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所谓大义
望月感激的对风火和言鸣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在那些人听来都是谎言,他们早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叛徒,因为只要揪出这个所谓的叛徒,这帮人就又可以活在虚假的安稳之中。
那王爵赤耳魔灵见众人又因言鸣和风火的话语而有些动摇,便又说道:“夜叉就算真有三头六臂,想独自从宸极宫内的地牢逃脱也绝不可能,而且据说封印是从外面被破坏的,除非他在宫内有内应,否则怎么可能?能在宫中自由行走,又有能力破坏如此强大的封印的人寥寥无几,不是他望月,你们说会是谁?”
“这个,难道是……”
“不会吧。”
这一次下面的人都不敢说话了,因为如果不是望月,那就有可能是欧阳红叶,石妖言鸣,豹妖风火,甚至两位长老都有一定的嫌疑,这样的话谁又敢说出口。
望月即使平日里总爱冲动,经常没个正经,也听得出赤耳魔灵这一席话有多深的含义,若是他坚决否认放出夜叉的是自己,那么红叶,甚至勇大人就都要成为被众人所怀疑的对象,若是他承认是自己放了夜叉,那他就成为了背叛王城投靠青云的罪大恶极的叛徒,他狠自己总不爱思考,现在竟憋不出半个主意来。
“我还听说当时在隐松,望月让随行的几个战士留守洞口,只身一人进入城主的山洞,这难道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那赤耳魔灵见望月哑口无言,便更加咄咄逼人,“他们串通一气,让夜叉假装被俘,再潜伏进宫中趁夜偷袭妖王狐,真是一步好棋!”
欧阳勇已经沉不住气了,众人这样下去是非要逼迫望月认了这些控诉不可,他必须为他辩白几句,刚要开口望月的声音却响起了。
“好吧!人是我放的!”
望月的这一句又引起下面那些人的轩然大波,整个天权殿瞬间沸腾了,议论声似乎随时要把宫顶掀开。
“但是……”望月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压住下面那些人继续说道,“但是我并没投靠什么青云,也没有和那夜叉串通,我只是后悔没在隐松杀了害死我兄弟听月的那伙人的同党,另外这怪物还曾逼死了我的好友石槊!所以我才趁夜里潜进地牢想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没想到却失了手,非但没达成我愿,还让那怪物逃了出去偷袭了妖王狐,这全都是我的一己私欲造成的,要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吧!”
望月压住自己心头的愤怒和委屈,他可以背负失手放走夜叉的罪名,但绝不能接受成为别人口中投靠青云的叛徒,所以干脆出此下策。
“虽然说他投靠青云没有证据,但既然他自己承认是他放走夜叉导致妖王狐受到重伤,那就请二位长老定夺后秉公处置吧!”赤耳魔灵难掩自己嘴角一抹奸笑。
狮王诚和风火对望月投来失望的目光,那目光如根根钢针般刺入望月的胸膛,但所有的委屈,此刻的他必须承受,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为了不让欧阳红叶和勇大人陷入不必要的怀疑。
欧阳勇心中虽明白望月是被冤枉的,但却欣慰于望月如此理智的处理方式,这是他平日里不曾显露的智慧,至少暂时化解了那些企图给他灌上叛徒之名的人的阴谋,其他的则都可以从长计议,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便对下面的人说道:“好吧,来人将望月押入地牢,等待我们商议后再行处置。”
说着下面便上来两个士兵,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望月从天权殿上押了下去。王侯和贵族见事情暂时有了结果,也就纷纷向两位长老告退了。欧阳勇也没和狮王诚再做交谈,而是以回宫休息为由和荆棘一起离开了,他必须赶快见到欧阳红叶,与他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欧阳红叶刚一醒来就惦记着去看看欧阳小冷的情况,可还未走出屋子就有手下来传话说勇大人急召他过去有事相谈,他略梳洗整理了一番就跟着来到勇大人的居所。往常才一到屋外就闻得到扑鼻的茶香,可今天却不然,绕过屏风勇大人正坐在罗汉床上,满面愁容地轻磕着手中的烟斗。
“红叶你来的正好。”一见欧阳红叶进来,欧阳勇便急切地说。
“出了什么事?”
