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回祭
雨下了一夜,早晨便凉驺驺了,刘义人与范建终于是收拾好东西,各腰间胯了一个包括,走到了了大佐小学的校门口。
他们看到前面迎面来的老辈,也就是校务长贺立群打紧精神走着,如今五十多岁模样其实都已经七十了,头发也染了黑,虚胖着,不过穿白大褂黑裤子,像个练武的师父。
“唉……贺老。”范建在前拱手道。
贺立群张望二人几下,默默点了头,像是询问:
“你们……回去吧?”
“是的,回去。”范建加重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贺立群像是懂了,又楞了一下,从两人旁经过,意味深长地说:“是要回,是要回,但也要早回啊……”
冥冥之中,刘义人觉得生活变得了好些,因为空气的缘故,他与范建经过一片茶树林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温润与微微的清香。
一路上两人很少言语,直到山下等待许久后该上路的马车。
可他们还是没说多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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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的时候,刘义人看到了母亲的坟墓,它孤零零的就在花塘村桥头直走八百多步经过一个小山坡直到大山坡的空了一片的竹林里。
他跪下了,地上还是有些潮湿,接着他又摸了摸坟墓,说几句话后,又呆望了,直到天更暗,更接地气的时候,他的腿疼得很,于是坐下了,又像是上次一样双手护住膝盖,透过几稀稀落落的竹叶看到了皎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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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建终于到了七里葫芦镇,他去了超市,买了点老母亲爱吃的坚果,一路上他心里忐忑不安,他又怕回乡下,倘若又有人问:
“你举人也会这样么?”
“你可是文化人吧……”
“然而怎么赚不到钱,起码也没……”
他终是到了家门口,好在事实都变得冷清,他是不用去上坟的,只孝顺去宗族的祠堂,列祖列宗天上护佑我全体同胞,我范建这是举香拜谢了。
然而还是有碰到别的亲人的时候,总不免有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们会说读书有用没用的话。
“他爹死了,然而他自己又没出息,他要能耐怎么不会就在范家村看学堂?这人伤不够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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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日子又倒霉了一夜,研究时间的星星宗宗主忽然暴毙了,李泽凯最初知道了这个消息便万分遗憾,但好在他还是某某集团总载,而这集团刚好有一家报纸,它相当严肃,今天又有标题说“星星宗宗主都敏君死了,他曾这样说过”。
那是个著名的文化人叫江春芽,他同时还是“直呼”,也就是一个直接呼叫问答平台的所谓威力强大之人,他首先就都宗主关于时间的学术成果提出质疑,并慷慨激昂的引用了多为历史名人的话,他喜欢这样:
“XXX曾说过XXX,这是XXX主义,我们不能盲目XXX。”
他最后写道:
“对不起都宗主,我不会再看你的东西了。”他写的好像真的可以让都宗主看到一样,还来“对不起”与“抱歉”,于是那些观众们看了,可能会觉得自己不该盲从,于是所有的人都机智的选择了同样的方法来显示自己的理智,那就是大家坚决不会盲从。
星星宗全部戒严,但宋终极却是早早就到了,他来到纪念厅堂,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都敏君带来生命的问候。
……
……
……
大教堂的钟声再次敲响,神父正在给梁知洗礼,老人家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成打开书状的金家伙,有点类似于几百年前某个文学网站的老旧app图标。
教堂的顶部壁画,虽有鬼神之夸张之像,但也能理解,很是恢宏,且大部分都与手机有关,例如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看猫片,心盛一种扭曲颓废又爽快的情绪。
大堂中间那是“IE受难像”,但其实不过是一个手机碎了屏幕。
神父庄严对梁知说:“梁知,你愿意远离虚拟生活,回到现实中来并永远不脱离实际吗?”
