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林真玫一家最近身体都有点脆弱。
显示林真玫的妈妈，早晨出去倒个垃圾回来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年轻力壮的她没当回事吃点感冒药就打算扛着，结果越扛越不对劲，到最后发展成高烧不退，林爸爸带着她到医院一查有点肺炎。十几年都没闹过大毛病的人因为这不得不留在医院天天输液，这段时间林真玫下课就往医院跑，大部分作业都得上赶着抄了才能完成。
林真玫的爸爸本来也没事，但某天提着米袋上楼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滑了一下，这一下就把腰给扭着了，好几天都躺床上休息不能动弹。林真玫更忙了，医院家里来回跑，林家就她一个女儿，一方面期末考试她得兼顾学业，一方面还要忙着跑医院和家里挨个照顾。就在这个当口好巧不巧，她去医院在门口被一辆电动自行车给撞了，人没事，就是脚踝有点错位，第二天来学校都跛着脚一瘸一拐得吓了柳沛一跳。
“你说我这是多倒霉，什么破事都赶在一块了。”林真玫抱怨着说，这些天下来她眼底都有乌青了。
柳沛听完很同情她，毕竟沾上死人的东西确实是会引来倒霉，她仔细看看林真玫脸上阴气已经被驱散的差不多，接下来只要让她注意点就行了。但是要怎么提醒她呢？这是个问题。
“对了，那天那个娃娃你真的留在家了？”想想那天的场景林真玫还是觉得分外诡异。
“唔，是啊。”柳沛含糊其辞，“我想研究研究。”
“一个破娃娃有什么好研究的，”卢晓咬着笔头插嘴，“还有楚然，你怎么也对那玩意开始感兴趣了？好歹你是个男生吧。”
楚然不说话，泰然自若的看书全然陷入了忘我的境界。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季川看到柳沛也想要，出于不敢和楚然交流的目的直接把娃娃塞到了柳沛怀里，“你愿要就给你！”说完头也不回得溜进了教室，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柳沛咽了口唾沫，看看脸色淡定的楚然，再看看阴沉的林真玫，“呃，要不……我给你钱？”
“……请我吃饭。”林真玫拉着脸，
“好好好。”柳沛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要吃汉堡和芝士牛排。”林真么继续板着脸，
“没问题！”柳沛赶紧挽住她的胳膊。
楚然在旁边掩嘴轻咳一声，柳沛听到吼赶紧顺势邀请他一把，“我也请你！”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娃娃拿到了手，柳沛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么一团（在她眼里）散发着青紫色黑气的东西，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米雅是不肯帮她的，交易是她的工作没错但是净化污秽之物不在她工作范畴之内，并且她也劝柳沛不要擅自去尝试，“这天地间万物都有自己的领域，你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可以去承担责任，但如果那本来就不属于你就不要去擅自给自己添麻烦了。”说完还煞有介事得摸了摸那个洋娃娃，“恩，该找的东西都找全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柳沛没忍住去问，“你不说要找凶手？”
米雅点点头，“你不是找到了？”
“我？我没说啊，”柳沛茫然的摇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
说完赶紧住嘴，米雅一脸高深莫测老神在在的，“你看，你自己心里都有了答案不是吗？”
柳沛纠结得抓着头发，最后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我是猜猜，根据杨菲的怨气来猜测的，那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杨艺媛。”
“你的直觉比平常人都要敏锐，基本上你觉得对了那就没错。”米雅笑了笑，“不过你要是那么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这个娃娃也好。”
于是柳沛对着娃娃一天，愣是没想出头绪。
没过几天期末考试如约而至，考完了柳沛整个人松快一圈，阳中的家长会在寒假开始的一周之内，就在她定下心打算寒假前彻底解决娃娃这件事的时候，郝常在放假那天找上了学校。
据说是来找季川的。
因为之前柳沛楚然和郝队长因为夏蔓的事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在门口遇到楚然后这个刑警队的队长很快就认了出来，“同学，又见面了啊。”
楚然虽然疑惑但也记得礼貌的点点头，“您好，这次您来是？”
“有个案子牵扯到你们学校的学生，我过来调查一下，别紧张，跟你们没关系。”郝队长笑呵呵的说，瞧了一眼周围走过的学生状似不在意得问起，“对了，你是高一的吧？”
“嗯对，”楚然回答得很快，旋即笑了，“您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这孩子，”郝警官叹了口气，阳中的学生就是精，“你们年纪有没有叫季川的男生？个挺高的，跟你差不多。”
季川？听到这个名字楚然下意识就想到了林真玫和柳沛，他皱皱眉，“知道，您找的是他？”
“恩，”郝警官点点头，“这学生我们怀疑和一个案子有关，有些话得问问他，你最近和他见过面吗？”
“见过。”
“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郝队长继续问。
楚然仔细想了想，“我和他平时见面不多所以不太清楚最近的状况，但是之前见过两次，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身体不好？郝警官心里嘟哝着存了个疑影，“其他的呢？”
其他？楚然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娃娃，但是转念考虑到那个娃娃现在在柳沛家里，为了怕她也被牵连没有说出这件事。
“没了，就是气色不好，而且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和我谈话。”楚然无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准是因为你太优秀了，”郝警官打趣道，“人家见到你自卑。”
