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的力度
皇帝扶着黄罘的手从廊下走出来,大手重重一抚,脸上是少有的激动:“黄罘啊,你说要是朕的天禧大军各个都和小夏手里带出来的这样,还有何惧?”
黄罘可不敢迎着这个话头,他微微的笑着:“人各有所专,小夏先生曾说过,有些东西互有相通,但有些东西却是不可替代。圣上,您想想,张老大人,还有陈文斐大将军,他们治下的军队也是勇猛之师啊,这都是圣上您识人有方,用人睿智啊。”
皇帝点点头:“是啊,他们都是经历过多少次血雨腥风,才能成为天禧之栋梁。”他抬步向右边的屋子走去,“走,瞧瞧去,有啥不一样的,朕瞧着裴宁的脸色都变了……”
太医院最近的热闹情况是从未见过的,连带着都惊了宫里的贵人们。在有心人的打听之下,各宫的主子都听说了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正在研究疑难杂症,讨论得一时忘形了而已。再深些探寻,则是得知现在太医院快赶上屠宰场了,活鸡活兔甚至活鱼都被那些平常稳当的似磐石一般的太医们给“千刀万剐”了……搞得那些个平时没事有事召唤太医、医女折腾的贵人们都默默的消停了下来,倒是省心的很。
回宫晚朝的圣上在给众们臣子们安排了新的事务之后,回到了东厢书房,并着天机阁主两个老头,慢慢的喝着茶,听黄罘在一旁说着最近的八卦,笑意一直未减。
“丫头可真够能折腾的。”天机阁主落下一枚白子,他停顿了一下,“那孩子找到了。”
皇帝目光闪闪,并没有接话。他轻叹了一声:“他只要好好活着便罢了。”天机阁主又执起一子:“您不想见见么?”
皇帝摇摇头:“怕是他也不能轻易离开那处吧……”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感叹了一声:“作为一个步入暮年的父亲,唯一的心愿就只是愿孩子们都好好的罢了。”
天机阁主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想了一下又说道:“可惜轩弟了。”
皇帝将手里的黑子放了回去,他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声音淡淡:“当年轩王妃生的可是双生子……”
天机阁主手中白子一松,掉在棋盘上发出脆响:“什么?!”
再扯回暗部这边。裴宁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年纪和体力不成正比”这个事实的。只可惜,在攀爬东山侧岭的时候被夏珞的行为扎心了。他没法使用内家功,在这个有些光滑的崖壁上光使用绳索和抓索有些吃力,扭过头去瞧着夏珞跟个猴子似的,在崖壁上扣着石缝,抓索和绳子让她使得那叫一个溜,很快就超了他一个半身了。刚刚负重跑过来的双腿微微有些发酸,他抬头瞧瞧上面一眼望不头的崖顶,头一次有了退缩之意。
“裴大人?借力使力啊。”夏珞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裴宁有些不解,他抬头向夏珞看去,只见夏珞左脚在崖顶垂下来的绳索上绕了个活圈,右手将抓索甩到了一处突、起的石块上,然后她右脚一蹬,便又向上窜了几分。
裴宁了然,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学着夏珞的样子向上爬去,甚至爬出了自己的风格,在一处没有着力点的石壁处,他竟然只用抓索扣住了一条窄窄的石缝固定在了那里,然后借着绳子的荡力把自己甩上了崖顶……
当他爬上崖顶从暗卫手里接过金色袖标时,却发现夏珞冲他挥挥手之后,便和四、五个红部的人向山下跑下去了。而自己蓝部的人只有少少的两、三个人跟在后面,他向下探去,只见红部剩下的几人配合着相互借力,竟然很快的向上面爬过来,而蓝部的那些人还在半空中挣扎着,丝毫没有动脑求助的意思,裴宁觉得牙都疼起来了。
还能说些什么?这比赛的战果一边倒了。来帮皇帝看结果的黄公公,欢快的甩着拂尘蹲坐在廊下的石台上:“到时辰了,啥结果啊。”
裴宁环着手臂,瞧着红部的人,只有两人被彩粉弹丸击中,而且是不重要的部份,丝毫不影响战力,其他人均是在香灭之前回到了营地,而蓝部呢,中弹五人,头部、胸部、腹部……还有一个中在不可描述部分,甚至到了现在还有两个没回来的。裴宁抚着额头,觉得这会儿连头都疼了起来。夏珞带着雾白,让队员们学习自己和雾白相互按摩的手法,放松着肌肉,以免明天遭罪。
裴宁苦笑一下,叫了两个暗卫去找找没回来的,然后他也不计形象坐在石阶上,很是随意的用双肘撑住自己:“黄公公,您瞧瞧,裴宁今天算是丢大人了。认罚!认罚!”
