝,让你老人家也卷入这件事。”她思虑再三,还是一封书信,邀请龙语萍前来。自从白清清离开,简怀箴无时无刻,都在担忧,只不过也不能离开方寥身边。请龙语萍来,师父自是也能用上弦金针为方寥续命。
方寥明白简怀箴的打算,心中慢慢的有些落寞之意。龙语萍无论武功和医术都是出神入化,且施针之时尚有沈明风夫妇护驾,想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了。龙语萍看到徒儿,蓦然伸手摸摸简怀箴的头发,柔声说:“箴儿,你也老了。”她心下无限怜惜,只见简怀箴孤身一人,未免担忧心痛。
方寥的眼睛闭上了,他虽然极想助一臂之力,只不过身有毒伤,也离开不得。他跟简怀箴之间的纠缠,众人虽然略有耳闻,究竟不甚了然。离开时候,却让两个人单独说几句话。
方寥低低道:“这次相逢,似乎是相逢匆匆,离别也匆匆。人生苦短,江湖艰险,这一次相逢,总不知还有没有下次。”
“人生虽然苦短,见见老朋友总是有时间的。”简怀箴微笑说。
简怀箴匆匆赶去京城,她早用飞鸽传书,告之上官鸣凤和南宫九重这件事情,自己也马不停蹄,匆忙而去,只想快点看到白清清。
京城外,那无名山道间,简怀箴举目一望,已然隐约可见京城的城池,心中方才一安,这些日子,她一直和上官鸣凤与南宫九重保持联系,只不过她路赶得极快,一直也没有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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