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佐治庆冶表面上老神在在，但是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当年的羽匈族何其强大，控弦之士接近千万，尤其是十万最为精锐的王庭卫队。可是，在夏人的进攻下，四仗下来夏人就直接攻到了王庭。王庭大战中，以骁骑军为先锋的夏人大军竟然活生生的撕裂了号称无敌的王庭卫队，那一战，整个王庭伏尸百万，以至于到现在，厮杀最激烈的地方长出来的青草仍然是殷红的。也就是那一战，王庭卫队和羽匈族军队中的精华近两百万被夏人给全歼，也就是那一战，羽匈族从此分崩离析。曾经战战兢兢活在羽匈族阴影下的草原民族纷纷骑兵，将羽匈族几乎给族灭。自己这一支如果不是还保留有部分力量时趁乱北上击灭一个叫室谷的小族，然后冒用了名字才存活下来。而现在，夏人的皇帝居然御驾亲征到了远威城，这是上天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么？
孝桓皇帝李铎站在城头看着下面黑压压的草原精骑，明显的泾渭分明，这也说明了室谷和铁项根本不是一条心，而且看铁项人的表现明显是受室谷人的压迫较多，也就是说，只要把室谷人打痛了铁项人不用打就会退兵。至于打室谷人，也许别人不清楚，但当年为了报羽匈人的屠城之恨，大夏军队几乎将草原上能扫的地方都扫了一遍，没想到的是还是有一支逃入了极北严寒之地，如果不是大夏军对力所不逮，早就追过去了。不过这句话说也白说，即使到了现在，大夏军队仍然没有进攻极北严寒之地的实力，不仅仅那里酷寒无比，更重要的是太远了。小股部队没问题，在草原上以战养战很方便，大部队行动就不行了，一个后勤补给就会给活活拖死。
恨恨的一挥马鞭，佐治庆冶下令全军回营，本来想借出征大军的兵势压一压夏人的气焰，结果夏人表现的实在是淡定，接下来磨嘴皮子十个草原人都说不一个南人。乐得不打嘴仗更不用去拼命，赫连君越也下令铁项骑兵回营，自己本来就不赞同什么借势压人的说法，只是这佐治庆冶死命坚持而已，难道是当室谷单于被人拍马屁拍多了脑子不好使了么。
看着悻悻而去的佐治庆冶，李铎微微一笑，大夏什么时候怕过，跟我玩以势压人这一手。开心的背着双手，招呼着大家去行营，毕竟这城头还是很冷的。进了军营，李铎和一众大臣看着认真操练的武方军士卒，点点头表示赞赏，武方军能被称为边军中最强的存在也不是没道理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句话看来武方军贯彻的相当好。要知道，战斗规模越小对士卒的要求越高，大规模决战时，也许二十万可以和四十万杀得势均力敌。但规模缩小一点，十万打五万经常是以五万的一方大败亏输甚至全军覆没为结局。而且前段时间武方军还抽调了不少精锐到了曲州，可就算在那种大半新兵的情况下，苏扶草原一战武方军仍能有八千多人杀出重围也可见士兵的训练之严之精，毕竟铁项骑兵也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存在。看看快到行营的所在了，李铎“咦”的一声往边上一个营地走去，身边众人连忙跟上。
“快快快！”赵云一边带头作训一边下着命令，当年的白马义从就以迅疾而出名，弓骑兵如果没有超强的机动性和一般的骑兵有什么区别，谢谢这段时间的大战吧，铁项人和室谷人丢了不少骑弓在战场上，自己带人都给捡了回来，虽然不少不能用了，但经过兵造司的简单修修补补，居然折腾出三百张还行的，可惜大部分都是两石弓，三石弓就那么几张，只好给自己和几个学习快的配上了，也不知道那李艳公主答应帮忙的骑弓什么时候送到。
“呜呜-”随着传令兵在赵云的示意下吹去不同的号音，一个个骑手弯弓搭箭对着空地上的木人箭靶开始练习。“笃笃笃”，随着一片箭矢入木声，赵云点了点头，八成的箭都上了靶，估计再练一段时间，就能从现在的八十步增加一百二十步了——精锐弓骑兵最喜欢的距离。
李铎目光一凝，看向了边上的秦峰，秦峰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上前悄声道：“虽不知道近身格斗，但这骑射技艺不弱于骁骑。”
李铎点点头，这老四还是上心的，对付草原的骑兵，弓骑兵可以说是最合适的。可惜对于农耕民族而言，培训一个合格的骑兵不难，难就难在培训出一个合格的弓骑兵，最主要的就是没有合适的训练方法。草原民族不说，从小骑马射箭也就没什么系统的训练方法，你不能指望以农耕为主的大夏也让人从小去骑马射箭吧。而从这支骑兵小队的训练情况看，并不是像骁骑那样挑选有射箭天赋的人再训练的，而是就是选了一帮子骑术过得去的骑兵训练的。赞赏的看了李成一眼，老四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差啊，就是性子太懒散。
