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君子有仇
“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张启原看着李媚娘，突然间就快乐起来。s市所有的事情，还有那个该死的行动局小子，都被他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是春宵一刻，可得好好享受才行。
他近乎贪婪地吸允，只觉得舌津甜美得几乎可比美酒。就像火上烧油一样，他全身都燃烧起来，他从来未曾渴望过这么一刻。
“很好是不是？”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张启原只觉得像是被冰水从头到尾浇过来一样，全身沸腾的血液霎时间冷却下来。他打了个激灵，慌慌忙忙就要从床上起身。不过他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取，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他惊骇地看着突然间出现的徐陵，面无人色。当他听到徐陵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坏事了。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熟悉呢？就在几天之前他还经常在睡梦中响起。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蒙上了面孔，但他还是立即知道了对方身份。
不过那又如何？现在他全身无力，空有一身修为却无法施展，他只能够寄望于被他赶得远远的两个手下。
但就算他再如何自认为很用力地说话，他的声音也并不比蚊叫强上多少。
“没有用的。”徐陵平静地看着张启原，双眸就像两个黑洞一样深不见底。他拉过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你让手下离开，他们都很听话，现在应该在一楼房间里边。看来我还得多谢你才行。”
“这都是你安排的？”张启原望向整理好衣服坐起来的李媚娘，一脸颓然。现在李媚娘在他看来可不再是娇滴滴的可人儿，而是变得面目可狰起来。
“咯咯咯，张公子真聪明。”李媚娘轻掠额前长发，笑道：“媚娘孤苦伶仃一人，为了生活总得有个活计。这位公子可是我的主顾，所以有什么事情张公子还是直接和他说吧。”
“你放过我，无论他给你多少钱，我都加倍给你！”张启原急急忙忙道。
“张公子没有听清我的话啊。他是我的主顾呢，媚娘可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
去职业道德！
张启原差点破口大骂起来。不过他无奈中只能够转而望向徐陵，“我和你并没有仇是不是？而且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张家和你们都是天然的盟友。我的亲叔叔……”
一道寒光闪过，张启原所有话都咽回了喉咙。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就搁在他脸上，徐陵看着他冷冷叮嘱道：“说话小心些，你的身份金贵，就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来。”
这真是个谨慎的人儿。李媚娘如水的双眸望向徐陵。
“……我的亲叔叔，和你们关系匪浅。”张启原满脸冷汗，艰难地将目光从匕首上收回，斟酌着词语：“你今次有得到过准许吗？有什么误会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的！”
徐陵看着张启原。看来他并不明白。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张启原都急得快要哭起来，短短几天时间，三番四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种经历他堂堂张家公子从来未曾经历过。更让他奔溃的是，这几次的经历怎么都与徐陵有关！
这真是一个天煞孤星！
李媚娘笑吟吟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觉得甚为有趣。她盘起双脚坐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丝毫不介意薄薄的礼服无法掩住如同凝脂般的小腿。这个主顾么，虽然蒙着脸，但李媚娘还是能够从声音听得出来，他很年轻，年轻到不像话。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子，竟然会知道并且找得到她。而他委托的任务么，也是有趣得很，就像他的身份一样让人好奇。
她真名当然并不是叫做李媚娘。但是李媚娘在神州黑暗地下世界某些领域是一个算得上有名的名号。她的职业是杀手，一个拥有青铜初阶修为的杀手。修为当然不高，但如果看过李媚娘的战绩，将这骇人的战绩与修为对比，才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厉害。
死在她手下的，不乏青铜高阶甚至白银初阶的强者。
而且她的任务达成率一直排在杀手界前列。
她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貌以及真实的身份。她从来都是通过杀手中介来接任务，没有试过被主顾找上门委托的经历。
但徐陵就这般做了。
她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突然间很想揭开徐陵脸上的面具，看看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这般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羞赧，她可从来未曾试过对一个男子这般感兴趣，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男子。
