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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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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有美人兮鬼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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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情,服之初时痴傻。”嵇若思手里晃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说道,“药效全部发挥时,入梦魇,失呼吸,如假死。”

  “这梦魇来源于内心最期望,最快乐,最恐惧,最伤心,最难忘……诸多情感,亦真亦假。”

  “心志越是不坚定之人,越沉迷于它。至于是能抗住它的药效不入魇的人,我还没有见过那么执拗的人。”

  “何时会醒?”清予岚问道。

  他没有说是谁,但是这屋里晕倒的人却只有那南夷人一个。

  “这个我也说不准。”嵇若思说道,撇了地上的人一眼,“什么时候醒来,这就要看她自己了。”

  “占地方。”

  “那二师兄你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她说道。

  …………

  初晓鸡鸣时,天刚蒙蒙亮。

  细弯的月牙还在暗昏的天边晃荡,随着太阳爬出山峦,被白光映得渐渐变淡。

  天初亮。

  城主府里做洒扫粗活的婆子侍人躬偻着腰,一手提住身上的麻布裙子,急急忙忙地向一个简陋的茅厕跑去。

  这是城主府里她们这些低等侍人用的,这婆子昨夜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看这天色,也才刚刚过了寅时,这婆子就捂着“咕嘟嘟”一直抽搐不停的肚子来到了茅厕。

  此时光线依旧很昏暗,婆子腾出一只手来掀开扎她一手的茅草帘子,蹑手蹑脚地向里探去,免得一脚踩中茅坑了。

  看好了位置,她又把茅草帘子掀得幅度更大,刚踏到眼睛盯着的地上,腿上便“嘭!”得一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啪!”婆子吓得撒开茅草帘子,腿软地屁股一下子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时,连忙抽出自己被压住的腿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啊!来人啊!”婆子半摔半跑的扯开嗓子叫着。

  喊了大半天,周围才渐渐有其他侍人闻音赶来。

  “张婆子,鬼叫什么啊!”这赶来的婆子插着腰不满的说道。

  “有,有鬼啊……”张婆子颤巍巍的抖动着手指指向茅厕。

  “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这青天大白日的,能有什么鬼!”

  “就那啊……我刚……刚刚去如厕,就有一个大东西压住我的脚啊!”婆子惨白着脸。

  这,她不会招惹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可怜她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连啥偷鸡摸狗的事都没干过。

  一家人都是老实人,更别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咋还能招惹到脏东西了呢?

  婆子慌着神想。

  肯……肯定是找错人了……

  “你,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哪看看……”张婆子把声音放大,装着胆子高声说道。

  “欸,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另一个婆子神色将信将疑的,“我去那儿看看!”

  张婆子没敢跟过去,心神不宁的站在原地。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空已经泛白,微弱的亮光穿过天幕抚摸着大地。

  这过去茅厕看的婆子倒是个胆儿大的。

  站远了些,她直接把茅草帘子掀大,晃当当的白光照进黑漆漆的茅厕里,一张人脸把她也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婆子嫌弃的看了一眼茅厕旁边,褐黄色上面还有很多黑色的霉点儿的细竹竿,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竖在茅草帘子下面撑住。

  然后婆子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拍了拍,小心翼翼的向那张脸凑近。

  婆子伸出粗糙的手指,探向脚下那看起来很漂亮的人的鼻子。

  等了几息,手指下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婆子又不信邪得试了试,一点呼吸都感觉不到。

  “死人啊。”

  婆子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砰!”的一声竹竿被她宽大的身体撞在了地上,茅草帘子也应声盖下。

  “你说那是个人?”

  张婆子听到那婆子说茅厕里没有鬼,这会儿站直了身子,没什么害怕了。

  “什么人啊!是死人!”那婆子瞪着眼睛,手舞足蹈的比划,“我还去摸了鼻息,死得透透的,连一口气也没有!”

  张婆子没有接话,松了口气。

  管她是什么人,不是鬼就好。

  她就说她一介清白,怎么会沾了脏东西呢!

  “欸,那我们赶紧去叫人吧。”张婆子说道,又用胳膊撞了撞那婆子,“这每天都有人死,死相再奇怪也都不奇怪了。”

  这话说的是。

  每天都有人死。

  死的是谁,怎么死的,死的多惨,关她什么事?

  反正死的又不是她。

  张婆子这样想着,和另一个婆子吆喝着去叫能管事的人来处理这尸体。

  等一大伙跟着看热闹的人来了,管事的侍人指使着一个婆子掀开茅草帘子边说道:“就是在这儿发现了尸体?”

  “是啊。”和张婆子一起的那婆子说道,“一掀帘儿就看见了,就在那外边儿,可漂亮一人儿呢!”

