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几样小菜
面对着谢小桃的擅作主张,陈玉珍并没有反对,抑或说是一时昏了头,忘记该怎么做了,直到反应过来时,崔妈妈已经走远了。她有些后悔的同习秋小声吩咐道:“你也去大厨房看看情况。”
声音落下,习秋便心领神会的悄悄的退了出去,不想才走到门口,就是被谢小桃看了个正着。
“习秋,你这是要去哪里?”谢小桃好奇地问。
习秋有些尴尬,僵硬地转过了身子,“四小姐,奴婢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跟过去瞧瞧。”
是不放心苏婉怡,还是崔妈妈呢?谢小桃在心里问着,面上却是装出了一副没有深想的样子,甚至还帮着习秋圆谎,“你是在担心崔妈妈吧?也是,崔妈妈年事已高,有你在后面跟着,也好有个照应。”说着,便是同意了习秋与崔妈妈一起去。这样问题也就出来了,之前她之所以叫崔妈妈去,一来是因为崔妈妈是她的人,办事可靠,二来则是因为对方是侍郎府的老人,说话做事一向公正,去大厨房找来的人也一定不会偏私的,但如果习秋一并前往,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偌大侍郎府里,谁不知道习秋是陈玉珍身边最为得力的大丫鬟?有她搀和进来,谁还能保证请来的那个人就一定会说实话?
在场众人皆是明白习秋这一去的意义,只是没有人敢说实话。
“慢!”就在习秋想要追随崔妈妈一同前往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张嬷嬷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夫人,依老奴之见,还是不要叫习秋跟着了。万一被人甩了闲话,那五小姐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是侍郎府的局外人,但却是代表着太妃,所以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以公正为前提。
陈玉珍的小算盘落了空,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却是不好反驳什么,对着张嬷嬷赔笑道:“还是嬷嬷考虑得周到。”说着,望向了门口的习秋,“罢了,你先回来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人终于来了,不过不是崔妈妈,而是早就派人去请却还是“姗姗来迟”的苏婉怡。
“母亲,你把女儿叫过来所为何事?”苏婉怡不解地问,似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以后,又是把整个院子的人都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奇怪,怎么这么多人啊?”问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便是骇得整张脸都变成了惨白的颜色,“莫不是二娘出了什么事?”
见着苏婉怡如此反应,苏绍悬着的心勉强算是放下了,虽然他明白苏婉怡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很可能是在演戏,但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不会同苏莫氏发生冲突的,有这一点就够了。在外人的眼中,苏婉怡是心心念念念着苏莫氏安危的,又怎么可能会下毒害对方呢?
苏绍回答道:“婉怡,你二娘去了……”他的声音沉闷且沙哑,像是承受了莫大的悲伤,说完,便是沉默。
“啊?”苏婉怡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的向后退了几步,“怎么会这样?”
看着苏婉怡的反应,谢小桃忍不住生出好一阵讥笑。这个苏婉怡还真是得到了她父亲的真传,这种表面功夫做得真是好,如果是生了一个男儿身,恐怕连苏景坤都要被比下去了。
陈玉珍也是走到了苏婉怡的身边,掏出帕子帮着自己的小女儿拭去了眼底呼之欲出的泪,温和地问:“婉怡,今天早上你可是一直都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呆着?”
苏婉怡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在心里掂量着该如何回答。就在她思考之际,崔妈妈也从大厨房把人请过来了,当然,并不是现如今的管事妈妈,而是大厨房里的三把手沈妈妈。
这个沈妈妈的口碑在府里也是不错的,哪怕只是个副手,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人品。
张嬷嬷问:“沈妈妈,今天早上可是你在大厨房当值?”