欧阳勇将望月如何被王侯及贵族们步步相逼,又如何忍辱负重扛下是他失手放走夜叉的罪名一事的来龙去脉向欧阳红叶道来,还未等说完,欧阳红叶已是咬唇锁眉,本因为治疗欧阳小冷而大量消耗妖力所致的疲惫竟荡然无存,整个人因愤怒而彻底精神起来。
他比欧阳勇更了解望月的性格,表面上放浪不羁,骨子里却是何等刚烈,把像望月这样向往自由的灵魂囚禁在狭小又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一定会将他逼疯的,所以他必须赶紧想出个法子把他放出来。
“小冷的情况如何了?”欧阳红叶稍稍平息了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就又惦念起欧阳小冷来。
“虽然还未醒来,但看着没有先前那么痛苦了。”
前天夜里正是欧阳红叶第一个发现了被夜叉所伤的欧阳小冷,每天晚上欧阳小冷总会在玉衡殿中庭院里的那棵梅花树下站一会儿,那天也是一样,毫无征兆的就突然窜出个黑影,只一下就将手中的矛刺入小冷的胸膛,小冷往后退了两步,唤出神冰将那矛斩断,然后带着不断失血的伤口,强忍着剧痛与那黑影搏斗起来。
月光之下,那黑影是何其的恐怖,青面獠牙,瞳孔全白,如野兽般凶猛。欧阳小冷看清那正是被他们关起来的夜叉,他的意识因重伤失血而逐渐模糊,紧握宝剑的手也开始变得软弱无力,但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绝不能在今夜就这样死去。
夜叉显然并不想与他过多交手,其实开始的那次攻击没有要了欧阳小冷的性命,他的整个计划就应宣告失败,他不能再耽搁更多的时间,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夺取妖王之冠的任务,思来想去攻击就变得有些漫不经心。欧阳小冷倒是抓住了机会,对着天空使出一招风动叶舞,无数如叶子的银色火焰向天空射去又如同流星般陨落,过去他从没想过欧阳红叶教给他的这一招除了可以制敌,关键时刻还能呼救。
夜叉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人赶到这里,便彻底放弃了他先前的计划,转而火速逃离了玉衡殿。一见他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欧阳小冷就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他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了黑暗的无底洞,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却什么也握不住,只好任由自己向下沉去。说实话,他并不惧怕死亡,他只是不甘心,他的父母之仇还未报,他的王城还未恢复繁荣,他……还未来得及与夏秋告别。
不知不觉间,欧阳小冷的双脚总算是落了地,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永川的花语西餐厅里,还是去年生日时的场景,夏秋隔着烛光坐在对面,笑着为他唱着生日快乐的歌曲,让他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扬起来。
如果留在这里,一定是满满的幸福,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就停留于此,因为她还在等他,若是他不回去,她一定会伤心落泪。
“我还是走了。”他笑着对她说,脸上是只对他才有的温柔。
她并不说话,只是依旧眼含笑意地望着他,从她的目光中他找到了一道光芒,那光芒虽不耀眼却温暖,顺着那光他慢慢找到了回去原来世界的方向。
当欧阳红叶发觉欧阳小冷对着天空发出的风动叶舞,他便立即往玉衡殿中赶去,心中预感到小冷一定出了什么事。通往庭院的一路,地上躺着几个玉衡殿内的妖仆,他一摸都早断了气。待他来到庭院中的时候,就看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欧阳小冷,他的身体也因短时间内失血过度而冰凉冰凉的。
欧阳红叶心里一沉,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变得有些束手无策,但他很快的恢复了镇静,他必须救活他,他不允许欧阳雪夜和然素素的儿子就这样死去,更何况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便往屋子里跑去,这时望月和荆棘也赶了过来帮了他一把。房间门一关上,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在为欧阳小冷疗伤上了,他毫不吝啬地将妖力输入他的体内,即使耗尽也在所不辞。待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他也丢了半条命,又怎会晓得就在自己修养的短短时间内王城生出这些变故。
他必须重整旗鼓,并开始从长计议关于望月被陷害的整件事,宸极宫内的地牢这么多年来也可谓是万无一失了,想这么轻易地逃出去定是宫中有人协助。
听勇大人复述天权殿上众人与望月对峙的细节时,有个人的表现尤为引起欧阳红叶的怀疑,那就是王爵赤耳魔灵,但怀疑不能当做证据,而且赤耳魔灵并不能自由出入宸极宫,所以不太可能是他亲手放了夜叉,那么又会是谁呢?他猜测说不定望月自己会有些想法,虽然身体仍旧虚弱,但想到这儿他还是径直来到宫中地牢。
地牢守卫对望月还算客气,毕竟不管怎么说望月也是位王侯,他被单独关在一间所谓最宽敞的牢房中,说宽敞,也不过是一丈来见方。地牢里又阴又潮,欧阳红叶来时,他正席地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酣,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听见动静,他睁开一只眼睛伸了个懒腰说:“你来了,红叶。”
欧阳红叶摇了摇头说:“苦了你了!”
望月满不在乎地一笑,又恢复了平日里轻松的语气,问:“咳,算不了什么,我周游各地的时候,还不是经常风餐露宿!我又没做亏心事,你看,照样能睡得着觉!”
他越是这样,越发让欧阳红叶感到心酸,但此刻也只能陪他说笑:“嗯,嗯!”
望月吧唧吧唧嘴问:“好兄弟,有没有给我带点什么喝的?”
欧阳红叶点点头,由怀里掏出望月常带在身上的那只银质酒壶,递进牢房内。望月一把接过,眼里充满感激,心想:都说知音难觅,知己难求,为了像红叶这样的知己,自己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看见望月心情还算平稳,欧阳红叶也就放下心来,他因为身体仍很虚弱,所以没什么力气说话,两人就这样隔着围栏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