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圣战
“战争就会出现牺牲者,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淡漠的口气透露不出任何感情;对身旁尸体、血泊视而不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怖枪击对她而言不过为过眼云烟,方薇佳平静地使枪口对准茶树。
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撕心裂肺,住宅楼顿时热闹了起来——
“喂!那是枪声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警察吧!我刚刚看到辛大姐带着两个警察上楼了——出租房子的话,运气不好也会遇到那样的事啦,无意中给通缉犯提供了住处什么的。”
“所以说那会是警察开的枪吗?犯人被击毙了?我最怕那些人手里也有……不,他们肯定也有枪!你想想,要是警察开枪了,毫无疑问犯人极具威胁性,肯定发生了枪战,万一活下来的不是警察……果然来的人还是太少了,我们快报警啊!”
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或猜忌、或疑虑、或恐慌,在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前,人们无不躁动着各抒己见;其中,也不乏好事之人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走廊尽头,甚至胆大得打开房门,朝着那一个方向探头探脑……
“砰!”
还没看清那瞬间,近在咫尺的震耳欲聋,那是好事者的房门已被击穿!
眼看着关上门的刻不容缓,茶树好歹松出一口气,紧接着猛地燃起黑焰涂透枪体——方薇佳转动枪口的电光火石,他已然一大步上前把手按在枪管上,堪堪错开了枪击轨迹。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灵魂,没有人性……”
沉静语气下,把眼睛压进发梢的愠怒,腾出另一只尚未燃起火焰的手,拉到身后,茶树俨然朝着方薇佳那过于漠然的脸蛋栽出了怒火中烧的拳头!裙裾拂动间更甚于整个身体站立不稳,如同失去翅膀的鸟儿般在空中翻飞,她被打倒在血泊的殷红里。
落在血水中的发丝倒映着她的狼狈,染红的长衫不再干净。
“可悲的家伙,你应该离开了。”
没有投影,绷手成爪,拉下眼睑,茶树只是把熊熊的黑焰抬起到身前。
不挣扎,不哭喊,不恼怒,哪怕有如常人般吃痛地捂住脸蛋——即使嘴角触目惊心肿起一大块依旧无法掩饰她瞳孔中的冷酷无情;稍作缓和,像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般安静地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甚至不存在一丝可怜自己的泪光:
“我们是一样的,为了实现什么而舍弃什么,成为契约的另一方,获得知识和力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别把我们对等起来,你只是一个失去灵魂同时又被改造过身体的不幸者而已,尽管看上去你并没有扯出那把长刀的意思。”
徒然伸出手,茶树把掌心抵在她的前额上,瞬间令她身体裹进漆黑的飘摇……
然而想象中本该在眨眼间被吞噬殆尽的她,却迟迟没有发生变化,反而保持着这个被灼烧、被笼罩的状态,以至于她嘴角一反常态地勾起弧度,耐人寻味的笑容透过黑焰愈加清晰!
怎么回事?
霎时沉下了脸,正如茶树的感知里,这种焚烧不可能没有效果,却是消灭过程过于缓慢,就像落入泥潭般每一点的进展都举步维艰;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她表情就像预示着什么般让他不安,让他忌惮——意识到不会是一个将被消灭之人的神色,茶树眉头紧锁,却不打算撤去火焰。
笑容消失后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方薇佳语气中的冷漠并没有产生变化:
“请不要把我与那些‘凄厉的战士’混为一谈,仅仅依靠肉体的蛮横,把灵魂祭奠成武器,他们不过是一系列失败品,打个比方就是文明最初始的野蛮人;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以代价来换取力量,换取知识,实现愿望。”
忽然的醍醐灌顶,似乎明白了什么,收缩的瞳孔里,骤然膨胀的烈焰划出圈圈黑暗的迷离,如镰刃般割裂阳光下的色彩,令他把自己也给笼罩了进去——每一个指尖都扣住发丝,紧紧地抓住她的脑袋,茶树不自觉咬牙切齿:
“你……灵魂没有覆灭,那就是说你有意识地杀死了这些人……以作为她女儿的身份……作为人的身份!为什么……
不,不对,你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我,是那些普通人!”
他想起来了,明明面对着普通人扣下扳机时毫不犹豫,而她终究只是用枪口指着自己。
“这是一场战争,战争就会流血,就会导致牺牲;仅仅因为牺牲的人是家属就痛哭流涕未免太天真了,这样的家伙根本不配获得胜利——倒不如说,正是家人才有必要成为最初的牺牲者,作为圣战觉悟的灵魂奠基会成为他们莫大的荣幸。
我们都被选中了,而没有被选中的家伙死不足惜。”
她的语气冷淡得可怕,眼神中对茶树的睥睨,就像坚信自己在执行正义。
黑焰继续加剧,扎出了阳光下的寸寸锋芒,包裹着两人身体甚至动弹起有如水波荡漾的片片涟漪;声音在颤抖,茶树不禁扯出愤怒后的嘶哑:
“胡说八道……谁选中的你……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难道这些人都死掉,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吗?可想而知是多么残忍的愿望,不可能是人的愿望……”
“你根本不明白,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圣战都开始了,所有不被选中的人会死,在战争中失败的那一方也会死;比起我的愿望,你更应该问的是我的代价,就像我此刻出现在你面前的理由,战争另一方。”
顿了顿,话锋一转,方薇佳突然抓住了茶树的手,出乎意料的巨大力量下,面不改色地往上撑开:
“杀死她的条件,不单单是你的灵魂,而是被选中这些人的任何一个灵魂,加上这股火焰——恐怕你察觉到了这种火焰对我生效的缓慢,正是信仰塑造灵魂,只要我相信着这一点我就能做出抗拒,同样无论条件多么苛刻也无法对我的信念产生丝毫动摇。
可惜不是完全无效,在接触到这股力量那一刻我就注定死亡了,却也意味着胜利的实现!”
说时迟那时快,宛然一笑,她已经推开茶树,带着依旧在身上无法扑灭的漆黑火焰往屋子里的歌莉娅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