沈妈妈点头,“是,今天早上是老奴在大厨房当值。”
“可曾看见过五小姐?”张嬷嬷又问。
沈妈妈却是摇头,“没有见到,倒是见到了五小姐身边的香菱,她还吩咐老奴准备两样可口的小菜呢。”
“小菜?是什么样的小菜?”张嬷嬷继续追问。
沈妈妈如实回答道:“是一盘凉拌裙带菜和一盘炒油菜,对了,还有一碗白粥。”声音落下,在场众人便是忍不住一阵唏嘘,因为沈妈妈说的这几样东西刚好就是桌子上摆放的那些。
陈玉珍心头一骇,忙不迭的向苏婉怡询问原因,“婉怡,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要香菱去大厨房准备那些东西啊?”这太不符合苏婉怡无肉不欢的性格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婉怡也没有再躲闪,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母亲,我是听说二娘最近没什么胃口,才吩咐香菱去大厨房帮我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来着。”这样一说,倒是显得她是把苏莫氏放在了心上。
“那五小姐可曾来过芭蕉院?”张嬷嬷向着苏婉怡询问道。
苏婉怡皱了皱眉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等张嬷嬷回答,宝琴带着哭腔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她哭诉道:“五小姐,就是因为您的那些饭菜才使得我家夫人的病情突然加重的!当时我家夫人不愿意吃,可您却非得叫她吃!”说到这里,她开始放肆地大哭起来,是情之使然。
“啪——”一记耳光照着宝琴的脸颊便甩了过去,是香菱。
她恨恨地剜了宝琴一眼,指着对方的鼻尖啐道:“好一个不好脸东西,居然敢这么污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本是好心来给二夫人送饭菜的,你居然这样诋毁她!?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啊!”指责声一句接着一句,刚好掩饰住了她内心的恐慌与焦虑。
这原本是忠仆化作疯狗的感人戏码,谢小桃却是觉得十分好笑,原本苏婉怡还可以狡辩几分的事情,被香菱这么一闹就成为了事实。
果然,如谢小桃所料的一样,张嬷嬷也是从香菱的话音里挑出了重要的内容,“这么说,五小姐当真是来过芭蕉院了?”
听闻此言,原本还趾高气昂的香菱立刻僵在了当场,只觉得脚心钻出了一股寒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迅速蔓延至了全身,冻得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去看苏婉怡,当然就算不看,也能猜出此时此刻苏婉怡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苏婉怡的心里那叫一个恨,恨不得拿着剑在那个蠢奴才的身上戳出来几个血窟窿,但可惜这个时候,她不能爆发。
“五小姐?”张嬷嬷又试着唤了她一遍。
苏婉怡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去心中的那团怒火,对着张嬷嬷回答道:“是,我是来过芭蕉院。”
“五妹妹,你这样做未免胡闹了些!”谢小桃颇为无奈地说,乍一听来,倒好像真的是因为关心才会如此的,“要知道你现在可还是在禁足期间,怎么能随便出来走动呢?”她想,后面的话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在场众人便是已经明白苏婉怡不但刁蛮,甚至连陈玉珍的话都不听了,任性妄为简直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面对着谢小桃那看似关切的责备,苏婉怡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则是厌恶。一向自恃清高的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教训?“我是因为担心二娘的身体才出来的不行啊?平日里,二娘待我一向不错,听见她身子不适,我当然是想着要出来看看了。”说着,转过了身子,向陈玉珍解释,“母亲,我知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因为放心不下二娘才……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若是因此而乱了章法,就请您严厉惩罚吧。”她沉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话,“是我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推脱,同样的,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哪怕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言外之意是想以此告诉大伙,她没有在苏莫氏的饭菜里下毒。
见着从苏婉怡这边问不出什么了,张嬷嬷便是看向了身后久未开口的太医,缓缓地说:“太医,您那边查的如何了?”
太医捋了捋胡须,愁眉不展地回答,“桌子上的饭菜里并没有被人下过毒的迹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银针,一共三根,都没有被毒染黑的迹象。
太医的话使得原本还垂着头不敢喘气的香菱立刻来了精神,又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就是,我家小姐根本就没有在饭菜里下过毒!那些想污蔑我家小姐的人也不看看,我家小姐和苏莫氏是怎样的情份!”
太医没有理睬她的得意,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这饭菜里倒是有几位不太好一并食用的药。”接着,他说出了五种珍贵的草药,都是大补之药,“敢问侍郎大人,府上可有在粥菜里添加这些药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