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章:沉疴猛药
沉疴猛药
甲板上的应天水师的将士听得楚流烟如此吩咐,纷纷转头朝着外头的楚流烟所指的方位看去,果不其然,只见远处急速靠过来一些应天水师的战船,战船上旌旗鲜明,兵勇的盔甲耀眼夺目,真是熟习的应天水师的规制。
“弟兄们,没错,正如楚军师所言,来的战船都是我等的应天水师的弟兄,看来此次可以好好的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那群王八羔子干上一架了。”一名应天水师将领对着自己手底下的兵丁激励道。
“将军说的没错,捞着了这般的好机会,我等就多杀几个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兵丁,给我等死去的水师兄弟报仇雪恨。”一名应天水师兵勇高声嚷嚷道。
其他应天水师的兵丁听得这番话语,自是热血沸腾,纷纷在甲板上叫嚣了起来。
一名情形彪悍水师兵丁大声叫道:“兄弟说的一点不错,若是我等能够再吃大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场,一则可以替死去的水师弟兄们报仇雪恨,二来在吴国公面前自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吴国公自然会好好的嘉奖我等。哈哈到时候就可以大鱼大肉的大吃一顿,再去找几个娘们销魂一下,将自己泡在温柔乡来头,慰劳慰劳自己的身子骨。”
“得了吧,还想着吴国公的奖掖,刀枪无眼,若是命中福薄,丧命于此,看你有没有命去吴国公面前领赏,也没命去享什么温柔乡。”一名应天水师在一旁挖苦说道。
这名水师将士倒是面色不改,听得有人如此挖苦自己,便开口对着此人说道:“这也无妨,若是到时候若是某没命去领赏,那么就由兄台代替俺去吴国公面前领赏好了。若是连你也挂了,那就让水师中的弟兄将吴国公的赏赐设法烧给你,让你在阴曹地府中好好享受一番。只是恐怕你还是雏,目今还没有尝过女人的美妙滋味吧,哈哈哈。”
语气虽是不是甚为激烈,不过话语中讥嘲的意思倒是十足十的厉害,听得这名应天水师的这番反击的话语,围在周围的应天水师的一众官兵无不哄笑出声来。
周边的将士一边哄笑,一边指指点点的,这一下那名方才和对方抬杠的应该水师的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阴沉着脸说道:“老子十年前就和女人睡过觉了,你小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诅咒我丧命此地么,不,你分明是有意骂我是个短命鬼,这口气我如此忍得下,你给我纳命来。”
说着这名水师兵丁就从腰间抽出了佩刀,举刀就朝着方才那名出言讥嘲自己的应天水师兵勇冲击了过去。
见到此人恼羞成怒,怒气冲冲的拔刀冲了过来,围在一旁的应天水师兵勇知道祸事惹大了,不过见得此人如此鲁莽的持刀冲过来,也不敢樱其锋芒,如此则只有纷纷退避。
周边的应天水师将士纷纷退让,自然就那名出言反讽的应天水师的兵勇身边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这名应天水师的将士倒也不甘示弱,见得对方拔刀相向,自是不甘示弱,也飞快的从腰间拔出了腰刀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是快,两刀想斫,迸出了几点火星来。
看情形,这两名将士都是心中怨愤,故而出手不留情面。
有是接连不断的兵刃碰撞之声,原本想要上去拦阻的其他的应天水师的兵丁见得这般情形,觉得若是贸然上去劝阻,说不定还会惹火上身,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静观其变,暂时不要上前搅扰为好。
一时之间,甲板上的应天水师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改不改上前将此二人拦下来。
一见没有人上前阻拦,这两名斗到了一处的应天水师的兵丁自是愈加发狠,刀大力沉,恨不得几招之内就将对手击倒在地。
楚流烟看到这般情形,心里头对于应天水师兵勇中的这般好勇斗狠,桀骜不驯的兵痞子脾性极为失望,楚流烟原本没有和应天水师的兵勇打过交道,今日在徐达的任命之下,成了应天水师的一名临时的统帅,可是她平素都是在军中做军师,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根本就很少有亲自带兵,统领一方将士的机会。
更何况这次是应天水师,对于水师而言,也是如此。水师的将士很多都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出身,加入应天水师之前,都是和那些我行我素的江洋大盗一般的脾性,极为不容易服人,也不容易真的打心眼里头敬服一名将领,今日楚流烟忽然成了水师的顶头上司,不要说许多应天水师的将领心中不甚服气,就连应天水师中的那些普通的水师将士也是颇有怨词,觉得徐达元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娘们成了大伙的顶头上司。
应天水师的官兵心里头存着这般看法,自然对于楚流烟的恭敬也就是浮于表表面了。
那些应天水师的将士都觉得楚流烟不过是军中的一名军师,虽是暴得大名,可是却未曾见过她统领水师将士打过战,对于楚流烟的才具自然有些怀疑,觉得无非是沾了徐达元帅的光,方才被匆忙任命了应天水师的统帅,如此方能统领一方的。