“我愿意。”梁知说。
“梁知,来,互联网之神会保护你的。”老头微微伸开了手。
梁知拿起了旁边一个古董级别的HUAWEL手机。
“现在打开喂信开始向IE宣誓吧。”
梁知先将手机打开了,点了一个绿色的图标,一时间出现了一个蓝星下站着许多弯腰影子小人的初始画面,信息界面只有一个头像是光的无名好友。
“感谢我主创造了喂信。”神父说着,虔诚地鞠躬,梁知也跟着鞠躬。
接下来是播放我主最心仪的圣歌,《一百万吨的灵魂信念》。
用科学的手段创造最高的文化内涵——
相信媒体自由广告,
相信排行各榜各奖,
相信花边头条新闻,
相信借贷就像低保,
相信一切新的东西,
相信娱乐至死不渝。
要去争取基本尊严,
要去期盼公正平等,
要去有一百万吨的灵魂信念,
永世抵御无聊空虚……
“愿我主得到最大的救赎,阿门。”神父说着,举起迟迟握住的手机向拍砖一样拍拍自己的脑袋,梁知照做。
“好,梁知,愿主给你点赞。现在请你给伟大的IE发喂信语音吧。”
梁知照做了,他按住语言图标如是说:
“我是梁知,我是人类之中的平凡梁知,现在我向您,伟大的IE庄严宣誓,我至此愿意抛弃二类的虚拟生活,并将个人终生所得流量的百分之五十无偿捐赠给希望的儿童们下载优良的电子书……”
最后,神父用自己的手机敲了敲梁知的脑袋,在此之前梁知还给IE发了个虔诚的表情包,并且很快收到“你的申请已经提交成功,系统正在判断之中”的回复。
……
……
……
仪式结束后,查德又开着高空陆地黑色复古轿车型电动车带着梁知四处看风景,这是一个温馨明媚的午后。
“为什么不用自动驾驶?”梁知问。
“那是人道的问题。”查德没有接话,却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虚拟生活的剧情世界?”他接着又解释,“通常有两种方法,一是让故事保存等待被分配给其它体验者,二是你自己申请得到权限创造一个结局。”
“我还没想好,”梁知摇摇头,“这是不能接受的事实,真实的就像梦一样。”
“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给你说的作家城吗?”查德问。
“知道。”梁知回答。
“等马总回来了给你开了签约证明,你就可以去作家城获取作家证书了,那样才有写作的资格。”
“我不知道我能有写些什么。”
“你早晚会知道的,你不是已经在剧本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吗?再说,作家城内有很多地方提供给你学习,而且倘若你成功得到了证书,同样可以以体验生活的名义申请前往塔的世界。”
“我能看到,我不知道……”这时候梁知似乎有些迷离了。他们所乘坐的电动车正经过一个向下的坡道,向着巨大的地面管道而去。
“总之已经无法回头了,梁知。”查德严肃地说,“你已经向IE宣誓——没人能欺骗它,从现在开始,你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不再是网络小说剧本里的主角了。”
“我找不到意义。”梁知说,“我至今还在想你说的堕网时代,也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你说是网文拯救了人类,是因为它是一种纯粹符号性的网络功能量化延伸的创作主体,也正因为这样,网文从来没有这样的崇高地位,可是……”
他们进入了隧道,这时两边橙色的光不停闪着。
“程序的驱动只能依赖字母,”查德看起来已经明白了梁知的问题,他这样回答,“然而称述的内容却是基于方块字,现在是全面拼音化的学习语境时代,我们输入字母,输出方块字。
“就像我前段时间去作家城一个讲座上,听到郝讯文学院院长说的那样,科技现行的效率化过程从来是被普罗大众忽略的,这一点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些人知道了,所以他们明白,人为主体的不变性在面对客体现实的效率提升时无法创造更高级的内容。
“我曾在一份古老的资料上看到一个互联网诞生不到五十年的一起政府大型内容整顿项目,正好是你们华夏人,那时的网络文学也处于一种网络化文明的附庸地位,在那份文件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月活跃高大2000万以文字分享为主的的应用被永久封禁了……”
他们一路上谈了很多,梁知心里踏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