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运河

  刘宏明在半路上派出的两名侦察员，追赶了一个多小时，仍然不见前面侦察员的踪影。两匹马儿已经跑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他们决定换乘一辆赶脚的马车，他们下了马，又解下缰绳，捋了捋马鬃，又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就掉头走了，马儿认得路，自己可以回到侦察连的。

  他们找到一辆赶脚的马车：“老乡，我们去趟余乐。”

  车把式说：“我可以把你们送到余乐旁边，但我不进城，”

  “好，不进城，就不进城。但，快一点行吗？”一个侦察员说。

  “快，是可以的，但，你们要多加钱！”车把式知道要快的人，往往不在乎多少钱的。

  “多加多少钱？”一个侦察员不得不问了一句。

  “走去余乐，两块大洋，跑过去，十块大洋！我还不要票子，只认大洋。”

  “五倍啊？这也太贵了吧？”

  “别，爱坐不坐，”车把式不高兴了：“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个侦察员互相递了一下眼色，一个侦察员说：“十块就十块吧，我们坐！”

  一路上，车把式很兴奋，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你们坐我的马车，就对了，他们谁也没有我快，保准不误事。驾——”

  车把式的马鞭噼啪作响，马车儿一路颠簸，奔向余乐，车把式喊着说话：“怎么样，快吧？”

  “嗯，是不慢！”

  马车儿距离余乐越来越近了，两个侦察员很兴奋，照这样的速度，应该可以赶上他们了。

  一路奔跑，到了距离余乐还有二里左右的样子，一个侦察员有了发现，捅了捅身边的侦察员：“你快看，他们俩还在城门口呢。“

  “是啊，我看到，他们没有进城呢，老乡，能不能快点，把前面那两个人追到，我们再给你加钱行不行？”

  “不行了，对不起二位了，我刚想告诉你们，我到站了。吁——”车把式勒紧了马缰绳，马儿站住了，车把式转身跟两个侦察员说：“二位，请下车！”

  “我说老乡，你这不是耍我们吗？这还不是没到余乐城吗？怎么就赶我们下车？”

  “我说过，我的马车不进余乐。”

  “那也得赶到城门口啊？”

  “你当我傻呀，让他们发现我的马车，我还回得来吗我？他们还不把我的马车给征了？”车把式说道：“我说的是实情，信不信随你。”

  “征？什么意思？”一个侦察员问。

  “一句话，军事需要，连马带车，就被那班狗杂种给扣了，有时候还带人呢，哎，我说你们怎么还不下车呀，你们不是要追人吗，快点去追呀？下车下车！”

  没办法侦察员只好付了钱，下了车。眼看就要追上了，结果，前面的两个侦察员已经进了城。

  其中一个侦察员说：“我们快点，也许能赶得上。”

  另一个侦察员抱怨说：“那个老乡，不可理喻，要是把我们送到城门口，肯定能把他们截回来。”

  “我们不就是相差二里路吗，进城也许还能赶得上。”

  “但愿吧。人不走运放屁都能砸到脚后跟！”

  两个侦察员快步走向城门口，他们不敢跑步，生怕引起日伪的注意。

  “证件，”到了城门口，两个伪军拦住了他们。

  “老总，我们是大大的良民，”前面的侦察员说着就把良民证递了过去。

  一个伪军中尉接过良民证，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不说话就是不放行。侦察员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啦？已经不是一次进城了，我的良民证没问题呀？”

  他身后的侦察员觉得他们今天遇上了个贪财的了，就挤到他前面，把良民证递上去，良民证的下面放了两块大洋：“老总，行行好！我有急事。”手一松两块大洋就落到他的手心

  伪军立刻拢起手，攥住了两块大洋，笑一笑：“你进去吧！”把良民证还给他

  “我呢？”先交良民证的侦察员连忙问。

  “我要仔细审查一下你的良民证。”伪军中尉又指着另一个侦察员说：“你瞧人家多懂规矩呀？”

  “他是我兄弟，有点傻，大人不记小人过，”已经放过去的侦察员，转身说，又塞了两块大洋给他。

  “过去吧，下回跟你哥学学做人，别跟木头刻的似的。”

  刚要进城门，一个鬼子又叫住他们：「逃がすな」（“站住”）

  一个侦察员上前搭讪道：“太君，你叫我？”

  鬼子：「わざわざだった」と話した。（“统统的过来。”）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你想急着赶路，伪军不急，鬼子更不急。没办法呀，两个侦察员只好走过去：“太君，有什么吩咐？”一个侦察员连忙递上雪茄，鬼子叼在嘴里，侦察员又划着火柴，给鬼子点上。

  鬼子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又吐出了一道烟雾，然后问道：“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太君，我们种田的干活，良民大大的。”

  「あなたたちの手を伸ばして」（“把你们的手伸出来，”）鬼子突然用日语吆喝起来。

  “太君，你说什么呀？我们听不懂啊。”侦察员装糊涂，跟鬼子兜圈子，其实他们听懂了鬼子的话，但不能把手伸出去，如果伸出去了，就暴露了，真正种田的老百姓是听不懂他们鬼子的话的，只能装听不懂。

  刚才收钱的伪军中尉看到鬼子拦住了两个侦察员，走过来告诉他们说：“二位，不要紧张，太君要你们把手伸出来，让他看看，如果是种田人，手上肯定布满老茧，如果是用枪的手，太君就会把你们抓起来。”

  还好，侦察连没事的时候是经常帮老百姓干活的，谁的手上都少不了几个老茧。两个侦察员哈哈一笑：“早说啊，太君说的是洋话，我们哪里听得懂？”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老总你看！”

  伪军中尉跟鬼子说：「太くん、彼らは大きな良民だった」と話した。（“太君，他们是大大的良民。”）

  鬼子说：「正午のはっ」（“开路的有！”）

  伪军中尉转身跟两个侦察员说：“太君让你们进去。”

  “谢谢啦！”侦察员向伪军中尉挥挥手。

  进了城门，两个侦察员就小跑起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人时就快步走，其实心里非常急，巴不得一步赶到交通站前，截住他俩。但是，这事急不来呀？

  本来时间就不充裕，又在城门口耽误不少时间，就显得更紧张，

  他们估计，前面的两个侦察员，已经往交通站走了吧？是的，前面的两个侦察员，已经清晰地看到交通站了，他们距离交通站顶多还有二百米，心也随着兴奋起来了。

  这时候的交通站已经恢复正常了，地上的血迹已经打扫干净，头戴毡帽，身穿长袍的“老板”，已经在柜台前正襟危坐；“老板娘”斜着身子，倚靠在柜台上，右手抓了一把瓜子，悠闲地磕着瓜子，

  其他特务已经不见踪影。“老板”开腔了：“头，有两个人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老板”身后不远处，领头的就坐在两袋粮食后面，听到“老板”的报告，指示说：“热情接待，不要慌张！”