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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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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风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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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左顾右盼,后附在苏锦翎耳边低语一句,脸色极神秘。

  苏锦翎皱了眉。

  宫中恩将仇报落井下石极为常见,只是璇嫔有点太迫不及待了,莫不是想趁此进位?不过厌胜一事用多了也便不稀奇了。

  苏锦翎眼力虽不济,却觉得璇嫔并不是特别聪敏之人,而如妃身居深宫多年,且平日与贤妃交往也是或锋芒毕露或棉里包针,迂回曲折,绝非善类,璇嫔搞不好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上没有下旨惩治如妃,定是存了往日情面,璇嫔怎么看不清形势陷害如妃?况且风水轮流转,这几日的风云变幻难道还没看清楚吗?只要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就有翻盘的一日,到时……

  “有失宠的就有得宠的,合欢宫不行了,永宁宫倒热闹,自从昀昌围场回来,皇上已经亲自去了好几次了,赏赐也屡有颁下,现下许多宫人都愿意往那跑呢……”

  永宁宫?

  至此,苏锦翎才唇角微勾。

  皇上终于想起了那对姐妹,如此是不是要把十七年亏欠的父爱一并还上?不知那对姐妹会开心成什么样子,不知宇文依蕾的伤恢复得怎样了……

  “不过说来也怪。但凡受了圣上隆眷,哪个不高兴得欢天喜帝的?可是那两位……依薇公主依然神色淡漠,但待人还算礼貌。依蕾公主就……”秋娥咬咬嘴唇,大有不忿之意:“她不是受伤了吗?谁去看她她就撵谁,说他们是小人,拜高踩低,跟红顶白……”

  的确是宇文依蕾的脾气!

  “皇上呢?”

  “她倒是不敢撵皇上,可也不跟皇上说话,就那么背对着皇上坐着……”秋娥撇撇嘴:“奴婢是直到皇上去了永宁宫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两位公主,按理得了皇上的宠爱应该高兴才是,还摆什么架子?搞得皇上没了耐心她就好看了……”

  苏锦翎笑着摆弄束发的银簪。

  这怎么是摆架子?无非是女儿跟父亲撒娇罢了。父女之间会有什么仇恨?宇文依蕾不过是想寻找一下做女儿的感觉罢了。

  十七年……

  她叹了口气,想起自身,不禁黯然。

  秋娥虽然对被冷落的公主一无所知,可是对这位宫中红人却是打听得门清,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提及此事令她难过。

  拿梳子拢了两下那已经极其光顺的长发,眼珠一转,装作无意的提到:“都是个病,人家那边平日不来往的都踏破了门槛,姑娘病了这许多日,却也不见樊姑娘来瞧瞧。”

  苏锦翎暗笑。在大多数宫人的眼中,她独来独往,却与樊映波是比较要好的,且不说当秀女时就同仇敌忾对付那些仗势欺人的秀女,后又同在一宫,住在一处,彼此也算颇为照应,只是依樊映波那脾气,估计天塌下来,也未必有所动容,何况自雪阳宫端午过后处置了一批宫人,她就对自己更加疏远了。

  依樊映波的意思,是宇文玄苍看到宫人欺负自己方找了由头让贤妃发落了,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向宇文玄苍问起此事时,他却一脸茫然,说他根本就不记得有什么宫人欺负过她,然后又嘱咐她不要一旦出了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们被罚,定是做了错事,贤妃明察秋毫,若真有人使了手段她不会看不出……

  她松了口气,偶尔会想向樊映波言明,可后来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如今想来,竟是许久不见她了。

  “我听说尚在百莺宫时,姑娘就帮她打跑了欺负她的人,后来她故意剪断了贤妃娘娘最喜欢的花,是姑娘替她求情才免于一死。姑娘被冤枉,她不闻不问,若说是怕惹祸上身也可理解,现在姑娘沉冤得雪,又病了,多希望能有个可心的人陪着解解闷?可是她呢?姑娘就是心太善了,像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姑娘以后可不要理她,要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一心侍奉姑娘对姑娘忠贞不二呢……”

  苏锦翎听明白了,敢情这秋娥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秋娥是从粗使宫女中突然提拔上来的,大概对她以前便拒绝一些宫人的跟随有所耳闻,且见她日|比一日的好了,担心自己又重新做回洒扫丫头。

  “秋娥,你是谁调过来伺候我的?”

