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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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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凡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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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天使?”

  杂草丛生的荒野,锈痕斑斑的血迹;冷风飘荡开利刃上的灰烬,寒芒倒映出盔甲上的热息。

  “不。

  我,自古以来就不是。”

  “你……能拯救我吗……”

  血水枕红了发丝,少年努力地挤出最后一口气。

  “不。

  我,无法拯救任何人。”

  “为什么……出现在我眼前?”

  泪光在发黑的眼眶中闪烁,故乡的蕨草在风中摇曳。

  “因为……

  你,还没做出选择。

  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的选择是……”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头疼欲裂让他低声呻吟,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听见歌莉娅那声伴着空洞无情的问候。透过通红的眼眶,茶树只看到了一所阴暗潮湿的房间,自己被一堆麻布或者其他各式各样的绳索粽子一样捆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伤痕累累低头不语的男人,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抱膝而坐精神萎靡脸色蜡黄的女人。

  “醒了吗?”

  刘博的笑容很僵硬,就像在抽搐般:

  “我叫刘博,她是陈贝贝,你是……”

  “是你干的吧!”

  没让刘博说完,陈贝贝发疯似的张牙舞爪地扑向茶树,那神色堪比披头散发的地狱恶鬼,看得出她在这里的经历不会比刘博好,她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如果此刻刘博不拦住,把茶树大卸八块也毫不意外。

  “陈小姐!别,不要这样!我们先弄清楚事件的真相好吗?他已经跑不掉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先让我问几句话把整件事捋一捋好让我们从这里出去好不好?”

  紧抱着陈贝贝那形销骨立丝毫感觉不到生气的躯体,任由她在怀中如受惊的猫儿般嚎哭乱抓,刘博无奈地转向茶树:

  “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不着急回答,茶树抬了抬眼睛凝神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平静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面那张蘸了茶渍的老照片上——上面没有陈贝贝,也没有刘博,而是一个甜甜地笑着的陌生女孩:

  “在自认为确凿的证据下一切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我叫茶树,问一些你们觉得可以真正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问题吧。”

  “好吧,茶树,第一个问题:你曾经跟这位陈小姐私下见过面吗?”

  似乎刚才的暴走只是一个回光返照,片刻的挣扎后陈贝贝便无力地倒在他的怀抱中。

  “没有。”

  “你这个骗子!是你杀了她对吧!你杀了刘婷!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你用那把骨刀把她剁成了碎片,我就知道那个是凶器!然后你用邪术把我们都困在这里,你想把我们这些见过你的都给杀掉!”

  陈贝贝再一次竭斯底里,那一刻她的表情是那么狰狞,仿佛真的要把茶树活生生地撕碎,那种疯狂的巨力让刘博一个强壮的男人也暗暗心惊,好不容易才把她按在身前隔开了她。

  “可是她却能把你清晰地描述进口供里:你告诉了她埋尸地点,你还记得吗?或者说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

  撒谎说明一个人想掩饰什么,如果结合那时的推理,恐怕这个茶树十之八九就是杀人凶手了;既然他撒了谎他就会努力想再一次掩饰自己,他会用一个虚情假意的表情来圆谎,例如说“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这种话。

  “我没有见过她,我也不知道什么埋尸地点,无论你信不信,我只为解决这里的‘异常’而来。”

  茶树依然否认,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博的双眼。

  否认了最直接的证据,这是刘博没想到的:

  什么样的犯人在面对如山的铁证还能矢口否认?一种是不承认就不会被发现的心态使然。但这种终究只是心理安慰而已,不认罪并不代表不能定罪,也是一种称为自欺欺人的最愚蠢的心态。既然他撒了谎,坚持这个谎言比圆谎更加让他难堪——给了他一个台阶却不下对于一个竭尽全力摆脱罪名的人来说并不合理。

  另一种是没必要承认的高智商犯人;因为他确信只要熬过了这一刻的苦难所有证据都会烟消云散,前提是他具有那个消灭证据的能力。就现在的条件看来,恐怕这个少年更趋向于这一种:证据和犯人都是相对于现在这里的三个人而言,只要消灭了这里的我和陈贝贝,在外面的世界根本不会有人指认他,案件也只是一宗无头案……

  刘博是一个优秀的刑警,短短瞬间他想到了近十种方案,他的推理能力无可挑剔,可是现在的他却有点迷惘:

  我应该怎么办……真是讽刺,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竟是一个要害自己的凶手……

  灵光就像熊孩子砸过来的软糖,敲在脑袋上一刹那的愠色后却使人明晰:

  等等……救他……

  为什么救他?因为他在破坏这里的无脸人,他让我看到了希望……问题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倘若是他创造出这些东西……

  处理“失去了用途的垃圾”,但因为这些“危险品”他却差点失去了生命?

  假如……这只是一个假设:他说的是实话。那就是指,这之前陈贝贝遇见的少年和现在这个茶树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陈贝贝的神色可以知道显然那个黑衣少年和茶树的外貌一模一样,或者说为了嫁祸给茶树有人故意伪装成了他。

  “为了消灭异常”可以认为是某人对茶树的认识而设计好的一个谨密且目的明确的陷阱;因为他知道茶树一定会来到这里,一定会“消灭异常”,于是他可以潜藏在“异常”中暗下杀手;就算万一失手了他也做足了准备——所有证据都会指向茶树,都是指向黑衣少年的。

  可是真有那样的家伙吗?计算得如此精确的人那得多可怕……

  说到底这都是我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观点……

  “好吧,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照片的内容为什么变了。”

  “照片我是在某个灵异人偶的手上得到的。这张照片恐怕是‘异常’的转变条件之一,所以具有反映‘异常’状态的能力。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窗口,把这个世界比如成一片黑暗的话,你就可以在外面透过窗口看到里面‘发亮’也就是不属于‘异常’的东西;如果这张照片还在现实世界,里面呈现的就是你和陈贝贝的影像。”

  “灵异人偶?罢了……为什么不是你、我和陈小姐的影像,你的话里是暗指你也是你口中‘异常’的一部分吗?”

  “不,只是我跟你俩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你们是被困在这里,我是主动前来,相当于把自己涂成黑暗与‘异常’状态一样所以看不到‘光亮’,而不是‘异常’的一部分。”

  “也就意味着你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确切地说我没有不损伤‘异常’而抽身离开或者仅仅把困住的人带走的方法,我只有消灭‘异常’的能力。”

  “最后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消灭异常’,为什么你还是被这些‘异常’打败了。”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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