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胜利的代价
夏秋在黑鹤身后目睹着他向羽鹤仙人发出致命攻击的一幕，她愣在原地，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自己的光之羽箭明明已经穿过了那怪物的左侧胸膛，可为何没能将他杀死呢？！难道是天神乾宿骗了他们？！
从羽鹤仙人口中吐出的鲜血溅在黑鹤的脸上，黑鹤自己身上明明也受了伤，但他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露出邪恶笑容说道：“这就是你要得了结吗？看来笑到最后的一个始终是我！你再次拼上性命去保护你想保护的那个人类，只可惜到最后你什么也保护不了，不过是让自己再品尝一次死亡的滋味儿而已！”
“以你那短浅的目光又怎能看到最后的结局究竟如何？！”羽鹤仙人反问他。他的目光直直与他的相对，毫不闪躲，强忍腹部传来的剧痛向前迈出一步，任凭黑鹤的戟将自己完全穿透，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以限制他的行动，然后对夏秋说，“还等什么？！他的心脏可能在右边，快！”
夏秋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试了几次才幻化出第二支光之羽箭，她将箭在弓上搭好，却无法完成最后的发箭动作。她知道自己在浪费羽鹤仙人以生命为她创造出的机会，可却又无能无力。
“我该怎么办？！”她像是在问羽鹤仙人，其实却是在问她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冒然将箭射出，光之羽箭很可能会穿过黑鹤，并对羽鹤仙人造成又一次的伤害。
“放箭！”羽鹤仙人催促道。
她胡乱地放出一箭，可这一箭却射偏了，当它直插进旁边的一棵树上后，便砰地一下消失不见。
现在，光之羽箭只剩下最后一支。她知道自己已没有犹豫的机会。边重新回忆起欧阳雪夜交给自己的射箭动作，边再次瞄准了黑鹤。
黑鹤想以戟将羽鹤仙人顶开，但羽鹤仙人的手却像是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无论他如何伤害他，都无法让羽鹤仙人将双手从他身上放下。他听见身后弓弦颤动所发出的声音，光之羽箭带起一阵风呼啸着向他而来。
在这最后一支光之羽箭上，承载着夏秋和羽鹤仙人的全部希望。黑鹤依然想要挣脱，却没有得逞，只得任由那带着一道金色光芒的箭穿透自己的右侧胸膛。
“啊！瞧你们做了什么？！青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们的世界终将覆灭！”黑鹤大喊大叫着。
他握着戟的手突然抓空，与此同时身体内的岩浆开始向外喷涌，他也跟着燃烧和融化。无论多么心有不甘，最终他站着的位置只剩下一些火山灰，一阵风吹过后，它们也跟着消散。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武器，当插入羽鹤仙人腹部的戟不见后，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夏秋三两步冲过去并用力将他的身体抱住。
她哽咽着伸手按住他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说：“再坚持一下，我们回镜花村，皖长老会治好您的伤的！”
被纵横的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羽鹤仙人疲惫地微笑起来，他抬起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问：“我们成功了！是不是？”
“嗯！”她拼命地点着头应道。
“太好了，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
他长吁一口气，手臂无力地向下垂去，等他再次想将它抬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开始变得透明。他想起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他在这个世界中的死亡就意味着消失，他并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会怎样，现在也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问题。他只是想止住夏秋为他流下的泪水，却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
夏秋努力想抱紧他，但却根本不能阻止他的消失，很快地，在她手臂中环绕的便只剩下空气。
镜花村里，欧阳雪夜和非常道等人带领着无量行者和亡魂们，与镜花村的村民们一起将白蝙蝠打得个落花流水。但那些怪物恐怕是因为受到黑鹤命令的缘故，数量只剩下百十来个的时候也坚决不放弃抵抗。
可就在突然间，剩下的白蝙蝠们就不再战斗了，它们几乎同时丢掉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欧阳雪夜等人正觉得奇怪，却发现这些怪物们的身体开始不明原因地发生自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它们就连同地上那些白蝙蝠的尸体一起烧成灰烬了。
“看来，夏秋他们得手了！利用坤之境召唤出这些怪物的黑鹤一死，它们也就跟着消失了！”非常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宝剑说。
刚才他的宝剑上还因与白蝙蝠的战斗沾满了它们身体中黑色的粘稠液体，而现在随着它们本体的消失，他宝剑上的污渍也不见了，在阳光底下，它又重新恢复了光芒。
“看，是夏秋！”玉蝉指向空中喊道。
不远处小梨白正驮着夏秋向他们飞来，但坐在它背上的她看起来却不太对劲儿。她目光呆滞，脸上除了未干的泪痕外，没有任何表情，双手也无法抓紧小梨白脖子后面的鬃毛，而是无力地垂在两边。若不是小梨白故意把飞行速度放慢，她恐怕早就跌下去了。
