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特邀嘉宾
“公主,您真不要我陪您去啊?”芳菲在我耳边念叨着这话第六次时,我终于从面前的纸墨中抬起头来,“你就这么想去?”我蹙眉,有些不解,平日里我带谁不带谁出门也没见她何时反应如此强烈。
“你要带叶姐姐出去,是觉得奴婢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她有些委屈的嘟着小嘴,满心委屈。
我顿时明白了,从来都不曾带过叶墨出去的我今日算是彻底让芳菲郁结了,从不见她抱怨过的我倒是对自己大条的神经表示有些抱歉了,“好芳菲,今日我不是出去玩,是有正事要办,若不是因为可能还有危险我倒是愿意带你的。”
“有危险?”她立马收起了有些抱怨的语气,一脸紧张,“那董异可要去?还有苏将军?”
我笑得眯起了眼,调侃道,“你不是平日里挺不待见他的,为何又要让他随我同去?”
她撇撇嘴,颇有些大度的口吻道,“一码归一码,这点轻重奴婢还是分得清的,我听苏将军说他武艺高强,心想既然公主把他留在府上定然有他的用处,有危险的事不就该他去吗?”
也不知若董异听到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言论是不是对女人的恶感又要增加几分,呵呵。
“好了,你家公主命大着呢,鬼神不犯,没事。下次有什么好玩的,我定然带你去,好吗?”我软下声音哄她。
她眨巴着双眼,总算是顺下这口气,但是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到,“董异会跟去吧”
“会!”我笑着肯定的回答。
不止董异会去,叶墨会去,君莫也会去,靖王会去,定安王会去,大皇子会去,二皇子也会去,呵呵,该去的都会去,人都凑齐了,不演出好戏,岂不浪费了
……
帮我更衣挽发的芳菲这回真的相信我是出去办正经事,因为我穿上了一向令我厌恶的工作服。是的,我把这一身珠光宝气的华服称之为工作服,专属于夜无双公主身份的工作服。
我不带一丝表情的在铜镜前绕了一圈,本着工作的心态这一身算是合格的。我努力的挤掉心中那些带有个人喜好的小气泡,冲着铜镜模拟着程式化的笑容与端庄,好一个雍容华贵,大气典雅的公主,可惜今日我的角色扮演是,女---色----狼。
呵呵,对于即将拉开大幕的即兴表演,我很是期待啊!
黄昏,落霞将远山染成一条橙红的巨龙,连绵千里,蜿蜒至鸦青色的云层中。我立在窗前极目远眺,在等待出门前的时间脑子放空,一片空白,初夏的傍晚空气到还算清透,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画面,老树下,一男一女,对坐小桌旁,谈笑风生,那时鱼味正鲜,新茶正香。
我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为何总在我体会到片刻宁静和美好的时候,那个影子老是会跑出来,不多不少、不早不晚的为每段记忆留下的空白处标识符合当下心境的注脚。这算什么,余情未了?压根就没开始过,如何了?
我可笑自己此刻一瞬间的感怀与纠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何时动身?”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周边各位大神们的出场方式与沟通方式,这算不算适应能力超强?
我扬起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推开门,看也不看他便道,“走吧。”
早已准备妥当的叶墨今日按我的要求也打扮得格外妩媚多情,我满意的望了她一眼,道,“今日好好侍奉好定安王。”
“叶墨明白。”她了然的拨了拨垂耳的掐丝海珠,嫣然一笑。
我看了看身旁有些不自在的董异,明白,女人过敏症患者又犯病了。于是,呵呵两声,吩咐道,“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你只用做好我此前嘱咐你的事情就可以了,得手后便离开,不需要等我。”
他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还不走?”他似乎比我还急着完事收工。
……
孔雀楼,当我从马车中探出头来,门口依然是上次那位迎客的女子,依旧是寂寞踱步的孔雀看着眼前那些眼睛中发着欲望微光的男人们,一脸的心不在焉。
叶墨大大方方的报上我的大名,本是一脸傲慢的女子顿时如临大敌般变得有些惶恐。
我的眼睛压根就没瞧她一眼,只是仰着傲娇的下巴侧头朝董异所在的暗处微微一扬,“行动”。
看着他消失在暗处,我微微弯起了左侧嘴角,依然没有看门口迎客的女子,径直拖着长达一丈余长的华服抬脚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人,都离我一丈开外,谁敢近身?就要这个效果。
形形色色的男人在我目不斜视的强大气场下纷纷退避三舍,隐约中议论声起,“这是谁啊?怎么会有女子来孔雀楼啊?”“是啊,是啊,看上去像是宫里来的吧?”“不是吧,莫不是哪位大人的夫人,来闹场的吧?”“啊,那今天岂不是有好戏看了?”“我觉得不像,你看她如此年轻,又这么漂亮,哪是那些人老珠黄的夫人能比的,莫不是哪位公主吧?”“嘘----你们小声点----”
我故意走得很慢很慢,慢到津津有味的听完他们的议论后,竟停在了一人跟前,我转过头去,对那人灿然一笑,“算你识货,你猜对了,加十分。”
那人忽而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激动的扯住身旁人的衣袖,一脸兴奋,“你看我说什么,你看我说什么,她真的是公主啊,是公主啊!”