进了行营大帐，李铎就坐在大椅上闭目沉思，手指轻轻的敲着前面的案几。众人知道孝桓皇帝在考虑接下来的事，也就没人去打扰，而是互相交头接耳探讨一下。手指停下了，李铎也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左丞相苏澈道：“战争最好在多长的时间内结束对国力的影响最小？”
苏澈想了一下道：“陛下，即使四殿下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战争也要在三个月内结束为佳。”
“理由。”
“三个月后，大雪融化，地面将一片泥泞，实在不利于大战。”
想了想，李铎又看着右丞相曲方，看着孝威皇帝的眼神，曲方知道要问什么，当即道：“陛下，战争最迟也必须在五月结束。”
“因为大云王朝。”
“是的，陛下。大云王朝去年和其附属曜国发大军六十万进攻我邕州、相州，虽然被我击退，但来而不往非也。”
“大将军薛仁，你说！”
“两个月内集中兵力打垮室谷就行。”
“还是大将军一语中的。”李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这场战争表面看起来是雪灾，当然这对于别的草原民族来说是这样，但问题是我们现在面对的事铁项和室谷。大夏虽然和铁项烽火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也就是为了互市谁能获得更多优惠而已，这场雪灾是大，但铁项人就算按目前的互市条件撑过去也没任何问题。草原精骑忍饥耐寒不假，但是这种天气就算草原精骑也不愿意打仗，除非实在需要靠掳掠活下去，比如柔阙。铁项人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那么室谷呢？大将军你来说说。”
“是的，陛下。室谷人控线之士近四百万，目前来说只是稍逊柔阙。其实室谷人真正的前身是羽匈人，当年羽匈人光是本族就控线近千万，还不算依附的。不过辉煌的羽匈汗国被我当年大夏的北伐大军和内部的分化以及后来大武王朝的北伐大军的三路打击下，可以说是飞灰湮灭，除了左部一部分精锐逃入极北严寒之地征服了当地的室谷人，也从此羽匈人变成了室谷人。可以说，这次室谷人南下其实就是为了重振雄风而来，目标很明显，就是我们当初打他们打得最狠的大夏王朝。”
“好了，大将军该说的也都说了，大家各回各自的营帐好好琢磨下，明天继续讨论。哦，皇子们还有秦峰将军留下。”
李成突然感觉心头凉飕飕的，尤其是在大帐里只剩下这留下的人后。只见父皇微微点了点下巴，然后李宇和李光会意站在了帐门口。李铎看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就对身边的近侍示意了一下，近侍会意，当即喊道：“传，骁骑军都尉秦淑见驾。”
“秦淑！？”李成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脑袋僵硬的一点点扭过去看向帐门口。果不其然，只见帐门口很快进来一个红袍小将，英姿飒爽甚是不凡。
“老四啊，你年纪也小了吧。嗯？”
“儿臣今年二十三了，还不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我和秦老将军商量了一下，当年你在秦老将军门下学艺时也和秦淑算是青梅竹马，而秦淑恰好要求他的夫君必须是人杰而且还得文武双全，所以啊，等打完这场战，你就和我一起回京——大婚。”
“父亲，文武双全孩儿自认不差，人杰就算了吧，就……啊！”李成的脸揪成了一团，不因为别的，因为红袍小将的一只芊芊玉手已经掐在了软肋上正在旋转着。
“嗯嗯，秦淑，哦不，该是儿媳了，我这儿子以后就劳你管教管教了啊。”李铎表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笑开了花：老四，还想偷懒，我把秦淑给你找来，就不信你还懒得起来。
“秦老将军，哦不，现在改叫亲家了，走，我们去后面喝几杯去，顺带吹吹咱们当年的事迹。”
“敢不从命。”
“老四，你们继续郎情妾意啊，我们去看大军训练了啊。”李宇李科李光赶紧闪人，灯泡不好当，尤其是秦淑的灯泡，姑娘家家的武功怎么那么高，军功都到骁骑军都尉了。
李成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秦峰老将军用一种看女婿的眼光看自己了，感情父皇早就把自己卖给秦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