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凋零在金色世…
“火焰,熄灭。”
仿佛命令下的不容置疑,隐藏在简短话语后,歌莉娅的力量一直都象征着难以置信强大的同时也无法解释——尾音的清澈明净尚且在耳中回响,那一边高高悬挂在天空的银色光芒已骤然扩展开一圈光晕,紧接着瞬间收缩进某点漆黑,最后炸裂成一丝丝银白的光斑凋零散尽。
这一幕并不能让莫里斯失去动静,相反,她很快便从火焰的破灭中反应过来;难以看出是歇斯底里还是百念皆灰,那勾起诡异弧度的嘴角似乎更蕴含着什么,她终于不再做出解释转而迅速把魔法杖倾在身前指向茶树:
“元素撕裂。”
莫里斯周围,一圈气浪被荡开……
草尖向外,草叶不住地抖落着熠熠金光,犹如畏惧着气浪后的某些东西,以莫里斯为中心向外倒伏——每一株草都匍匐在地,恨不得紧抓气浪拔起离地;气浪过后草丛也确实没有回弹起,却是被凛冽的透明风刃碾成了碎片草糜!
遥遥望去,更像是无端吹拂起一股以魔女为风眼的扶摇之暴,与自然龙卷风的不同之处在于那短时间里更强大的破坏力;摧古拉朽,风卷残云,不断缠绕着草根细屑愈加磅礴的背后干净整洁得令人触目惊心!
倒吸一口凉气,茶树不认为失去无限延展性的黑焰能螳臂当车,自然而然地低头看着旁边的矮小人偶——由莫里斯所说不难推测出,唯有银色火焰或许才是限制歌莉娅的唯一因素,即便眼前具有强大气势的风暴;如果可以的话,藉由碾压性力量把一切解决掉无疑最好:
“你……可以吗?”
“你,可以。”
然而平静复述里潜藏的意蕴却截然不同,倒映进茶树的瞳孔,那是歌莉娅的无动于衷。
黑色并非如想象中弱小,反之,能容纳吞噬所有颜色;这便是他从那种波澜不惊中读到的信息。
但面前的狂暴?气势浩大确实令人望而生畏,这其中夹杂着的恶意更是丝丝致命,寸寸惊心……
他不知道她预见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总归会相信她,就像此刻除了相信她也毫无办法——如果不对她的力量产生任何怀疑,剥离开力量作用去怀疑她的思想就是不合理,正如人类社会里自我为中心的定义及结果:
接纳某人付出,不取相应报酬作为代价的同时也不接纳其思想,自认为理所当然便会产生修正不合理性的矛盾与纷争。
虽然放在歌莉娅身上多少有点不合适,那是说她的话表面看来完全没有约束力,但语气间总是莫名其妙地透露着阐述事实的绝对,况且在茶树直觉里她的强大不只局限于空间,恐怕更横跨烙刻着历史鸿沟的时间。
于是,咬咬牙,无论表象再怎么不可逆转,他便都义无反顾地上前了。
火焰的强大之处,短时间内,他能构造出什么足以抗衡风暴的东西?茶树闭上了眼睛,竭尽全力地使自己平静,却发现即便现代化的任何武器也鞭长莫及、力不从心;除非他能在脑海里想象出一枚核弹和触发链式爆炸的所有细节,这显然不可能。
也只有设想在歌莉娅眼里,结果或许一早已然呈现,这多少让他依旧抱着一丝名为“侥幸”的信心。
灵光总是那么突如其来,短短刹那有如醍醐灌顶:针对一个存在解答的问题,如果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答案,就说明了思考的角度本身有偏差;放到现在,无法抗衡便是先入为主,思想的局限无疑在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黑色能吞噬其他颜色,意思是他需要一柄把火焰力量勾勒得淋漓尽致的武器,而不是拘泥于武器的威力。
终于,他想起来了,那位少女手握的巨镰,曾经在梦境所见的黑色镰刀……
电光火石间,在风暴咆哮着撕碎缭绕身前的黑色火焰前夕,猛然睁开眼睛,从黑焰中挥出一道圆弧,茶树把一柄熊熊燃烧的巨镰横拉到身侧!
