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败北
仓库里,黑色长驱直入,终究把火焰、法阵撕裂成纷纷扬扬的光斑……
火星散落的空隙,错愕擦身而过;倒映进紧缩的瞳孔,光芒在飘飞、在流窜,点缀出少年眼神中毋庸置疑的坚定——举手投足间,茶树已经拨开火焰,裹缠着风暴般丝丝闪烁、流苏般缕缕逸动,终究不断吞噬魔法以阐述着无坚不摧的黑色,从火焰流柱中轻易突出,站到单纯色眼前,相对而立。
分处于对比鲜明的色彩下,打破沉寂,茶树在说话:
“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感兴趣了:你是谁?”
“现在才察觉……应该说你可怜吗?可悲吗?
但更可悲的无异于,本来应该授予荣耀、赏赐权力的回答,回过神时,就连被问及也无法堂而皇之地表述,只存在着一个诠释着落魄的笑话……”
反应过来的平静,单纯色一直都是那么镇定自如、从容不迫;讶然转瞬即逝,由黑焰串连起惆怅思索,神色洋溢着无能为力,他更多是对某个处境的无奈叹息,可从话语流露的分毫,那不会是此刻势不可挡的少年: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失去存在意义,却依旧想要追寻理由的陨落者……是的,也只是这样而已——这股火焰,确实令我意外;燃尽物质与非常态存在,不得不说对于人类世界而言已经非同小可,即便称王称帝、屠尽异议亦然绰绰有余。
这是褒奖,你甚至可以站在世界最顶端被尊称为‘神’,继而流芳百世,抑或遗臭万年;唯一遗憾只在于,与真神相比那还是有所差距。”
眼见无所作为,自然驱散魔法;火焰熄灭而使黑焰独立特行瞬间,徒然抬手,扣出食指指尖,单纯色安之若素地戳了戳自己额角: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意识和灵魂,这股黑色力量无法触及的领域。”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与话音落下同时,面对不能再明确的意思,竭尽全力试图不给他做出任何动作的时间,茶树已经拳头紧握,呼啸着把黑焰挥到他眼前——可惜也只是挥到眼前而已,终究在单纯色淡漠的注视中晚了一步。
黑焰褪去刹那,哪怕由着惯性驱使也动弹不得;与先前的势如破竹截然相反,拳头格外僵硬地被截停在单纯色鼻尖前几公分的位置,纵使茶树咬牙切齿:
“你……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了,一个力不从心的陨落者——堕落本源,看来单破坏傀儡无法令其呈现不是吗?还是这仅仅沧海一粟……但不能否认,我得重新开始了。”
捡起打火机,错开茶树身体,单纯色甚至不屑于去看他一眼,只若无其事地走向仓库出口……
不知持续多久的昏睡,当茶树猛地睁开眼睛,某音乐厅表演恰好在掌声雷动中落下帷幕。
这里……是哪里……
大厅在骤然倾泻下的灯光中变得明亮;正如昭示着最后一幕音乐演奏的结束,观众们无不从座位上纷纷站起,带过喧哗的议论有条不紊地向两边散离。
比对舞台距离的察觉,茶树发现自己坐于观众席上。
身体尽是瞌睡后的疲惫;直觉里,他认为自己应该在听音乐演奏,但这无疑不会符合他的兴趣,就像他兴致全无地在这个过程中睡着了——这之前的事?模糊印象只存在于千篇一律的日常,他想不起来,却也没有必须想起来的决意。
“啪嗒。”
他即将按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前夕,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恰好一支矿泉水掉在地上;使瓶子里水花翻腾出白光灯下泡沫的晶莹同时,缓缓滚到他脚边。
没有着急捡起,仿佛尚且深陷睡意的朦胧,茶树有点发呆地注视着矿泉水瓶好一会儿,直到水花逐渐趋向平静,某人在后面拍了拍他肩膀:
“小哥,能请你帮我捡起来吗?先谢过了。”
沉默中的举手之劳,弯腰从地上捡起瓶子,茶树把它交到对方手上;更似乎多说一句话、回头多看一眼都会令他感到困乏,唯遵循着这股莫名熟悉的声音役使,除捡起瓶子以外的动作就是打出一个呵欠,或使劲支开身子伸懒腰。
无意识举止并不能帮助他获取更多信息。
“喂,小哥,看你还迷迷糊糊的,我好言提醒一下:音乐会已经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了,要睡觉还是回家睡吧?带上你女朋友——说实话,来看音乐会可不是一个约会的好主意,你们更应该到电影院的,尽管套路庸俗了点。
正是因为套路成功,所以才在人群中广为流传不是吗?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建议。”
“嗯……”
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直到那人离开,茶树才完全清醒:女朋友?他可完全想不起这茬,没有不会让他意外,有则只能说他确实忽略了什么人物。
左右而顾,左边座位放空,右边座位坐着一具人偶?
那实在吓了他一跳,甚至让他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退到一边,只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人偶;毫无疑问,它是精致的,以幻想中的美好来塑造成女孩身形的每一部分,遗憾缺乏诠释生长发育的皮肤纹路与表示存活的呼吸,这些都令它作为坐在这里的一员而显得尤为不对劲。
是某个有着奇怪癖好的家伙摆在这里的?
他不由得这么想,他迫使着自己这么想;然而,可惜对此他大脑完全没有印象,他更无法忽略刚才某人恍若理所当然的描述:“带上女朋友离开”说明“女朋友”就在这里,那人看到自己与某女士一并落座也无可厚非……既然左边没人,就意味着……那人在开玩笑吗?
蓦然回首,纵观身后,茶树只看见整个观众席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渺无人迹的过道与座位,对比才结束的音乐演奏、久经不息的现场鼓掌无疑过于空旷寂静……
发生了……什么?
猛地看向舞台,就连帷幕下的缝隙也失去了搬动器材的身影,哪怕存在着一位刚才那人口中“清场”的工作人员;艰难地下咽一口唾液,凉意透彻心扉,茶树只通过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人偶,便不敢继续逗留,拔腿跑向音乐厅出口!
迎接阳光那一刻,他愣住了,那是街道上同样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