郝常第一次看到楚然就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棱廓分明的脸庞和精致的眉眼，让他看上去像是从电视上走出来的明星似的。尤其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珠和沉稳的神情，郝常年纪不小从事这一行看过的人更不少，一眼就看出楚然是个能担得住事儿的孩子，所以到阳中以后看到他就忍不住多打听几句，或许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给案子一点突破。
谁能想到以车祸了结的案子突然尸检就出了问题呢？
“哦，这样啊。”郝常没什么反应的点点头，又笑了笑拍着楚然的肩膀，“我听说你在这里学习挺好，不错，有前途。”
“您过奖了。”楚然淡淡的说，脸上也没有被夸的高兴或不好意思。
郝常更开心了，他就是喜欢这种什么事都沉在心里却有都有数的孩子。
“快上课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你。谢谢你啊！”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的。”
楚然转身走向教室，路上却想着要不要告诉柳沛一声。
她好像对季川有着很大的关注。
“柳沛，你出来下。”下午第一节课，苗文莉布置寒假作业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脸色不太好的进屋招呼柳沛一声。
柳沛疑惑得抬起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后正在记录作业的楚然一愣，微微叹了口气
-他就想着应该提前告诉她一声的。
跟着苗文莉走在路上一路的忐忑，数学又做错题了？昨晚的作业不合格？还是期末考试的卷子算错数了？
苗文莉看着紧张的柳沛，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别担心，进去问你几句话而已。不用紧张。”
一听说不是跟学习有关的事，柳沛立刻就放松了。
那就好，只要不是数学有问题就行。
苗文莉无奈的叹口气又想笑，推开办公室的门柳沛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凳子上的郝常。
“郝叔叔？！”
郝常一看到柳沛，赶紧笑呵呵站起来，“来啦，快来快来。”拍拍身边的凳子，“来坐这，别光站着，甭紧张，就是问你几句话。”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柳沛还是走过去坐到了郝常的对面，周围还有苗文莉和徐安国，其他老师好像都不在。
“上次之后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吧？”
他还没忘柳沛目睹夏蔓跳下去这件事，每次回想都觉得唏嘘，好歹一条人命从自己面前消失，是个人都会受到惊吓，更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学生。
“恩，已经没事了。”柳沛好奇得坐到椅子上，“您有什么事直接问吧。我知道的就全告诉您。”
郝常笑着抬头和苗文莉说，“你看，我说你们这的学生就是灵透，有冲劲儿。”
徐安国也笑，看着柳沛有点自豪的意思，“这丫头精着呢，什么都瞒不过她。”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可郝常也听出来了宠溺的成分。
她是这样，遇到的那个楚然也是这样，这俩人还真有点相同。
“是这样，我们这边出了个案子牵扯到了你们学校一个叫季川的男生，你认识他吗？”郝常和蔼的问。
“哦，认识，”柳沛想了想，“之前我们一起聚过餐，所以见过几面。”
“他最近有什么不正常或者奇怪的地方？”
“这……”柳沛迟疑着说，“他身体最近不好，而且表现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柳沛摇摇头，“我说不上来，但他好像在害怕一些东西。”
这是她能表达最隐晦的地方了。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害怕什么？”郝常继续耐心得问，“比如害怕什么人之类的。”
“那倒没有，”柳沛说，“我和他不是很熟，哦对了，前两天我从他手里买了一个娃娃。”
“娃娃？”郝常奇怪的问。
“他看上去不太想要这个娃娃，正好我喜欢娃娃就买下来了。”柳沛没有提到林真玫，下意识想隐瞒她和季川的恋情，虽然不知道季川说了多少，但是她不希望把林真玫也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哦……”郝常思索着，旋即问她，“这个娃娃，你能给我看看吗？”
“我上学没带着，您要是想看，不如放学我回家拿给您怎么样？”柳沛尝试着问。
“行，那就麻烦你了。”郝常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我能问一下，季川是……出什么事了吗？”柳沛小心翼翼得问。
郝常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告诉柳沛会有线索发现，更何况这个学生看上去有自己的主见，学校里确实需要一个人帮自己随时观察着。
“我们怀疑季川和一桩车祸案有关，”郝常尽可能委婉得说，“你也别太紧张，我们只是全方位搜索一下。”
“哦…好的。”柳沛终究没有把杨艺媛和杨菲的事说出来。
那天晚上楚然送柳沛回家的时候顶着郝常一路微妙的眼神，柳沛回家把娃娃拿给郝常，心想估计这两天这份工作就能结束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娃娃有问题。”没目送郝常离开，楚然意味深长的说出自己的问题。
“恩。”柳沛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顶着郝常的背影轻轻说，“我不能让玫玫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楚然疑惑的低头看她，身高优势让他能轻易看到柳沛无奈的表情，“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为什么这么关注季川这件事。”
接着他又问，“你知道什么。”
“那个娃娃有问题，”柳沛犹疑了一下，决定把事情告诉楚然，她需要有个人来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些隐瞒着真相的压力。
楚然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娃娃的眼睛……应该是杨菲的。”
饶是楚然，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
日暮西沉，正是天边血色浓郁的时刻背后无端掀起一股寒风，浸得他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