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厚颜无耻
“如果是……这样呢？”
严子豪冷笑道。他手掌向上轻轻一托，深渊塔罗斯之矛突然间爆炸。无数狰狞的鬼脸欢呼雀跃挣扎而出，像是出笼的猛兽开闸的洪水般。
悟行和尚一声闷哼，木鱼声戛然而止！光滑的木鱼上突然多了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兴泉道人青铜莲花也添了几分斑驳杂色。
那抵挡着深渊塔罗斯之矛的光幕，终于破碎。
无数鬼脸，欢呼扑向每一个天才。
“命运之礼！”严子豪道，他的声音像金铁刮擦所发，背后巨大的深渊王者与他一道发声！他的声音，仿佛命运的法旨，一股庞大到让人窒息的威压瞬间降临，这么多天才，他们每一个人额头上突然多了一道玄妙的符号！
这道符号，是命运之礼！
他们的气息，也如同水银泻地般一泻千里。
他们之前毫无疑问是天地间宠儿，是命运的青睐者！但是这一刻，严子豪突然间施展了某些了不得的禁忌技法，命运将他们舍弃、唾弃！
从此之后，命运之礼不退，他们不再是命运宠儿，而是厄运之子！
十来个天才，无论他们来自哪个势力，不管修为多强，现在都委顿在地。他们惊惧地发现之前还如臂使唤一样的宝物，突然间变得生涩起来。原来如鱼儿于水一样身处这片天地，但现在他们隐约感觉到天地对他们的排挤。
命运竟然将他们舍弃了？
“贼子，敢尔？”
现在什么规矩都统统不重要了！这些可都是门中的天才宝贝！假以时日，他们取得的成就会比在场的老一辈强者都高！但是现在么，好咧，在这古怪的一击下，所有天才的命数都被扭转了。
这让无忧道人他们如何是好？如何不急愤攻心？
就算日后能够将这古怪力量祛除，还不知道要付出怎样大的代价呢！
这时候还说什么脸面！还谈什么约定？
一场彻头彻尾的混战就此展开！无忧道人、张乐水以及剑十二几人同时出手，燕回及另外四个行动局的强者也丝毫不示弱，每一个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严子豪两兄弟！
“果然还是这般结局。”严子豪目光冷漠，带着嘲讽的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记住这空气的味道。他的苍老面容里还留着留恋，声音低沉得只有他才能够听得到：“对不起了，弟弟。请原谅哥哥的选择……”
但仿佛能够听到严子豪的喃喃声，严子冷笑着，同样低声道：“这可不只是你的选择，哥哥，这也是我的选择啊！”
严子豪身上燃烧起黑色的火焰来！
这火焰安安静静地在他脚下出现，很快顺着身躯向上蔓延。这纯黑色火焰，仿佛世间最烈的毒药，能够吞噬所有一切，比如说生命。它恶毒地燃烧着，严子豪身上的一切，比如说残余下来为数不多的生命、干瘪的身躯，甚至连衣服、兵器，都成为它的养料！
刚刚开始的混战戛然而止！大家惊惧地看着这黑色火焰，不明白它的来历，更不明白严子豪此时的所作所为。
“制止他！”
只有济明禅师醒悟过来：“他是在自我毁灭！”
自我毁灭？众人愕然，不过转瞬间反应过来。他怎么敢自我毁灭？大家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你现在竟然想自我毁灭？这不是让大家所有辛苦付出都统统付之流水么？
张乐水心中最急，冲得最快，他离严子豪也最近，一下子飞到他身边，伸手就朝着严子豪抓来。
他要将严子豪从黑色火焰中揪出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但那黑色火焰，不知道什么来历，竟然像嗅到腥味的猫儿一样分化出一缕，在张乐水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缠上了他的衣襟下摆。
张乐水脸色霎时间狂变，尖叫着跳起，撞鬼一样跑得远远的。在众人震惊目光中，缠上他的那缕黑色火焰，只是短短瞬间就将他半个衣襟燃烧殆尽。他身上佩戴着的护身宝物，一个又一个亮起，但黑色火焰越烧越猛，那些宝物的护身之光一个又一个地黯淡下来，然后最终熄灭！
这火焰有古怪！极度古怪！
“你们不都想得到我么？”火焰中的严子豪没有半点痛苦神色，反而有狰狞的肆意、冷酷的快感，“现在不光我，连我弟弟都要毁灭，你们所有心血、所有的付出和期望，可都统统化作流水！”
仿佛应和他一般，严子冷身上也腾地冒出黑色焰火来。
两个人，从懂事那一刻起就不知道父母的样子。他们相依为命，刚开始的时候像两条小狗，在城市中每一个不为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卷缩，每一天都在为活着而苦苦挣扎。他们是两兄弟，而且是亲密到仿若要融为一体的孪生兄弟。一个心中所想，另外一个立刻都知道。一个受到伤害，另外一个肯定感同身受。他们不光是孪生兄弟，甚至连生命都为之共享。