“你没有搞清楚。”徐陵离张启原更近，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从你说那句话开始，你我之间就是敌人，不折不扣、不死不休的敌人。”
“哪一句话？我说过很多句话的！”张启原已经心若死水。他当然知道徐陵指的是哪一句。在工业区那场混战中，他曾经说过，不单止要杀死徐陵，还要将徐陵的血亲都抓过来提取血液。事实上一直到刚才，他都在盘算着这计划怎么进行下去，如何确定徐陵的身份。
他对那诡异而又威力强大的技法志在必得！
特别是徐陵在得罪了他之后。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徐陵竟然如此果敢！自己还没有真正开始计划，他就找上门来。
“你知道的，而且你也在计划着实施，不是吗？”徐陵道。
“没有，绝对没有！”张启原无论如何当然得否认。
“你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徐陵笑了，“而且你并不了解我的性格。从你说那一句话开始，我就相信你会将它实施，这是我的直觉，所以不管你怎么否认，你今天都一定会死。”
张启原双眸突然睁得老大。匕首抵在他的心口，缓慢而又坚定地突破了皮肤这层防线，然后继续深入。张启原内心突然间被无尽的恐惧占满了，他从来没有试过离死神这般近。徐陵就像死神一样，给他带来死亡，让他无法反抗！
他张开嘴，不管身体再如何无力，恐惧都迫使他必须要大声叫起来。但徐陵的动作突然加快，锋利的匕首很顺畅地捅入跳动着的心脏里。一股剧痛从心口向着全身扩散，随之就消失不见。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张启原身体四肢以及躯干再无任何感觉，无论是痛苦亦或是快乐都逐渐远离他。但是他的心依旧被无尽的恐惧占据了。他看到了自己身体在抽搐，一股血浪随着匕首的抽出而喷溅，洒落一地。
他听得到徐陵与李媚娘的对话，但他已经不能够再继续说一个字，哪怕再用蚊叫般的声音。
“就这样杀死他了？不多聊一会？”
“避免夜长梦多。”
“你动作很利索呢。告诉姐姐，你多大了？咯咯，说嘛，姐姐现在和你可是同一条床上的人了。”
徐陵看着面前这个娇笑连连的李媚娘，有些束手无策，所以只能够继续特意板着脸，用生硬的声音回答道：“无可奉告。”
“弟弟还没有女朋友吧？怎么用这种语气和姐姐说话呢，姐姐会伤心的哦！”
李媚娘笑着拉过徐陵的手，一双温暖的手掌，与年龄有些不太符合，不过有种熟悉温暖的感觉。李媚娘心思有些恍惚，眼前不自然掠过某个掩藏在记忆深处的人影来。
徐陵将手抽回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等一下就会有人发现不对劲过来。”
徐陵说罢，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窗外。李媚娘愣愣看着徐陵消失的方向，半响后自嘲一笑，回头望了眼再无生机的张启原，轻声道：“还是嫩了一些。”
她在房间里忙活了一阵，将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之后同样离开了房间。
柏又摔烂了一个喜欢的酒杯。这已经是这两天以来的第六个，再这样下去他的藏品会越来越少。
这几天偌大的一个张家风声鹤唳，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说话。张乐水竟然死了？身为张家当权人物，又是张家上下有数高手，毫无疑问他死得太过仓促憋屈。就算张家有心找回场子，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去。难道他们有能力跑到阴曹地府去将严子冷两兄弟挖出来？张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办法得到任何利益上的补偿，所以张乐水的死毫无价值可言。
柏身为行动局副局长，地位仅次于老k，但自从临时特别行动状态上交申请以来，他觉得自己对行动局的掌控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这么久以来的憋屈，最终张乐水之死成为了导火索，将他怒火彻底点燃。而当张启原的死讯从j市传过来的时候，他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张家惶惶不安。
书房里，桌子两端的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查到是谁动手了吗？”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没有。”柏摇头，“有一点线索，不过需要时间。初步怀疑是杀手工会的杀手所为。”
“杀手工会？”沙哑的声音隐约多了怒火，“这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也敢与我张家作对了吗？安排在启泉身边的人难道都是死人？”
“是的，他们都死了。”柏狞笑道，“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他们失职了，所以我就让他们去陪启泉了。算是暂时对老三的交代吧。”
“不惜代价查出来。一定要找到背后的人。我有预感这后边不简单。”
“是的，我知道。”柏点头道，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那老七这件事情？”
“先放着吧。”沙哑的声音道，“能够怎么处理？莫不成找行动局他们不成？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改变。你那边要稳着点，不要让人不知不觉就被架空成为傀儡了。”
“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