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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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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壮志难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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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了韩侂胄死不瞑目的情状,史弥远心下骇然,连退数步,双膝一软,几乎便要坐倒在地;杨次山倒是若无其事,挥了挥袍袖,施施然道:”韩贼已除,咱们这便去禀明陛下.”夏震着人从韩侂胄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襟,胡乱裹了韩侂胄首级.正欲举步,旁边史弥远叫道:”且慢,此事尚有不妥之处.”夏震愕然停步,杨次山亦皱眉道:”咱们奉皇后密诏杀贼,名正言顺.纵有人心怀不满,谅他也不敢出声反对.有何不妥?”史弥远摇手道:”你们没听见方才韩贼口中所言的罗日愿及毕再遇两人么?这两个都是他的心腹爱将,又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日后此二人若挟恨前来报复,谁可御之?”罗日愿尚未就任禁军统领之时,勇名便已冠绝京师;毕再遇更是勇冠三军,力挫女真第一勇士完颜纲,其勇力更在罗日愿之上.这二人若是矢志为韩侂胄报仇,倒实在难以应付.

  二人呆了片刻,杨次山方道:”毕再遇远在盱胎,又不是军中主将,倒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罗日愿这厮近在咫尺,又统领禁军,却是不可不防.”夏震手中腰刀滴血,杀气腾腾地道:”连他也一起砍了,免得留了后患.”史弥远点头道:”好,这便安排人手,切不可教那厮觉察了.”夏震双拳一报,大声道:”是,卑职这便去砍了那厮.不砍下罗日愿头颅,绝不回见两位大人!”言毕将手一招,率了数十亲随,便欲离去.史弥远忙又上前拦住,自杨次山手中取过密诏递于夏震,又附耳密言数句,夏震面带喜色,率众匆匆而去.史弥远这才吁了口长气,转头对杨次山道:”好,咱们也该去面见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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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日愿身为禁军统领,肩负着戎卫京师的重任,自不敢掉意轻心,每日宫中宿卫及各处警戒都要亲自巡视一遍.久而久之,不免甚感厌烦,每每想起毕再遇在战场上大显神威力败金狗,心中便好生向往.近期败报频传,朝臣多欲求和,早把罗日愿气得暴跳如雷,只恨不得生了双翅飞到前线去,助毕再遇战败金兵.这几日听闻韩相有意再战,罗日愿心中窃喜,只盼韩侂胄能将他也调去助毕再遇一臂之力.

  这一日罗日愿早早来到宫门外,单等着韩侂胄上朝.但左等右等,文武百官俱已入宫,只是不见韩侂胄身影.罗日愿心中好生纳闷,暗道:”韩丞相向来是第一个入朝的,今日却是怎么回事?”正自诧异,中军统领夏震手执一卷黄绫,率了数十禁兵,匆匆而来.罗日愿微微一怔,心道:”今日并非夏震当值,他来做什么?为何还带了这许多手下?”当即左手一招,示意门外戎卫严加戒备,自己提声喝道:”站住了,宫闱重地,不得擅入.”接着放缓了语气,道:”夏大人,你来此何干?煨”

  夏震勒住了坐骑,也不下马,只冲罗日愿略一点头,徐徐展开手中黄绫,读道:”皇后娘娘有旨:着禁军统领罗日愿前往玉津园随驾护卫,不得有误.”罗日愿虽是武人,头脑却也不笨,听了这一道旨意,心下诧异更甚.寻思道:”皇后去玉津园游玩,随便派些护卫护驾就是,哪有叫禁军统领去随驾的道理?再者夏震今日不当值,这道懿旨怎么会由他来宣读?”心中存了疑问,便皱眉道:”如果皇后娘娘有旨,罗日愿自当遵从.只是这道懿旨,怎么会落在夏大人你的手里?”皇后懿旨向来由东宫太监宣读,史弥远杀了韩侂胄,狂喜之下不免百密一疏,却教罗日愿起了疑心.

  夏震听了这一问,胸中一惊,但面上仍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偏腿下了马背,一边笑嘻嘻地靠近罗日愿,一边信口胡侃道:”这个么,兄弟只是碰巧路过,宣旨的那位公公扭伤了右足,行走不便,这才托兄弟代来宣读.如果罗兄弟不信,这懿旨你拿去看便了.”罗日愿虽然疑心夏震心怀鬼胎,却也想不到韩侂胄已被其杀害,只是看夏震身后的那一班禁兵各自手按刀柄,神情紧张,心中起了戒备.遂冷冷道:”好,拿来我看.”夏震走到罗日愿身边,左手卷了黄绫,作势递出,右手却暗暗握定了腰间刀柄,乘罗日愿伸手来接之机,一刀向罗日愿肋下抹去.事发悴然,罗日愿身后的一众禁卫尽皆大惊.

  罗日愿早有了戒备,见夏震横刀斩来,仍是不免一惊.当即后退半步,右脚起处,正踢在夏震执刀的右腕上.罗日愿一身本领远在夏震之上,夏震还未来得及变招,只觉手臂一震,一口刀已远远地飞出了两三丈开外.正欲后退,罗日愿已抽刀出鞘,横在了夏震颈中,喝道:”你疯了么?到底意欲何为?快说!”门旁的护卫见了,也都亮出了兵刃,只是未得统领号令,一时不敢上前撞.