他们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那我又岂会留恋人间千般好？
人间千般好，总不够你一人好。
青鸟悲鸣着，在严子冷头顶盘旋不愿离开。严子冷最后望了一眼青鸟，轻轻挥手。去吧，你不要为我做无所谓的牺牲。你的世界是蓝天，在你未曾来到我身边之前，你的世界并无忧虑。现在回去吧，回到蓝天深处，不要带走伤感悲痛，傻鸟，走吧！
青鸟明白了严子冷的意思。它仰天悲鸣一声，翅膀一震，直冲云霄而去！
“也算是异种，给我留下！”
张乐水辛苦走一趟，不光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脸面落尽，还受到不轻的伤害。这时候正是满心戾气的时候，又岂会任由青鸟就此离开？
这青鸟算是异种，威能强大，如果能够将它掌控在手里，也算是一种补偿。而且说不定能够在青鸟身上找到断掉的黑暗之森线索。
所以他一看到青鸟要离开，二话不说就出手拦阻。
与他一般想法的大有人在。
但严子冷冰冷地看着他们，小男孩身上的气息如同他哥哥一样，正在不断地急剧攀升！而且他才是黑暗之森的命运选民，他才是让冥王为之关注的人物！
他比严子豪更加强大！
当他真正将生命抛开，以生命为养料燃烧自己的时候，得到的是更加强大的反馈！
他只是一挥手，动作云淡风轻，所有追逐着青鸟的强者都惨叫着被拍散。他伸手摘下身下熊熊燃烧的黑火，拈着它像拈花一样，一笑，一弹指，它就流光一样扑向张乐水。
张乐水呆呆地看着焰火之花向自己扑来。他脸色一瞬间变得青白，浑身筛子一样颤抖起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就算s市再如何群英汇聚、再如何暗流汹涌，他张乐水都不可能会在此身陨。
因为他是张乐水，是张家的实权人物。
他代表张家，张家是神州数得上的家族。就算暗中有很多人盯着张家，想着怎么对张家下手，但那又如何？他们不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而且他张乐水也是白银高阶的强者，有几人能够拍着胸口自信地说可以杀死他？
但是现在，死神的阴影却笼罩住了他。
只是一朵小小的火焰之花，而且张乐水刚才也领教过它的厉害，虽然麻烦，但并不足以致命。不过现在这朵火焰之花不同，大大不同！严子冷在它里边做了手脚，以至于张乐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飘飞过来，身体四肢却像被捆绑住，根本无法躲闪、无法抵抗！
“严子冷！你就这么恶毒，想要赶尽杀绝么？”在这临死的大惊惧下，他终于抛下脸面，惊恐地求救，“各位道友救我！”
“阿弥陀佛，我佛有慈悲之心、好生之德，还请施主手下留情。”济明和尚向前踏出一步。
“无量天尊，还请手下留情。”无忧道人一挥手中拂尘，同样踏前一步。
焰火之花停在张乐水额前，张乐水喉咙动了动，只觉得咽喉像火烧一样痛。他目光艰难地从焰火之花上移开，望着严子冷：“严子冷！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真打算下毒手？”
“哈哈，哈哈！”严子冷没有说话，身处黑火灼烧中的严子豪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悲愤：“张乐水，还有你济明老和尚、无忧狗道人、剑十二龟孙子，你们算得上是人？说你们是人都侮辱了这个词！你们还有人所应有的礼义廉耻么？你们良心恐怕都被狗吞了吧？”
“我恶毒，我弟弟恶毒？！当你们想要抓走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恶毒？你们高高在上，天神一样俯视，随意掌控我们生死，当你们这样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此举是否有违上天好生之德？！难道这世间的品德、良心，都是你们一家之言，可以任由你们随意定夺？！顺者昌，逆者亡，你们这般对待我兄弟两人的时候，是否有想过会有被杀的一天？！”
“阿弥陀佛，这又岂可相提并论？我悬空山以诚相邀，只想请施主下榻悬空寺，并无伤害施主的打算。”济明和尚脸色不好看，不过依旧道。
“我龙虎山同样如此，小友还请不要误会。”
“昆仑道能够看上你，是你之大幸。”剑十二抱剑冷笑，“而且是你自己找死，并非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