心里头存着这般的先入之见,看人看事自然也就有些偏差了,应天水师将士觉得楚流烟如此作为,眼下还看不出来究竟高明在什么对方,自然对于楚流烟不甚尊敬。
楚流烟也有自知之明,隐隐约约的也知道自己在陆上的营盘中的应天将士心中威望极高,可是自己甚少插手水师作战,在应天水师官兵的心目之中威望未孚,如此要号令全体的水师兵勇,加以勒縻军纪军法,眼下还是有些谈不到哪里去。
眼下又发生了这等私下殴斗的事情,楚流烟这下子可有些生气了,觉得再不杀掉几个私自殴斗的应天水师的官兵,杀一儆百,震慑其他不守军纪的应天水师兵勇,恐怕局势可要大坏了。
私斗成风,若是不加勒止,长此以往,只怕此风愈演愈烈,就算是后人想要在这等事体上出力一把,将此风禁绝了去,恐怕也是力有未逮,根深蒂固的风气,到了最后自然会演变成应天水师中暮气,若是应天水师暮气沉沉,势必影响应天水师的战力,削损太过,只怕日后应天水师会变成毫无战力的弱旅。
楚流烟原本想要提一旅之师,将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杀伐一阵,令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胆寒不已。可是眼下看来自己这面的应天水师却是欲振乏力,即便想要办成这件大事,恐怕也要好好地将应天水师的军纪整顿一番,只有如此方才可以将一盘散沙一般应天水师兵丁从新团结起来,共御外敌。
“即便是菩萨心肠,也要霹雳手段方能成行。”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从楚流烟心里头的念头闪现了出来,楚流烟二话不说,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随即提起手中的三尺青峰,步履沉重朝着两名正在甲板上斗得性起应天水师的兵勇缓缓走去。
一干应天水师的将士见到楚流烟一脸铁青,心里头知道楚军师定然是怒气不小,故而没有人胆敢阻拦,纷纷退避,给楚流烟让出了一条路来。
楚流烟就沿着应天水师将士让出的那条人群中的微小的缝隙,抬步走到了两名正在打斗不休的应天水师的兵勇面前。
两人正斗的性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般情形,只是奋力举刀相斫,想要将对手尽快的置之死地。
一旁围观的应天水师见着一脸冰霜的楚流烟来到跟前,那些乖觉的已然觉得有些情势不妙了,而后知后觉的那些水师将士却是兴致勃勃的站在一边看着,想要看看这出日日在应天水师中演出的闹剧将如何收场。
几名机灵的应天水师兵丁看出楚流烟手中提着宝剑,显然是生气不小,定然不会轻易绕过了这两名水师弟兄,慌忙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对着正在打斗中的两名应天水师将士奉劝道:“都是自家兄弟,你等就不要打斗了,伤了谁都会伤了和气,还是赶紧罢手了吧。”
另外一名应天水师将士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没错,都是自己人,何必斗个你死我活的,相互让上一步不就成了么,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等就听老哥的话,不要再如此狠命相斗了。”
正在场中斗得性起,尚且不分高下的两名应天水师将士哪里肯依从,两人就连回话都不回一句,依旧紧紧的盯着对方,冲到一起就是一阵剧烈的打斗,兵刃的撞击之声落入了围观的应天水师并用的耳中。
“看来劝诫丝毫无用,这两人是铁了心要斗出一个胜负来了,恐怕分不出胜负的话,谁也不会罢手。”刚才那名试图做和事佬,说合两名应天水师将士停手罢斗的水师将士对着另外一人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另外的那名应天水师将士也是摇头以对,并且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哥哥你好心要帮这两人了此恩怨,罢手不斗。不过据在下看来此事绝不可能轻易办到,绝非一蹴而就之事,另外据我的看法这两人是不死不休,势必要斗到那种程度方才可能了了今日这般过节。”
听得此人如此言语,那名方才试图做和事佬的应天水师的将士也不住点头说道:“兄弟所见甚是,我应天水师将士打战自是不落人后,奋勇杀敌,自不待言。可是却也有这番的绝大的弊端,就是水师之中人人好勇斗狠,往往为了一点细小仇隙就斗到你死我活的,害的军中人人自危,除却几名合的来的兄弟,对于旁人的生死却是无动于衷,毫不介怀。”
“老哥哥言之有理,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应天水师历来如此,即便是上头的将领大张旗鼓的想要革除此等弊端,可是到了地下却是依旧毫无改观,我等即便是想要做做好事,往往也是和今日这般的事与愿违,这正是我等心中极为痛心之事。”另外一名水师将士也是深以为意的点头说道。
楚流烟和这两人靠得极近,自然是听到了这两人的话语,心里头不觉像是塞下了一团猪。毛一般的堵塞的慌。楚流烟明白对于此事而言定然是自己即便要插手,若是循序渐进按步就班,想要革除风弊,恐怕没有把月,根本就见不到成效。