  美人……什么什么祸水,薄命的。

  唉她这个粗人也想不到什么文化词儿。

  就是长得漂亮的都活不长,是这个意思吧?

  茅草帘子掀开了,大亮的太阳把茅厕照得亮堂。

  茅厕里一股古怪的味道散发在一干侍人里,可偏偏没有看到那两个婆子说的死人在哪。

  周围看热闹的婆子都露出恹恹的神色,管事的侍人铁青着脸忍着恶臭问道:“人呢?”

  张婆子还在愣神,被质问得突然就白了脸,嘴里喃喃的咕囔:“难道,难道真的是鬼!”

  “什么鬼不鬼的!”管事的侍人不耐烦的转过身离开。

  “晦气!”

  周围看热闹的侍人也散了,和两人平日里有矛盾的婆子还语气尖酸的重复了一遍:“晦气!真是晦气!”

  “你才晦气!”张婆子反射性喊到。

  侍人都散光了,张婆子才把那婆子拉到一边:“你不说有个死人吗?”

  “死人呢?死人去哪了?”她急切的问道。

  那婆子也有些不明就里,迷迷糊糊的:“我看见了啊,就,就……”

  说了一半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难不成,真的有鬼……”

  鬼……

  太阳当空,照亮整片天空。

  嵇若思短凳上,听着给她梳头的绿绮兴致勃勃得说着早上的事情,语气略心虚的说道:“傻丫头,哪里有什么鬼。都是人臆想出来的!”

  绿绮也不反驳她,依然说个不停:“姑娘你可不知道,那两个婆子面色惨白,只是周围其他人都不相信她们说的。”

  “姑娘,你说那鬼是不是来寻仇的啊?”

  嵇若思淡笑,看着镜子里那张似乎比昨日更加娇俏的脸说道:“就是寻仇,鬼哪有人可怕啊。”

  人心,人言,才是可怕的。

  绿绮重重地点点头:“姑娘说的是。鬼还不一定存在,背后使些阴谋诡计的人才可怕呢。”

  “好了。”嵇若思看着固定好的双飞云簪发髻,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只凤玉簪插在头上,“走吧。”

  “姑娘眼光真是好。”绿绮赞道,眼睛盯着嵇若思的发簪,也跟在嵇若思身后走了出去。

  清予岚和嵇再甯已经整装待发在门外等着了,两人起得更早。

  歇息了一个晚上,一早又是一天赶路。

  第二个城池是禹城。

  禹城比边北城大了好几倍,也繁华了好几倍。不仅是因为禹城的地界大,更是因为禹城是镇南王的封地。

  镇南王以军功起家,几百年前第一代镇南王赵飞鹰,跟着清月国的太祖南征北战,是为太祖左膀右臂。清月国得以建立,镇南王功不可没。

  清月国建立后,太祖便封了赵飞鹰为镇南王,赐禹城为封地,一品世袭王。

  几百年过去了,镇南王便相当于禹城的土皇帝。

  禹城离边北城甚远,马车急速行驶一整天也可能到不了。但这却是去邺都的最近的一条官道路线。

  嵇若思依旧和清予岚坐一个马车,绿绮也在一旁跟着嵇若思上了这辆马车。只不过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嵇再甯。

  车厢很大,虽然不分内厢和外厢,但四个人坐起来绰绰有余。

  匣屉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小点心,都是吃起来味道好又顶饱的。这是担心找不到客栈路上饿了垫肚子的。

  至于外面的护卫就没这么幸运了,饿了若是没有客栈食坊之类的店家,就只能喝冷水啃干粮了。再好一点的也只能啃风干的肉干。

  马车的速度逐渐加快,但是驾车的人技术很好,一看就是个驾驶马车多年的老手,驾驶的很平稳。

  嵇若思坐在里面,除了轻微的震动,没有感觉到一点颠簸。

  天气有些泛冷,马车里的窗子被绿绮关得严严实实的。

  “姑娘下一个城市是禹城。”绿绮扬起笑脸,“听说禹城比边北城还大呢!到时姑娘可以好好玩了!”

  嵇若思拈了一块绛雪糕放在唇边:“是绿绮更想玩吧!禹城确实是繁华啊。好玩的东西有很多。”说到这嵇若思不着痕迹的扫了嵇再甯一眼。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该释放天性,好好玩。

  再甯总是这么一副老成太过于懂事的样子,兴许等以后慢慢的,就会开朗起来。

  “二师兄可知现在的镇南王叫做什么?”

  前世她记得镇南王赵始岩早逝,其长子赵言钰继承了他的爵位。

  也不知道现在的镇南王还在不?

  清予岚好歹是清月国的大皇子,即使十几年在半月崖半步不出。但既然现在要回清月国,也总要对它的情况多了解。

  清予岚想了想说道:“这一代镇南王名赵始岩。不过老镇南王依然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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