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饮鸩止渴
“大司马,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是让皇帝饮鸩止渴,”莫离声音中带着责备,又悄悄踢了周泽一脚,
周泽连着被踢了两脚,有些清醒过來,讪笑的看着萧昊天,“大哥,我,我是一时急糊涂了,”
如果萧昊天的眼睛原來是一池死水,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内里的光线,但是现在如同一口寒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周泽,直看得周泽后背阵阵发毛,
殿内一片寂静,静的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萧昊天沉重的呼吸,周泽激烈的心跳,还有不远处烛火爆花声,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萧昊天嘴角不露痕迹地挑了一挑,平静地说道:“周泽,你说,你在哪里见过凌丫头,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谎,沒用的,我与你认识数十载,岂会识不出你话里的真假,”
周泽被萧昊天一番话给说的心惊胆战,心中只一个念头,自己是永远逃不开萧昊天的五指山的,
莫离此时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怒其不争的看了周泽一眼,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让他说话添乱了,“皇上,凌皇后确实回來了,臣和大司马在二月十八庙会时都远远的见过她一面,因为不够确定,所以一直沒敢禀告你,”
萧昊天听了莫离的话,知道凌东舞是百分之百的回來了,一时心神荡漾,嘴里又溢出一丝血,
莫离和周泽见了齐齐惊呼,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臣最近一直在四处寻访凌皇后的下落,刚刚有点眉目,她所居住的地方,离京城甚远,您只有身体好起來了,才能去见她啊,”莫离现在只想让萧昊天快点好起來,
萧昊天何其聪明,了然一笑,“丞相,你的心意朕明白,你放心,朕会好起來,三日后,朕要见到凌丫头,”
想到凌东舞回來了,萧昊天激动的心情简直难以抑制,仿佛一座活跃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了,
他在一瞬间不再是病床上奄奄一息躺着等死的人,他早已康复,他早已健壮如牛,而且,正是一个男人最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京城的花树已经全部发芽了,绿成一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空气仿佛都变成了香喷喷的味道,大街上熙來攘往,热热闹闹,春天的暖意从白云的缝隙里渗出來,
萧熠飞和凌东舞拉着手走在大街上,凌东舞此时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萧熠飞怀孕也有两个多月,两人本应该躲在深宅大院里养着,可是这春天的阳光实在太过灿烂,勾引着她们,如果不出了來走走,感觉都是一种罪过,
看着前面聚了很多人,萧熠飞和凌东舞好奇的凑过去,一个面人摊子,吸引了好些人,老年艺人手艺高超,灵巧的手指令人眼花缭乱地翻飞着,捏,切,点,刻,一个个色彩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脱手而成,有民间故事里传说的人物,有财神,有门神,最令人惊奇的是,还能为顾客现场塑像,衣饰体态惟妙惟肖,眉眼虽然算不得十分逼真,但也是有几分相像,
凌东舞看着这个艺人,想起多年自己刚來这个世界,在乌口城,也有个艺人可以用糖浆为顾客塑像,自己为了买一个香糖,向萧昊天要银子还哭了一鼻子,如今……
她想到这里,不由轻叹,真是世事多变,物是人非啊,
萧熠飞听见凌东舞的叹息,知道她有可能是触景生情,拉着她嘻嘻笑着往前面走去,凌东舞看着路两边的郁郁葱葱,逐渐有了繁茂的花苞,马上就要开出繁盛的花朵,心里不由一松,
世界太大,她太渺小,能有这一方天地让自己栖息,远比漫漫跋涉或者勾心斗角要好,她和萧熠飞正好作伴,疲惫时身边有个依靠的肩膀,想到这里,她对萧熠飞笑了一下,
道路两边的人大多是认识萧熠飞的,见他和娘子情投意合,说说笑笑,都感叹他们的感情好,又是这么出彩登对的一双璧人,
萧昊天这日从早晨起來就是激动的,兴奋的,喜形于色的,因为心中有了希望,他的病在这三天里,如同奇迹一般的好了,
掌控了天下的一切之后,要的不再是掌控,而是彻底的放松,可是,如果沒有凌东舞,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如果沒有情投意合之人,何來真正的云淡风轻,享受生活,
因此,他更加迫切地,希望马上见到凌东舞,希望马上得回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岁月,
常海全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的兴致勃勃,他今天连龙袍都沒有穿,只是穿着一套普通的衣服,但是比穿龙袍还要讲究,亲自整理,对着铜镜看了又看,仿佛是那些游园的书生,要去邂逅某家的小姐,
周泽一走进勤政殿,就看见了萧昊天今时不同往日的精神,他是那样期待,那样欣喜,
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莫离不让他把凌东舞的消息告诉萧昊天,如此的模样的萧昊天,如果知道凌东舞另嫁他人,并且有了别人的孩子,会怎么样,
人最怕的不是永远失去,而是失去之后,又再次拥有,然后,谁还能舍弃呢,
如果要舍弃,岂不是把心彻底割开,
“周泽,咱们走吧,”萧昊天此时急切的心情,就如这一生从來从來不曾尝过情爱滋味的惨绿少年,马上要去见自己暗恋的女孩,
他萧昊天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甚至沒注意到周泽从一见屋就开始难看的脸色,
“走啊,怎么了,”萧昊天见周泽不肯挪步,回头看着他,
慢慢的,他脸上的喜悦消退,变成平静无波,声音中带着艰涩,“周泽,凌丫头是不是出了事情,她怎么了,是残废了,是傻了,还是生了什么怪病,”
萧昊天从周泽的神情中已经看出不好的苗头,他也开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沒有,”周泽闷闷的摇摇头,
“那她是怎么了,”萧昊天的语气有些急躁起來,
“大哥,我说出來,你可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