  夏震虽有利刃加颈,但毕竟是武人心性,却也不惧,直着嗓子叫道:”姓罗的,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是乖乖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吧!”罗日愿又气又是好笑,将架在夏震颈中的腰刀略略一紧,登时皮破血流.同时沉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假传圣旨,又企图谋杀朝中大将,莫非是失心疯了?”夏震大叫道:”这确是皇后娘娘亲手下的密诏,韩侂胄妄动干戈,危及社稷,特命史弥远大人﹑杨次山大人及末将诛杀之.你乃韩贼一党,自然难逃罪责.还是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日后圣上或可网开一面.”罗日愿听了这话,登时面色大变,不自禁地松了手中刀,惊道:”你说什么?韩丞相他怎么了?”他手下的禁兵见又有变故,俱茫然不解,大都放低了兵刃,呆呆地立在原处.

  夏震见罗日愿放低了钢刀,如蒙大赦,急忙跃身避开,自近旁一名亲随手中夺了一把腰刀,扬声喝道:”众兄弟听了,本将奉皇后密旨诛杀贼子韩侂胄一党,现韩贼业已伏法,唯罗日愿顽抗不降,有追随逆贼罗日愿者,俱以谋逆论处!”众禁兵面面相觑,虽不甚相信,却也无一人敢于以身涉险,纷纷移步,罗日愿身周登时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罗日愿面色惨白,呆呆地道:”你说什么?韩丞相他……已经死了?”看罗日愿状若痴呆,夏震心下窃喜,暗忖:”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当即大声道:”不错,韩贼的头颅,便是我亲手斩下的,你也随他一同去地府吧.”说罢狂吼一声,挺刀便往罗日愿胸前砍去.

  罗日愿乍闻凶耗,胸中大痛,一时竟忘了身处何地,眼睁睁地看着夏震挺刀扑来,却视同不见,直至钢刀入体,罗日愿方始惊觉.夏震一刀得手,胸中大喜,尽力把刀往前一搠,那刀竟从罗日愿左肩下直透进去,复破背而出.罗日愿吃了一刀,不惊反怒,强忍伤口剧痛,虎吼一声,右手刀反撩上去,登时把夏震执刀的右臂齐肩削落.血雨溅处,夏震抱了断臂哀嚎不止.罗日愿正欲补上一刀,结果了夏震性命,夏震带来的那数十名亲兵却已回过神来,大叫着抢上前来,刀枪乱舞,只顾往罗日愿身上斩去.罗日愿只得放过了夏震,回刃格挡.

  夏震滚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叫道:”杀了逆贼罗日愿的,赏银千两,官升一级!给我杀!杀!”众兵听了,无不嗷嗷怪叫,舍命向前猛冲.罗日愿本想先砍了夏震,替韩侂胄手刃仇敌,但此刻身受重伤,虽奋力反扑,格杀了几名兵卒,但终究无法再欺近夏震身周.再斗片刻,罗日愿又砍倒了三名兵丁,然伤处血如泉涌,双眼望出去已是一片朦胧.知道再斗下去,不但无法杀了夏震,自己也得送命于此.左思右想,唯有逃出去将消息告知毕再遇,方有望替韩侂胄报仇雪恨.想到此处,罗日愿奋起神威,连斩数人于刀下,趁余者攻势稍泄之际,回身便走.

  一旁夏震瞧得真切,忙高叫道:”追,杀了他!万不可走了这逆贼!”众兵提刃追去,只有几个当值的禁军留在原地.罗日愿奔出不远,前面马蹄响处,一队骑兵迎面赶来,为首一员将领喝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宫门外械斗,想造反么?”却是宫外的龙骑卫听得打斗,遂过来查看.罗日愿急中生智,往后一指,道:”夏震意图谋反,你们快去阻拦!”为首那将官见罗日愿浑身是血,知道情势危急,当下也不多问,率了手下众骑,将追兵俱拦了下来.罗日愿得势,一把将一名龙骑卫自马上扯落,抢了坐骑,往城门疾奔.夏震眼睁睁瞧着罗日愿遁去,又气又急,加之伤处疼痛难当,竟然晕倒在地.待得众兵救醒,夏震宣读了密诏,再责令那队龙骑卫去追时,罗日愿一人一骑,早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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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侂胄下令免去丘崈职务,改任张岩总督江淮军务.消息传到盱胎,陈孝庆、许俊、陈世雄等知道韩侂胄此举必有与金人再战之意,俱为之欢喜不已,独毕再遇闷闷不乐.许俊问其何故,毕再遇道:”先前我军之所以能连克泗州虹县各地,乃占得先机之故,现今金兵大军压境,严阵以待,便是韩丞相下令再战,我军也难有胜算.何喜之有?”徐俊点头称是.

  几人正在闲谈,一名宋兵入帐禀道:”毕将军,营门外有个叫花子摸样的人非要见您,任兄弟们怎么赶打,他就是赖着不去,奇怪的紧.”毕再遇好奇心起,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几人赶到营门处,果见几名守门兵卒围着一个衣衫褴褛、面目肮脏的汉子推推搡搡.那汉子不知是饿还是累,滚倒在地上起不得身,但仍挣扎着往营门口爬.一名宋军笑骂道:”这乞儿倒也奇怪,给他铜钱不要,非要见咱们毕大人.去去,咱们毕将军忙得紧,没工夫见你.”一头说,一头将那汉子提了起来,往外便拖.

  毕再遇尚未走近,便发觉那汉子有伤在身,忙放声道:”住手!放他下来,没见他受伤了么?”那宋兵呆了一呆,讪讪地收手退开.那汉子听到毕再遇的声音,费力地转过了头,嘶声道:”是毕兄弟么?”众人听那汉子竟然称毕再遇为”兄弟”,不禁大为错愕,均不知那汉子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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