我又在一阵关于公主大名的竞猜声中绝尘而去,“一群二百五”,我自顾自的翻了一阵白眼,觉得事情比预期的更有意思了。
我款款的步伐不疾不徐的飘过一间间包房,在一间门还未闭合的档口我若无其事的往里瞟了一眼,白竖、白萧、百越都到齐了,等等,白远呢?人呢?我心下一慌,恨不得将刚才走过路再倒回去走一遍,没看清啊,姐姐我没看清啊。
此刻包房门正好巧不巧的关上了,这----我黑着脸,顿时改变了行走了频率。我几乎是大步流星的走到定安王静候着的包房,叶墨一脸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几步上前,一手扣住正欲开门的侍女的手,“公主?”她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有些不安。
给我两秒,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冲她笑笑,“无妨,进去吧。”
门被两旁静立的侍女缓缓拉开,一身紫色华服的我敛着淡漠的笑容矗立在门口,我轻轻抬手,叶墨恭敬的接过我的手臂,垂头扶着我踏步入内。
“公主,来了,”那端坐食案旁的定安王笑容可掬的起身,朝我进门的方向轻点下颌。
“无双见过王爷,”我笑得越发和煦,姿态优雅的冲他微微点头施礼。
“公主今日好兴致,听说这玉姬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哦。”待到我俩对面坐定,定安王,颇有兴致的笑道。
“按理说,我们府上隔墙而对,本应常来请安啊。怎么说,王爷也是长辈,平日里无双不敢无端叨扰。若不是,得知这孔雀楼的玉姬姑娘是位有倾国之姿的美人,我怎敢惊动王爷大驾呢,希望王爷勿怪无双眼皮子浅才好呢。”我笑得弯起了眼,微微转头处,叶墨得到我的授意,端起桌前的酒壶,一步一莲的朝对面走去。
“王爷,今日就让奴婢来伺候您。”一声酥软的声音向对面直掠而去。
“厉害,”我在心底向叶墨竖起了大拇指,可面上没有丝毫的改色,吩咐到,“今日王爷是本公主的贵客,叶墨你可得伺候好了。”
定安王不置可否,半推半就笑得微微眯眼,道“那便有劳叶墨姑娘了。”
……
在走廊近端的包房中两位衣着不俗的男子正对坐,推杯换盏。其中一位,现较之下更显纤细羸弱,这人,除了君莫还能是谁。
“魏公子,多谢你前几日的照拂与探视,若不是你引荐的张太医为我诊治,估计我现在还缠绵于病榻。来,君某先干为敬,聊以致谢。”君莫手执杯盏,冲对面之人遥遥一敬,便一饮而尽。
“君先生言重了,顾某仰仗先生才华,此前总想寻个机会能与先生亲近一二,此番能为先生差遣实属在下的荣幸。”那蓝衣公子摆手自谦道。
君莫笑意淡然,隔着舞动着水袖的美姬,朝魏晨举杯相邀,“来,魏公子,君莫再敬你一杯。”
“好,敬我与先生有缘相交,”魏晨应和着举杯,爽朗一笑,言道。
……
呼啦一声,一间包房的门被拉开,娇滴滴的女声在长廊中显得尤其暧昧,“大皇子,您慢点啊,哎呀,您别呀---”。
“大皇兄,您别急啊,您仔细点脚下,让小离姑娘好好侍奉你啊,”一段夹带着隐约的桃色笑闹被忽而合拢的木门阻隔在了里间。
眼前的歌舞晃动出一片流光溢彩,我心神不宁的与定安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我面前的酒,喝来喝去也就勉强两三杯的量。而对面之人却并不劝我,无所谓我众所周知的酒量,反而悠然自得的合着舞姬的节拍愉快的击掌,时而与一旁侍奉的叶墨低语交耳,相聊甚欢。
直到,我竖起的耳朵捕捉到那开门的声响,“咦,怎么玉姬还没有来,”我重重的搁下酒杯,微怒道。
正在为定安王斟酒的叶墨听言,身子微微一震,“哎呀,王爷,王爷赎罪。”
一杯酒,一滴不剩的撒了他一身。
不明就里的舞姬们在这怒摔酒杯与泼酒上身的一幕上演时,都吓得舞步零乱,呆立在舞池中央,形色狼狈,一脸惶恐的望着似乎怒不可遏的我,进退两难。
对面,定安王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身上正流淌着的酒液,皱着眉缓缓的站了起来,叶墨跪在地上,一边惶惶然的讨饶,一边用绢帕擦拭着他的衣角。
不等他发话,我便大声呵斥道,“叶墨,你怎么回事,你就是如此替本公主待客的吗?”
“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一个压抑着哭声的讨饶传来。
我腾的站起来,似醉酒一般脚下轻浮、身子摇晃,“你,你还不赶紧去帮王爷更衣,”我伸出手指,面色寒薄的指着跪地的叶墨。
“无妨,无妨,是本王不小心,”定安王在我一阵怒吼中倒是颇有风度的替叶墨解围。
我心下一阵窃喜,却依然提高了分贝,“还跪着干嘛,快去!”
战战兢兢的叶墨如秋风中的落叶,垂着头委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定安王身后夺门而出。
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自己真的有些醉意,刚才真的只喝了三杯?我有些不确定了,一心想着靖王失约,对今日之事颇有忐忑,也不知一切能否按计划实施,我努力的捶捶闷沉的脑袋,管不了这么多了,成不成也得继续下去。
一半酒意,一半做戏,我广袖一拂,啪啦几声,食案上的酒壶、酒杯、食盘被我一股脑的掀到地上,飞溅出的酒液滴到那舞姬□□的脚背上,惊得她猛的向后跳了一小步,谁知撞到身后另一名舞姬身上,两人重心不稳同时倒地。“哎呀,”瞬间乱做一团。
我瞪着发红的双目,极力压抑着快要笑出声的幸灾乐祸,厉声问道,“玉姬人在何处,说!”
那摔地的舞姬望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的我怕得快要哭出来,“她,她还在六皇子的包房中,很快,很快便会过来,公,公主,请,稍安勿躁。”
我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六皇子的包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