  秋娥正小嘴叭叭的义愤填膺,听闻此言,声音戛然而止,嘴唇咬了又咬,为难道:“除了这个问题,姑娘问什么奴婢都不敢有所隐瞒。奴婢不是对姑娘不忠心,奴婢是怕说了后,奴婢就伺候不了姑娘了……”

  看来果真不是皇上或者贤妃,似乎也不会是玄苍……

  经此一劫,她似乎能看明白一些东西了,果真是经一事长一智啊,不过她有点累了,暂时不想这些吧,而且秋娥看去并不像是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物,太多的事,自有别人去操心,她何必……

  “咦,好像是八殿下……”

  秋娥的惊异尚未落地,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

  自她移入浣珠阁修养,皇上严禁有人接近,宇文玄铮今日忽然来此,莫非是出了什么急事?

  她刚看到那个绛红色的身影,就直接见他一步逼近眼前,手一挥,秋娥就像股烟儿似的消失了。

  几日不见,他似又高了些,下巴更青了,无数的胡茬硬撅撅的立着,彻底夺去了那智慧脑门的风采。

  一改往日的调侃,神色严峻,弄得苏锦翎也跟着紧张起来。

  “镇西将军常项谋反,带领自己的二十万驻军又伙同三十万元离大军自洛城挥师南下,现已占领了沿途的二十四个郡,尽皆屠城……”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苏锦翎不禁指尖发凉。

  “现在襄王和如妃都在皇上手里,他这般举事,就不怕……”

  “有什么能比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还重要呢?”宇文玄铮冷笑。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皇上?”宇文玄铮的唇角牵出一道冷硬的纹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这么说,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她想起那个望远镜,想起皇上说如若有外敌入侵,便要她将此物亲自交到征敌大将军的手中!她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却不想竟是这么快就来了。

  “锦翎,你知道常项为什么要反吗?”

  “你刚刚也说是为了那个位子,而今他正好可以以襄王一事为借口……”

  “你果真不是钝得不可理喻。”宇文玄铮略有赞许,而后话锋一转:“可你知道襄王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如若平定这场叛乱,最终得益的会是谁?”

  苏锦翎紧锁纤眉,左思右想一番,脑中忽然蹦出个答案,惊得她当即看向宇文玄铮,却在他深如暗海的眸中将这种不可置信渐渐沉淀为肯定。

  “常项拥兵自重,屡有反意,若加以时日,定是更加羽翼丰满,所以只能趁其羽翼未丰,力行歼灭……”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但凡建功立业的臣子,但凡有半点智慧的,都应在大局得定之后或韬光养晦,或卸甲归田,而不是拥兵自重,与皇上分庭抗礼。若想要国家稳固,兵权自是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便不能怪皇上多心,因为人一旦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就难免欲望膨胀,而身居高位之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襄王,不过是个借口,也是逼常项谋反乘机歼灭的引子,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宇文玄铮眯起眼,攥紧的拳头青筋暴突,骨节尽现:“他不仅要除去常项,还要……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太子!”

  这句苏锦翎倒糊涂了,除常项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是怕太子无法继位吗?

  “锦翎,你知道你此番能从天牢死里逃生是得了谁的救助?宇文玄苍又是如何能这般迅速的回归朝堂?”

  苏锦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是不敢想。那个人……果真是那个人吗?可是为什么?值得吗?

  “六哥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明明知道若是他一出手定是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引向自己,可是他依旧做了,而且他亦清楚,没了襄王,皇上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皇上为什么要对付清宁王?”

  宇文玄铮苦笑:“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你会允许自己的臣子哪怕是儿子比你更受拥戴吗?太子被废,皇上就是想看看谁会跳出来觊觎此位。数日前,襄王还炙手可热,那一刻谁敢阻他,谁便会被认定是觊觎大宝者。六哥看得很清楚,可是一些老臣不清楚,还有一些别有用心者故意把六哥推到风口浪尖上。六哥虽称病推辞,可是你遭陷入狱,他再也病不得了。况且,这场废太子风波已让皇上对他生了戒心,如今见他又洞察一切且顺了自己的意顺利除了襄王,以后……”

  他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目光深远:“六哥什么都知道,他不怕被仇恨追杀,不怕成为皇上的棋子,也不怕皇上将下一个目标对准他,他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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