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堕落的神祗
秋日晚上,某大厦天台。
逃生门框内侧,一位女孩背靠墙壁席地而坐——兜出牛仔裤上的折痕,双腿微微屈曲;眼睛紧闭,脑袋垂到胸前落下鬓发的飘忽,同时使双手合拢倚在两膝内靠的缝隙间夹稳;平和呼吸阐述着坐姿下的毫不着力,更透过夜色于睫毛上撒落的点点亮光,她似在安然入睡。
街灯的倒映,辉映出她手心里闻香瓶的晶莹。
墙体另一边,对峙着的分别是一位敞开胸前衬衫纽扣而露出精致锁骨、双手插进裤袋稍有不羁的青年,和一位稍微低头把面容笼罩在黑色兜帽下囊括出阴沉的少年。
“你不是那位茶树,所以你是谁?”
弥漫着昏暗的夜空到处都无不如薄雾般朦胧;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单纯色只是握在手里,耐人寻味的自信笑容下却并不着急掀开盖子点燃。
兜帽晃动间露出脸蛋的煞白,少年没有说话。
“好吧,看上去你有点不太擅长与人交谈,或者说出于莫名其妙的感情,你只与那位女孩对话?不,不对,要真是这样,你现在就不单单站在这里、我的面前,而是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了——毕竟我对她做出了那种‘不可原谅’的事。”
顿了下,单纯色两指捏着打火机的龙身转出一圈,依旧没有生火,
“我看过某部门的所有调查报告,说出来你可无法相信人们已经记录了多少不符合他们认知的事;其中就有一个线索让我十分在意:于某时某刻某位警官的调查,一位与目标对象面容相似的少年被某势力掳走,并最后在调查完全败露的条件下这位警官也不幸爆体身亡。
我知道你,不仅仅限于名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目标对象的绝对武器’。”
少年仍然一言不发。
“哎呀哎呀,你真的不打算说一句话吗?这样不就显得我一厢情愿,很尴尬的啊!”
单纯色抓了抓头发,咧嘴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自嘲过后是突如其来的正色:
“算了,我就直说吧:我想得到你的力量。
成为我的仆从,就像为那位魔女效力般为我效力,我会实现你自始至终渴望实现的存在价值——我会令你得到杀死茶树的机会。”
融入夜幕的漆黑里,兜帽凹陷出动静,却是少年把脑袋稍微偏了偏,总算开口:
“我不效力于任何人。”
“所以你的答复是拒绝吗?即使看见我拥有魔女的瓶子——这么说好像也应该是这样,正如直到她被消灭那时你都没在她身边成为那一股绝对力量……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我们能‘友好相处’来着;你难道不理解独行侠都没有好结果这个推论吗?到底倘若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知道,直到死掉都难以被发现,倒映在平凡的瞳孔中,甚至没有人会稀罕为他们吊唁。”
拉下眼睑,紧随一声清脆的金属掀盖声,单纯色终于点燃了打火机上的一丝火苗:
“‘对目标对象的绝对武器’,意思就是无论生死、无论碰不碰面都迟早会对目标对象造成致命伤害;因为以这个世界存在的角度,你们应该作为诠释同一个存在的不同名称,只代表着过去与未来——象征过去的你消失了,未来的他就不可能存在。
唯一可惜的是在这里杀死目标对象,‘堕落本源’便无处可寻……”
使火苗透过瞳光在眼前划出一道弧线,顷刻从神色中展现出飘零火星后的决绝;火星徒然炸裂,绽放出光芒的耀眼夺目瞬息间,一个裹塑在球状法阵框里的立体魔法阵式俨然把单纯色的身影完全笼罩,以撕裂黑暗的火焰线条勾勒成型!
“这本来是用来屠戮‘焰熔凶兽’的魔法,仅次于对神魔法的魔法,使用在人类身上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但,对不起,我不是一个恋战的家伙,也不想节外生枝——陨灭囚笼。”
淡漠的说辞,凛冽的杀意,刹那间膨胀的立体法阵骤然把少年包裹了进去!
地面在高温灼成的炭黑中悄然崩裂。
放眼望去,整个魔法阵呈透明状态,除了其中逐渐清晰的火焰线条,最外面是一层同样扭曲了空气、烘热了夜景、如同以火焰为笔墨书写的意义不明的图形文字——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混凝土冉冉升起的碎片溶解过程无疑由内而外。
厚实的材质逐渐瓦解成光,阐述着这个魔法的破坏力势不可挡。
消灭了吗?
短短片刻,立体魔法阵压缩着火焰的白灼迅速掠过单纯色身体,在他面前收缩成奇点中的辉煌,带出那一股激烈气浪的奔放。
奇点湮灭后,黑暗宛如潮汛般狂涌,最终把一切重新埋没——合上打火机,踩着满地狼藉的景色,单纯色走到少年曾经所在位置,那里赫然存在着一个被腐蚀出来而与周围被熏黑地面格格不入的洞口。
直视着大洞里的漆黑,稍有不满地昂首,短暂停顿后把打火机放回口袋,单纯色没有选择再在这里逗留;终究视而不见地忽略洞口,默不作声地朝天台逃生门走去……
逃生门那一边,借着若隐若现的楼道灯光看了眼地上恍如熟睡的李萍,停在她身旁,单纯色轻轻地叹出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般述说:
“你看见了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对眼前一切、心之所向你又能做什么?
人类总是那么好奇,这会是一件好事,因为好奇是役使进步继而不断探索的动机;但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看不清自己,他们触及了某些存在只会沟壑难填地渴求更多,这就是步至死亡的不合理,接纳超脱现状的庞大未知必然使他们从自己的生命轨迹中脱离。
当力不从心时,人会怎么做?很大程度上会求神拜佛;本来毫无信仰的人此刻才想到依附信仰。
于是人们一味祈求着神明能大公无私地帮助他们,似乎那会成为他们无理索取的理由,渴望以自己身上所未能到达的道德框架去约束神明、绑架信仰,殊不知那种祈祷只一次次地述说着他们漫无止境的贪婪与欲望……
因此,我的赋予会是一个让你竭尽全力的契机——去挣扎吧,看清楚你自己的能力,洞悉漫长循环中的所有,你才不至于在无限的梦境中沉迷,最终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