可是眼下的情势如此,若是应天水师将士个个勇于私斗,怯于公战,那么面对着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绝杀大阵,若是应天水师弟兄不能相互护持,则绝对不能轻易的战胜如斯强大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所部,相反还极有可能会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战船上的汉军水师分离割据,逐一歼灭了去。
如此惨烈的战事楚流烟自然是不愿意它活活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能够挽救应天水师将士的性命,楚流烟也愿意想尽一切办法,努力设法去做。
可是眼下的事情确是这两名应天水师的将士为了些许口角纷争,以至于大动干戈,这般极为难堪的事情居然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跟前,楚流烟觉得这些应天水师的将士实在是太过不争气了,居然会如此下作。
仅仅只是由于一两句的口角纷争,居然拔刀相向,不死不休,若是此风日长,即便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将士不来攻击,恐怕应天水师将士也要从自己垮塌下来。
楚流烟心里头对于这番前景自是万分忧虑,楚流烟觉得不管是否能够战胜强大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舰队,对于应天水师而言,最为关键的还是水师官兵能够戮力同心,共御外敌。
可是眼下看来,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兵勇尚且未攻击到应天水师的将士跟前来,而应天水师将士居然已然是兄弟萧墙,自乱阵脚,如此一来岂不是会给马上就要到了跟前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一个绝好的可乘之机。
想到此处。楚流烟的心蓦然一沉,楚流烟明白眼下的战机一触即发,已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做好准备了。若是想要和缓的解决这件棘手的军中将士私下殴斗之事,恐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收功的,比较这军中的积习绝非是日就给轻易扭转了,苦心孤诣的布置下来,想要收效恐怕也在一两个月开外了。
眼下可绝对么有这等转圜的功夫,战事已然是急如星火,迫在眉睫了,只要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的战船到了跟前,恐怕就会爆发出一场大战来。
“乱世需用重典,沉疴必须下一方剂的猛药。”楚流烟的心头忽然闪现过这么一个念头来,这番话是前些日子和刘伯温闲聊的时候,谈及兵连祸结,盗贼四起的乱世之象的时候,刘伯温开口道来的他心中的治乱之法。
楚流烟心里头想到了这句话,猛然间有了极为深切的体悟,眼下的应天水师私斗成风,无法禁绝的情势有何曾不是如此,应天水师将士私斗成分,就像是一个患病已久的病人,旷日持久,轻微药剂已然无法治愈,唯一的法子只有下一番虎狼之剂,唯有如此方才有可能去此沉疴,杜绝应天水师将士之间的这番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弊端乱象。
楚流烟望着顷刻之后就要靠拢来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的战船,心下明白若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让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舰队上的汉军水师利用了这般的可乘之机,乘虚蹈隙,只怕对于应天水师将士杀伤面定然不小。
楚流烟心下打定了主意,不在迟疑,冲到两名水师将士的跟前,手起剑落,刷刷两声就刺死了两名正在打斗的应天水师将士,楚流烟出剑极快,两名正在狠命打斗中的应天水师将士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发现自己的身体上忽然多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随即目光离散,全身顿时失去了力量,尸首便扑跌到了甲板上。
这番出人意表的行为另外在旁围观应天水师将士大为骇然,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流烟和楚流烟手上所持着的那柄刚刚才杀了两名应天水师将士的宝剑,只见宝剑上面犹是鲜血淋漓,一颗颗斗大的血珠子正沿着楚流烟手上的宝剑的血槽中从剑锋头上滴落了下来,毫无阻碍的滴落到了甲板上,将被桐油所漆的乌黑发亮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战舰的甲板弄得殷红一片,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楚流烟持着宝剑,眉宇间据说煞气,面如寒霜,语调冰冷的对着环观的一众将士厉声喝道这两名水师将士,不听号令,于此大敌当前之际,居然私下殴斗,实乃勇于私斗,怯于公战。此为兄弟阋墙,搅乱人心,令我军将士自乱阵脚,死有余辜,本军师于此将此二人就地正法,军中将士当以此为戒,戮力同心,一体用命,奋勇杀敌,共御外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