“她看起来不太对劲儿！羽鹤仙人怎么不见了？”一个村民向身边的欧阳雪夜问。
小梨白稳稳地降落在欧阳雪夜等人面前，夏秋木然地由它背上翻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欧阳雪夜已经猜到夏秋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羽鹤仙人发生了什么不测，于是转身对仍想要向她询问情况的那些村民们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地安静下来，静静地向四周散开，为她留出一些空间。
他又走得离她更近一些，而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她身体里的力量早就被无尽的痛苦抽干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镜花村的，这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欧阳雪夜如同一个父亲那样，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并以此来给她一些力量。过了一会儿，她才感觉略微恢复了些，抬起头望向欧阳雪夜的刹那，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消失了！都怪我一直在犹豫，都怪我……”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些话，看得出情绪已经崩溃。
“嘘……我知道你尽力了！”欧阳雪夜安慰她道。
小墨不知何时从晶石坊的密室里走了出来，她穿过人群，奔到夏秋的跟前问：“夏秋姐姐，大哥哥呢？！大哥哥他怎么不见了？！”
夏秋转向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两个人一起放声大哭起来，直到喉咙已经沙哑，身体中最后的一点儿能量也都耗尽为止。
非常道和欧阳雪夜他们无法在魂离之境久留，他们离开无量天界，并帮助镜花村与黑鹤战斗已经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尽管皖长老想要挽留他们在村庄里稍作休整，但还是被非常道婉言谢绝了。
“我们已经把来这里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是时候离开了，我的朋友！”非常道握住皖长老的手说。
皖长老从未想过无量天界之主会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他激动地说：“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镜花村能够幸免于难，不至于被那些白蝙蝠摧毁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不必客气，魂离之境与无量天界本就向连，更何况黑鹤和他手下的白蝙蝠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非常道微笑着回应他道，然后向着身边的无忧圣童点了下头。
“该走了，大家到码头集合准备登船！”无忧圣童开始提醒起四周来自无量天界的同伴儿们。
虽然就这样离开夏秋，让欧阳雪夜有些放心不下，但作为无量天界的一员，又是紫荆岛的岛主，他也不得不听从无量天界之主非常道的安排。
在与夏秋告别时，他最后说道：“顺利除掉黑鹤是种好预兆，小冷很可能也已将你的身体夺回，你重回原本的世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不要难过，在魂离之境的消失未必就意味着死亡，我有种预感，羽鹤仙人很可能还活着！”
夏秋的喉咙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先前她以为离开无量天界就不会再与欧阳雪夜他们见面了，却没想到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样想着，就让她觉得或许真的如欧阳雪夜所说，她和羽鹤仙人说不定也能再次重逢。
得知羽鹤仙人消失的消息后，大福也感到十分悲伤，这一次他能够和哥哥大头一起同回无量天界多亏了羽鹤仙人的出手相救。他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对他表示感谢，不免觉得遗憾。
夏秋和玉蝉，大头，还有无忧圣童等人拥抱，道别，目送他们和欧阳雪夜一起往码头的方向渐行渐远，到这一刻为止，她在魂离之境中应该做的事都已完成。此时的她，身心被忧伤和疲惫充斥着，依靠着小梨白才勉强走向村庄内的居所。
一路上，不断有村民匆匆忙忙地从她面前跑过，他们有的在忙着将伤员送往医馆，有的则在清理因战斗而变得狼藉的地面，看见她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
但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她却完全听不清楚，只有机械式地摇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居所门前，她推开房门，径直走到床边，就重重地倒了下去。
闭上眼后，大脑中却重复着羽鹤仙人消失前的画面，他大声呼喊着的那句“放箭！”在她头顶盘旋。变化回小巧形态的小梨白也跳到床上来，用自己的小脑袋贴着她的脸，并以此来给她送上一些温暖。
“我们都该睡一会儿了，是不是？”夏秋轻轻地问小梨白。
它用鼻尖儿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像是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