“哄!”红部这边笑开了花。夏珞拍拍手,大家立即收了声,黄罘瞧着这景儿,目光闪了闪。夏珞站在裴宁面前开了口:“我把人给你带出来了,怎么分配,怎么用,我就不管了。我只给裴大人一个建议。”她伸出手,展开手指,然后慢慢攥紧成拳:“了解?”
裴宁严肃起来,一个弹跳站起来,拱手向夏珞行了一礼:“裴宁,明白。”
皇宫东厢。黄罘给皇帝添了些热茶:“圣上,老奴斗胆一问,小夏先生,这是嘛意思?”他学着夏珞的动作,带着笑意询问。
皇帝斜眼瞧了一下:“嗯,丫头这是告诉他,这些人啊要让裴宁调理成拿出去各有各的用,收回来可以拧成一个团。”黄罘恍然:“哦。还别说,小夏先生带的那队真真是这个。”他翘着兰花指比了个顶好的手势。
皇帝收回目光,想着黄罘的那个动作,嗯,这丫头估计着也是作给皇帝看的,多大多强的力量也要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不是么?思到此,皇帝突然无比庆幸,这丫头是天禧国的臣民,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把她和绍亭的婚事提一提?
皇帝笑了一下,这都想哪儿去了,他转念想起一事:“不是说有赏罚么?都是赏的什么,罚的什么?”
黄罘扑哧一下乐出了声:“圣上,恕老奴无状,小夏先生和裴大人的赏是红部胜利的暗卫们成为小组教官,蓝部胜利的做副教官,然后自行按个人喜好选队。”皇帝也乐:“这也算赏?”
黄罘笑的直抖:“可不就算,他们高兴着呢。圣上您看那暗卫营就是您的刀,您的剑;金银又用不着,官职又不能用,反倒是提升技艺成为最厉害的那个最让他们动心。”
皇帝并没有否认,他示意黄罘继续,黄罘轻咳了一下,似是要提起皇帝的兴致,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这罚么……小夏先生管裴宁要了具无主的尸首,明天在授业堂给太医们现场操作一下。”
皇帝疑惑的嗯了一声,黄罘用拂尘挡住了嘴角的笑意:“叫今天输的那些个暗卫明天近处观瞧,并描述心得体会。”
皇帝笑的直拍桌子,黄罘又接着爆料:“然后,我听着小夏先生私下里让雾白去和厨娘说明天吃烧肉……”
哈哈哈哈哈。皇帝的笑声传出窗外,执守的侍卫们也颇觉轻松几分。
裴宁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一晚上不休不眼地跑了几个义庄,终于翻着一具无主的还算新鲜的尸首,也不假他人之手,就这么扛了回来。
金太医接到信儿后很是兴奋,最近太医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野猫都不来了,就怕被那些入了迷的太医们逮住,就落不着什么好下场了。听说有大义者捐了尸首,小夏先生又是亲自掌刀,这个机会绝对、不可以、放过!
天亮了,夏珞让人支起了棚子,输了的暗卫们被简单化了妆,装作宫人们守在一旁,那具白花花的尸体被夏珞清洗之后,铺上了白麻布单子,正安静的躺在中央。闻讯而来的太医、医正等人双眼冒着蓝光就来了,那热烈的眼神生生让夏珞打了个激灵。
说起来,暗卫们生杀之事也是经历了很多的,可是按夏珞这个整法,估计没几个人见过。夏珞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也就不等了。她一面操作一面教授,利索的一刀过去,皮肤完美的绽开,夏珞一层层的分离着,直到皮下的脂肪层,黄白相间的脂脂从刀锋处迸出,露出了筋膜,再下刀,粉白色的肌肉也被划开……等夏珞破腹之后,暗红色的肝,墨绿色的胆囊,一节节红白相间的肠子……直入眼帘。有些上了年纪的太医和主外伤的医正等人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甚至还凑近了些观瞧。只可怜那些化了妆的暗卫们,熬了一夜,又近观着如此情景,本就又饿又累,闻着不算太好的味道,简直是惨绝人寰。
这惩罚的力度也太大了吧。
心中哀嚎遍野的暗卫们终于熬到了午休时间,夏珞这边也告一段落,她把注意事项又交待了一遍,并让金太医叫了夏毅来进一步处理尸首,便招呼着人离开了。
好容易回了暗卫营,雾白一脸坏笑的捧着两碗白饭迎了上来:“教官,洗漱一下吃饭了。”夏珞点点头,抚了一下饿的咕咕叫的胃。简单换洗了一下,坐在了饭桌旁,雾白扯着她又往窗口旁边挪了挪,然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屋里的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夏珞捧了碗大口的吃着。呵了个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