成功了?
这是他能想到最直接的方式,也是唯一方式——如果某个方法会导致歌莉娅所阐述的结果,他自信唯有是这个方法;没有犹豫,坚毅的眼神下,在地上踩出一片漆黑的浮光,快步冲向前方,他反手便拖着巨镰朝着暴风挥击而去!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势如破竹,紧缩的瞳孔里,在镰刃划着锋芒切进气浪的那一瞬间,黑焰如同投卵击石般支零破碎!
怎么……回事?
危在旦夕不容许他思考,这时候的他已然置身于风暴,只能放弃镰刀,吃力地在身体周围迎着风刃刮来的方向弹出一面面吹弹即破的单薄焰墙手忙脚乱地保护自己,却也无法动弹丝毫,稍不留神甚至被牵出丝丝血线、切出斑斑血迹……
眨眼间茶树已经伤痕累累,这种抵挡不过杯水车薪,正如他身上大片大片的鲜红——风依旧在不断撕裂开血肉皮肤……
风声在不断收紧,每一片掠过皮肤的风叶都诠释着震耳欲聋般残留下疼痛;其中更不明确从哪里迸裂开的阴森笑声,迎合着伤口颤动的频率血流不止;那是莫里斯的话只径直透过了风暴,在茶树耳边回响着,字词清晰:
“怎么破坏一具人偶?肉体破坏不过是修复的重演,就算把你碾成碎片,只要内在留存,高明的魔女还是会将你完整复原;所以对于人偶而言,最严重的破坏不会是疼痛肆虐,却是灵魂残缺——通过信念、思想、原则,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把触及灵魂的某一种成分移除,你就不会被复原。
对比那时的人偶,你的最大缺陷就是那个人类的灵魂——这不由得让我去猜测,她为什么不去创造出跟那时一模一样的强大人偶?我以为是她变弱了,弱得甚至寄望于堕落人类神格来换取与我对抗的力量。
但不对,显然我错了,错得离谱,她的强大依然。
在我试图创造出与她那些‘异常’对等的扭曲时,我终于发现——那时的诅咒不过是一个假想,到底我什么也没能实现。只有她能扭转规则,而我最多不过戏弄戏弄人类罢了——你应该看见,那些疯狂的人红着眼睛自相残杀便是我的作品,到底还是凭依‘异常’构造出来的垃圾而已。
所以她为什么要如我所愿?因为我熟悉人性,我无疑是破坏你的最好工具,我也确实做到了——本来想亲自把你们这些东西都消灭掉,以为魔女契约必然无法逾越、无法欺骗,殊不知我还是小看了她,忽视铸造规则的力量,居然巴望着从她口中得到破坏她自己的方法。
托她的福只可怜了那没有成神的莱克西斯,好歹得到了维特尼斯的魔法杖——银色火焰就是一个笑话——可惜我至今不明白创造出你这么一个残次品然后藉由他人之手毁灭的理由,或许你能告诉我?呵呵……”
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里逐渐清晰的黑影……
居然是莫里斯!嘴角划着前所未有的诡异弧度,她前来的方式也极度怪异——竟然是脸朝前的飘然而至;不是破开凛风,却是宛如幽灵的悄无声息,呈半透明姿态,任由风刃从她身体径直穿过!
是不是意味着她同样也无法接触到自己?又一抹鲜血带出黑焰在眼前挥霍,却阻挡不了茶树视线里的惊骇;不祥的感知,急促的喘息,他看见了她把一只手抛在后面,握着那把魔法杖便往他脑袋甩去!
结合她刚才所阐述的破坏方法,这真是堪堪而来的肉体痛击吗?茶树知道关键在于那柄魔法杖,动弹不得更让他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然而,在魔法杖即将触碰到脸颊的刹那间,莫里斯消失了,风暴也随之停息,只遗留下无主的魔法杖自由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