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运河

  魏嫂望望老佣人，有些凄惨地说：“老姐姐，下辈子，我们再做个亲姐妹吧。”

  老佣人点点头：“能认识你这个妹妹，今天就是死，也值了，妹妹，请你原谅我，我一直倚老卖老，称呼你为丫头，生气不？”

  魏嫂摇摇头：“我乐意你叫我丫头，出嫁之后，我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叫我丫头了，就是回娘家，妈妈也不再称呼我丫头了，二是他姑姑替而代之了，叫丫头亲切啊！老姐姐，你就再叫我一声丫头吧！”

  “丫头——”

  “哎——”

  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魏加铜气得七窍冒烟，尽管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还是强忍着，他想在自己倒下之前，看到这两个女人比他先倒下，于是拼尽了全力，想掐死这两个女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用不上力气了，心里更急了，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必须掐死这两个女人，必须掐死这两个女人??????

  突然，老佣人吼了起来：“魏加铜用点力，让我们死个痛快！”

  魏嫂也催促道：“别这么撑着了，有种就掐死我们，这样耗着有什么意思？”

  魏加铜根本动不了了，脸色也有黄逐渐变青了，眼珠子也一动不动了，咬紧牙关的嘴巴也张不开了，只是靠着两个女人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如果魏嫂和老佣人，只要有一个轻轻一推，魏加铜就倒下了。

  但是，两个女人谁也没有动，因为魏加铜的脸是背对着灯光，她们看不清魏加铜脸色的变化，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魏嫂也吼两声：“魏加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不用一点力气啊。”

  还是老佣人看出了异样，估计药性发作了，魏加铜已经动不了了，就抬起了右手，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小铁锤呢，老佣人用小铁锤，猛击其膀弯，魏加铜的手终于离开了老佣人的脖子，不过少了一个点的支撑，魏加铜也倒下了，还把魏嫂也给拉倒了。

  老佣人连忙上前，辦开魏加铜的手，伸手拉起了魏嫂，魏嫂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就是刚才哪个一拉，差点让魏嫂背过气去了，看着一动不动的魏加铜，魏嫂说：“都死了，我拉着我，你真想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老佣人问魏嫂：“缓过来没有？”

  魏嫂点点头：“这会儿差不多了。”

  “不能磨了抓紧处理尸体。”

  魏嫂这才慌了起来：“老姐姐，怎么处理？”

  “先把他的黄皮扒下来。”

  “你想留着伪军军服？”魏嫂不解。

  “废话，魏加铜没了，皇协军能不查找？黄皮一扒，在脸上再敲几下，谁知道他是魏加铜？”

  “哦，生姜真是老的辣。”魏嫂赞叹说。

  “别说话了，动手吧。”

  于是两个女人一起动手，扒下黄皮，老佣人又用小铁锤，敲蹋了魏加铜的鼻子，敲掉了魏加铜的牙齿，谁也认不出这就是魏加铜。

  两个女人又抬着尸体，向后门走去，死人沉死人沉，魏加铜又体型高大，两个女人简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魏嫂的住房离西偏门不远，两个女人是抬两步喘一口，抬两步喘一口，总算把尸体抬到了院子西边的小偏门，这个门就是佣人们平常倒垃圾搬杂物专用的，其他人不走这个门。

  哨兵似乎听到后院有什么动静了，连忙喝问：“后院是谁？”

  两个女人一惊，怎么办？老佣人冲着魏嫂摆摆手，让魏嫂不要说话，自己高声回答：“是我，收拾锅屋的。”

  哨兵嘟囔着：“神经病，半夜三更不睡觉，瞎捣鼓傻呀。”

  两个女人把魏加铜的尸体抬出了西门，出了西门，也就十来步远，就是运河了，她们把魏加铜的尸体推下运河，运河在这儿，有点是南北走向，水流不是太急，老佣人又把尸体往前推了十几步，让其顺流而下。

  她们这才返回屋里也许是紧张感过去了，突然松弛下来，两个女人忽然觉得四肢无力了，软软地坐了下来，似乎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了。

  这时候，她们才都有些怕的感觉，整个人儿有些发抖，本以为一会就过去了，哪知道越抖越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下来。

  还是老佣人抖抖索索地先站了起来：“丫头，站起来，去烧了那身黄皮。”

  魏嫂答应很快：“老姐姐，我去烧，这事我能做。”可是，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试了两三次，都失败了，最后跌坐下来了。魏嫂也埋怨自己啊，怎么这般没用？

  “不能再拖了，天亮了，还怎么处理衣物啊？还有，胎儿还在你的肚子里，你得站起来，一大早你就要去扯白洋布呢，不站起来怎么行呢？”

  老佣人提到了胎儿，魏嫂突然觉得自己有了许些力气，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哆嗦，还是迈出了第一步，接着，就有了第二步。

  她们在灶台里烧光了所有的衣物，只要与魏加铜有关的东西，一点不留，之后，又烧了一些柴草，烧了一大锅开水，两个女人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才倒在床上想睡一觉，可是，谁也睡不着，魏嫂刚刚闭上眼睛，忽见魏加铜又站在床前，一惊，睁开眼，整个屋子里依然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魏嫂再也不敢闭上眼睛了，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数着屋笆，捱着时间。天快亮的时候，魏嫂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忽然觉得有人拍了拍她，魏嫂一惊醒了，原来是老佣人站在床前：“起来吧，大家都吃过早饭了，吃早饭时，大夫人还问起你来的。”

  “你怎么说的？”魏嫂忙问，又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真该死，怎么睡过头了。”

  “我说你偶染风寒，睡一觉就好了。快点起床吧，好歹扒勒一口，就上街去扯布吧，我帮你缠起小肚子。胎儿不等人啊！”老佣人催促说。

  “我这就起床，先扯布吧，这会儿没有一点味口。”魏嫂说。

  ·······到了晌歪的时候，老佣人在魏嫂的小肚子上缠完了最后一道白布，皇协军参谋长齐如尘，也到了，他问魏嫂：“你看到魏加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